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氣盛的青年想要闖蕩世界,帶上行李頭也不回,一路消失在海平面,直到星星夜里盡是收放了自己的璀璨,顯得枯萎幽暗,潮汐不停,那個桀驁不馴的青年長了胡子,一臉茫然從一葉孤舟來,疲憊不堪,仍然走著,踉蹌幾步,就倒在沙灘上。
這回又是梅雫先發現的,她的雙眼銳利,耳朵靈動,一下便第一時間赤腳來青年身邊,后面跟著的是村里的林大叔,林大叔身材魁梧,獸皮披身,對比一下梅雫的小身軀,他就是一座大山。
“你沒事吧,喂喂喂,醒來醒來醒來啊……”梅雫輕輕推動青年的胳膊在他耳邊細語。
林大叔直接用力一踏地面,一聲震響,把青年嚇得一下支棱起來。
“哈哈哈,這不是還挺有活力的嗎?”林大叔笑瞇瞇地低頭望著那青年。
“你們是誰!你們想要干什么!”青年一臉茫然后突然條件反射大聲叫喊到氣勢洶洶然而其實青年的目光一刻都沒有從林大叔強壯的身軀上移開。
梅雫小腿快跑,一溜煙就躲在林大叔身后偷偷在觀察青年動向。
“我們沒有惡意,我們只是看看你是不是淹死在這了。”林大叔直白淳厚。
青年表情逐漸變化,看著那大漢身后的少女好像想起了什么,一直僵直著,過會兒終于恍惚開口:
“你不是梅雫嗎!你不認得我了嗎?”
梅雫比對記憶里面的人,一邊又看著眼前這個蒼白無力的青年,很快得出:
“你是幻哥哥嗎?”
青年的表情從擔憂變為欣喜,也不再眼神無色,正要走過去抱抱梅雫,被林大叔腳步一挪擋住了:
“你現在身上那么惡心,別來抱我們的小梅雫,回去先洗個澡吧!”
幻瀑本就無力反駁默認后跟著他們來到久違的村子,懷念的泥土氣息與吵鬧的買賣人群都讓他覺得安心。
雖然他沒有家人等他回來,但是他也沒空去悲傷,現在只想好好睡會,做個美夢。
林大叔沒有管他,他就自個找個自己從前總是去的樹洞里采集雜草把自己裹住就睡了,洗澡也就是去溪流里沖了沖。
梅雫一天到晚都是跟著林大叔,奶奶去朋友家做客就把梅雫給林大叔照顧,奶奶的朋友其實到了歸期,奶奶也自嘆自己是后塵。
幻瀑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卻沒有認識的人,記住他的人都以為他死了。
他找到了梅雫的家,林大叔在砍柴,他也來幫忙,梅雫模仿但舉起斧頭都覺得吃力,林大叔叫她去把雜草堆在一起,把像筷子一樣的木條撇斷,梅雫覺得撇斷的聲音很像新奇的樂器。
“藍的天,”梅雫撇斷手里的枝條,“白的云。”
“綠的草,灰的地,黃的沙,紫的花,紅的豆……”她每一個事物說完都會撇斷一根枝條發出聲響。
“哈哈哈,你看好了,你這太小聲了!”幻瀑拿起一片青澀的樹葉微微折疊放在嘴里一吹,“嗶嗶嗶!”
梅雫沒見過這樣的“樂器”,突然激動站起來,眼里都是好奇,馬上就轉身去一旁的樹下,蹦蹦跳跳就摘下來了一樣青綠的葉子,帶著寫滿在臉上的期待,奮力腦袋使勁一吹,結果只聽到她呼出氣的大聲。
梅雫一臉無奈,接連試過很多次也沒有成功,幻瀑一直在旁邊陪伴,即使林大叔已經返回了,幻瀑也在與她一起玩耍。
“你這樣是不行的,你看看我,其實很簡單的,你要注意觀察。”幻瀑得意洋洋。
“你是怎么發出聲音的啊?為什么我還是不能發出聲音,難道說你在你的肚子里面裝了一個大笛子嗎?”梅雫大膽猜著。
“當然沒有啦,你想學嗎?我可以教你啊。”幻瀑故意放出魚餌。
“教教我嘛,教教我嘛,怎么吹出聲音啊?”梅雫急不可耐。
“很簡單的,把葉子折疊,呢呢,你看呢,”他便把一片葉子順著經脈將表明折疊,“要把綠色的這一面折疊別折反了,別那么用了哦。”
看到梅雫跟著做,梅雫總是用力過頭了,要不就是折反了,在他眼里即使她很笨拙的模樣都顯得可愛。
“捏著一吹,”他立刻就吹起來發出一陣笛音一般的聲響,“你別太用力吹了,捏的時候也別太用力了,要讓你吹的氣可以受到擠壓在葉子的小縫隙里面,這樣摩擦才會出現聲音的。”
幻瀑一臉正經的,說得倒是很正確,只是梅雫有些聽不明白,但是莫名其妙的覺得無法反駁一般,幻瀑那么自信,梅雫自然也不加懷疑了,然而自己吹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才開始懷疑自己了:
