“瞎子,我總感覺我們好像忽略了什么東西?”
山腳下,李懷安一行人也終于抵達了這里,一路無話,感受著山上那陣陣陰風,李懷安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是不是有點太沖動了。
誰家好人上山燒香時,氛圍陰森森的,山上還刮著陰風啊,平虜城那么多人口,這山又不高,怎么可能在山下看不到一點動靜,林家塑神這件事從頭到尾都透露著一股不對勁。
但轉念一想,來都來了,算了,上去看看吧,那一道瞄著自己劈的驚雷算是徹徹底底的打消了李懷安開溜的想法打消了。
“應該沒少什么東西吧,主上,該帶的金銀細軟都在阿天那呢。”
四季從馬背上跳下,將韁繩系在了一根枯木上,環視了一圈,周圍還有幾匹馬,應該是黃向生和他那些兵卒們的,但看上面的動靜,形勢,大概率已經不太妙了。
不過,雖然山路崎嶇,前路未卜,但自己這邊六個人,兩個現在已經恢復了一些實力,瞎子的預警,自己的幻術,面對尋常的普通人,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
“還有羊嘞,主上!”
“羊?”
聽著蔣天的一嗓子,李懷安先愣了兩秒,隨后腦子里開始浮現那只應急口糧的身影。
對啊,羊!
說起來,那只羊,跑哪去了?
一旁的瞎子像是忽然感應到了什么一樣,忽然猛的朝山上看去。
“主上,我們估計得快點上去了。”
……
山上,老黃握著刀,退了兩步,滿臉警惕的看向了黑黝黝的殿宇內部,多年的軍旅經驗以及九品武者對氣息的感應讓他感受到了,里面的東西,很強。
殿宇的門檻外,林政熊癱坐在一旁,右臂已然消失不見,傷口處還不斷的朝外冒著血沫。
林政熊的腰間,一塊玉牌正散發著紫色的微光,那是朝廷發下來的官牌,雖然早已辭去官身,但畢竟官氣還未消散,這也是他雖然是普通人,但卻沒有像那些百姓一樣暴斃只是丟了一條胳膊的原因。
但此時此刻,活著卻遠比死了更痛苦,這位林家家主的臉上,掛滿了絕望與不可置信。
蠻族的手段,黃向生能看出來,他,自然也可以。
但他不明白,為何好好的一場塑神大典,會變成這個樣子,是,是他請了左道的練氣士來為神像裝臟;是,是他早就知道那些練氣士手中沾滿獻血;是,是他為了一己私利用非常手段暫時控住了平虜城百姓的心神;這些,他都認。
但他做的一切不過都是為了自己的兒子,為了自己兒子能再次睜眼,他請了左道練氣士;為了兒子,他選擇了與虎謀皮;但為了兒子的同時,他又何嘗沒顧及到為了平虜城的百姓。
北境六門的七十二路仙家,蠻族南下劫掠時,他們出過幾次手?
但只要自己成功,一個七品的強者,還是自己的兒子,守在這里,能抵擋多少次蠻族的騷擾劫掠,這本應該是兩全其美的事情!
但,為什么,為什么,結果,會變成眼下這個樣子。
為什么新塑的神,會自主的進行蠻族祭祀才會的活祭?為什么會死這么多人?看著眼前一具具的尸體,林政熊頭皮一陣發麻,他清楚,林家,算是完了。
平虜城不大,但人口也將近小一千號了,現在呢,一個個的,幾乎只剩下了一張人皮和一具枯骨。
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明明塑神用的是自己兒子的軀體,但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自己的兒子,確實活了。
但那,真的是自己兒子嗎?
“家……主。”
一旁,枯瘦的老仆雖也有官位,同時也掌握著一些練氣士的手段,但品級上,差的太多了,如今,已是出氣多進氣少的狀態。
聽到這一聲呼喊,林政熊掙扎著爬起,匍匐至老奴身旁。
“黎叔,黎叔,你怎么樣,你怎么樣?”
“家……主,少家主……他。”
“慢點說,黎叔,慢點說,還有辦法的,你不會死的,一定還有辦法的!”
“奴……奴才,感受不到,少家主的,氣息了……”
此話一出,林政熊頓時如遭雷擊,他心中,最后那絲希望,也隨著破滅,整個人,更是瞬間崩潰。
……
“守備大人!”
“大人,什么情況!”
“大人,我們剛在山腰遭遇邪風,您沒事吧。”
“大人,情況不對,您先走,我們斷后!”
另一邊,老黃之前所率領的十幾個兵卒終于趕來,站在老黃身后,望著眼前這恐怖的一幕,皆是一陣心驚。
“我沒事。”
老黃掙開兩名下屬的攙扶,對著林政熊喊道:
“該死的,林政熊,你到底,造出來了一個什么鬼東西!”
“沒機會了,我們,沒機會了……呵,呵呵……”
林政熊沒回答,只是默默地單手扶著一旁的柱子,吃力的站起身。
“你他娘的在說什么鬼東西,你知道這里死了多少人嗎?”
“老黃……真的,沒機會了,我能感受到,他快醒了,我兒子,呵……呵呵,我兒子他,就快醒了。”
林政熊的心態其實早就在崩潰的邊緣了,所以這一刻,他整個人的都顯得有些瘋癲。
“我該死,我該死啊!
老黃,老黃,殺了我,殺了我!”
“不,不不不,我不能死,林家不能沒有我,我還不能死。”
“我不能死,我的錢用光了,官身,官身也沒了,我兒子,對,我還有兒子,兒子還活著,呵,呵呵,哈哈哈哈,老黃,我兒子,活了啊!”
此刻的林政熊,身體里似乎有兩個他,一會哭一會笑,配合著那處還在往外流血的斷臂,整個人,顯得異常癲狂。
“大人,林家主,似乎是癔癥了。”
“呼~”
老黃沒有第一時間說話,只是默默的吐出一口濁氣,隨后高聲道:
“列陣!”
“喏!”
這些兵卒都是懷荒鎮派來駐守平虜城的,屬于定北軍行列,雖然不及精銳,但畢竟受過訓練,知道什么叫令行禁止。
“死了,活了,嘿,哈哈哈,老黃,你還得謝謝我呢,我兒子他,天生七品!”
黃向生眼神一凝,手中的刀把又攥緊了幾分。
林政熊的臉色由于失血過多的原因,已經越來越蒼白,腰間那塊官牌,此刻更是逐漸暗淡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隨著林政熊腰間官牌上的光芒徹底消失,他整個人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變化。
血肉仿佛被抽走一般,只剩下枯槁的人皮骨架,整個人一頭載到在香爐中,燃氣一陣星火。
“咩!”
與此同時,隨著一聲刺耳的羊嚎聲響起,平靜的氛圍瞬間被打破,陰風再一次吹了起來。
“注意,要來了!不要分神!不想死的,能達到氣血外放的,都給老子把氣血調動起來,不然,你們也得像他們一樣!”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