“我是不是太笨了啊?什么都不會做以后是不是什么都干不了啊……”梅雫皺眉委屈巴巴。
“你怎么啦?這又代表什么嗎?你的能力和你想干什么事情這又有什么矛盾嗎?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就像所有旅行家他們只是想要去看看世界,但是大都旅行家都不會做高等數學題,你說這影響他去旅行嗎?”幻瀑臉色變深沉暗淡回憶起了自己去他國的凄涼。
“是的是的,我真的希望我可以無所不能那樣我就可以幫助我想要幫助的人了。”梅雫點點頭轉移了注意便不再沮喪。
“梅雫,你以后其實可以好好生活在這里的,最好不要去外面的世界一個人探險,那帶來的危險比你想象得要多很多,外面很危險,這像不像你奶奶對你說過的故事里面,小女孩一到黑暗的地方便會消失不見。”幻瀑充滿寵溺的眼神里隱藏了陰郁。
“那黑暗的地方有什么可怕的,非常巨大的,長的就像章魚一樣的,關于惡魔潘多拉的,不是人的怪物?”梅雫瞳孔放大都是害怕。
“黑暗里面沒有怪物的,但是你要小心的不是怪物啊,你要小心的是人,是那些看著很溫和善良的人,越是這樣的給人感覺很熟悉很放松的人很有可能是故意要靠近你的,想要你的錢或者你的身體器官的人,他們可以把你這個人都賣了。”幻瀑回看生死的經歷卻只是冷冷一笑坦然面對。
“人不是不能用錢買的嗎?人又不是商品,為什么可以賣啊?”梅雫倒是天真想不到其中有什么聯系。
“人雖然不能用錢來買,但是有的人卻可以把人標價,他們需要的不是你的心,而是你的身體,或者你的力氣,你的身體上有很多特別的器官,器官自從你出生就跟著你到現在,所以要是有些人器官壞了,那么他們是不是也活不下去了?”幻瀑慢慢帶她推開人性的大門。
“我的身體也有那些器官嗎?那些器官會不會說話啊?沒有器官就活不了了嗎?”梅雫一臉茫然。
“當然活不了,少了一個器官你都會覺得生下來就是受苦的,畢竟你出生到現在長那么大都是有道理在里面的,其實沒有那么絕對,但是少了器官和得了一場永遠不能痊愈的病一樣可怕,器官就像你的手一樣,它不會講話但是你要好好珍惜它,好好保護它,沒了手,你也拿不起東西了。”幻瀑說得再簡單不過了。
“為什么要賣掉器官來賺錢呢?那么想要錢的話為什么不去努力勞動呢?器官從身體拿出來應該非常痛苦,因為我上次肚皮癢癢,然后我弄出血了,很疼的,那肚子那么多肉破開會有多疼啊!那手斷了會有多疼啊?”梅雫嚶嚶作聲又想哭泣。
“抱歉抱歉,我不應該告訴你這些的,”眼看她將要淚崩了幻瀑焦急失措便就地說法,“其實人痛到一定的時候就不會痛了,其實也沒有那么痛,你也別想得太多了,世界上總是有人在痛苦,我們不需要為了那些看不到的人而哭泣的。”
“我沒有看到,所以我就沒有感受了,那我看得到,我才能去感受嗎?可是我也不能讓所有壞人消失,壞人或許也不是自己變成這樣的,奶奶告訴我世間沒有所謂好人與壞人,這些東西只是給他們一類人的群體取了一個名字,但是奶奶一直都在告訴我要自己判斷,自己去看,不管如何殺人都是不對。”
“你奶奶都告訴你這些是怕你以為世界只有邪惡與怪物,其實還有很多美好,你還太小了沒見過世界真實的模樣,我們力所能及獨善其身一直生活就好了。”幻瀑思索后回應。
“肚山起神,是什么意思啊?”梅雫疑惑好奇。
“不是你以為的那樣,是孤獨的獨,善良的善,其中的其,身體的身,獨善其身,意思就是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只用對自己或是自己認為值得對待的人善良,不去干擾別人的人生,這就是獨善其身,這也是我的個人觀點。”幻瀑自說道。
“什么才是不干擾啊,我看見別人,別人看見我,我干擾了他的人生嗎?”梅雫積極思考。
“這有點不好說,干擾別人的人生,可以說是在沒有你的情況下他去經歷本應該經歷的事情,但是有了你后,也可能是看見了你也可能和你說了幾句話,他就偏移了自己的路,就像螞蟻隊伍直直向前走,可是你用手一擋,它們就只能變動軌跡了。”幻瀑也是撓了撓后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