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妙在臉上調動出了一個笑容,沖他眨了眨眼睛。
兩人對視了一瞬,池清修慌忙移開視線,垂下眼簾。
好生純情啊,該不會是個處男吧?為了不讓氣氛冷卻下來,孔妙取過酒瓶給他們斟酒:“兩位公子生得真俊俏,能與你們同桌共飲,奴家三生有幸。”
馮三公子對她不感興趣,倒是池清修做出了回應:“不敢當。”
孔妙見他有回應,心下一喜,覺得有戲,于是立刻道:“池公子,您頭一次來這兒,有什么喜歡吃的東西,或是忌口的,都可以跟奴家說,以后常來常往嘛,您只需吩咐奴家一聲,奴家一定給您安排妥當。當然,安排其他的也是可以的。”
大約是聽出了她的話外之音,池清修微笑著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是不是自己太心急,嚇著他了?饒是孔妙這么臉皮三尺厚的人,不禁也微微羞紅了臉。
老話說的沒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孔妙干笑一下,扶了扶頭上的牡丹花兒。
“姑娘芳名是?”過了一會兒,池清修問。
她不說話,反倒讓池清修開了口。
孔妙嫣然一笑,道:“回公子,奴家叫妙妙。”
“這是你的花名,還是真名?”
“是真名,奴家姓孔,單字一個妙。”
“妙妙,”池清修眼中漾著笑意,“確實妙。”
“公子謬贊了。”孔妙將香帕揮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半遮在鼻端,擺出一個嬌羞模樣。
既然他不吃熱情奔放那一套,那就換個方式。
“家中可有孿生姐妹?”池清修又問。
姐妹?孔妙愣了一下,心里有些犯嘀咕,覺得他真是問得奇怪。
莫非這位池公子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癖好,比如喜歡摘雙胞并蒂蓮?
“奴家身如飄萍,無依無靠,哪來什么姐妹,”孔妙瞇細一雙眼睛,嫣笑道,“公子若是喜歡雙飛姊妹花,我們也可提供,至于價錢嘛,池公子一表人才,價錢自然是好說的。”
池清修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嘴,一旁的馮三公子忍不住似的“撲哧”一聲又笑噴出來。
“好好,你可真是上道啊。”
孔妙還欲說些什么,下一刻房門便被打開,張員外領著幾個花枝招展的姑娘們魚貫而入。
“站好站好。”張員外指揮著那一干鶯鶯燕燕,頗有龜公的架勢。
房間內整齊站著一排妙齡少女,看年紀都在十六七歲左右,一個個濃妝艷抹,衣衫輕薄。
“二位,這些都是品貌拔尖的姑娘,不比外頭那些庸脂俗粉,會跳舞會唱小曲兒,最重要的是,”張員外湊過來,神秘兮兮的道,“床上功夫了得,兩位公子想讓她們干什么她們就干什么,”
說完還嘿嘿兩聲,看著更加猥瑣了。
“哦?讓干什么就干什么?”馮三公子指著其中一名少女,饒有興致地問,“你說說,你能干什么?”
少女被當眾指名,微微一愣,臉上發紅,不知道是緊張還是羞澀,支吾地說不出話。瞧樣子跟孔妙一樣,也是第一天出來接客,不過沒有孔妙適應的好。
睜著一雙秋水盈盈的大眼睛,無所適從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馮三公子笑瞇瞇地:“你該不會還是個雛兒吧?”
張員外上下打量一番,點頭附和:“那有可能!”
“雛兒就沒意思了,上了床就哭哭啼啼的,本公子可懶得伺候。”
孔妙道:“討厭處女的男子可是不多呢,馮三公子喜歡什么樣兒的姑娘,奴家給您掌掌眼?”
馮三公子朝旁邊濃妝艷抹的女人看去,眉毛一挑。
孔妙賣弄著風騷,向他飛去一個迷人的媚眼。
馮三公子沒被迷住,一副雞皮疙瘩掉滿地的樣子。
什么反應啊這是,還以為他瞧上自己了呢。孔妙受到一點小小的打擊,決定收攏心思,重新把心思放在了張員外身上。
夜風沉醉,歌舞聲混雜著淫聲浪語,如同勾魂又黏膩的春風,穿過心底,人們漸漸放浪形骸起來。
張員外滿面紅光,不停地敬著酒:“難得請到兩位貴人,小人不勝榮幸,這杯酒我先飲為敬,您兩位隨意。”
馮三公子摟著一個容貌艷麗的女人,帶著微醺的酒意,夸兒子似的夸獎道:“老張,今日你操辦的不錯,本公子很滿意。”“應該的應該的,公子滿意就好,”張員外眼睛轉了一圈,臉上掛起諂媚的笑,“小人的犬子今年又名落孫山啦,他有心為朝廷做事,但奈何實在不爭氣,小人知道令尊現任朝奉大夫,不知可有法子提攜犬子一二?”
馮三公子似笑非笑道:“怎么個提攜法?”
“比如……捐個官什么的?”
“這個嘛,也不是不行,不過你也知道如今朝廷選賢授官,對于官職買賣嚴加約束,依我看,不如讓令公子多讀些書,只要比旁人略明白些,自然也跑不了一個官兒的。”馮三公子回答很敷衍。
“這話是沒錯,只是犬子他,他,哎,他實在是爛泥扶不上墻,”張員外笑的更加討好諂媚,“其實也不用多大的官,有個閑職就不錯了,令尊若能相助,小人必有重謝,必有重謝!”
“這種小事不必勞煩他老人家,”馮三公子一邊和懷里的女人打情罵俏,一邊抽空應付他,“回頭給你介紹一個人,你去找他。”
張員外聞言大喜:“多謝馮公子,小人敬您一杯。”
推杯換盞間,高冠玉峨,皆是傾頹春色。
孔妙看了一眼池清修,見他面色紅潤,似有薄醉之相。
“池公子,您還好吧?”倚在他身側,輕聲問。
池清修還算鎮靜,搖搖頭,看向她。
不知是酒的作用還是光線問題,在他的眼里,面前的女人粉面含春,眸光低垂,發髻上的牡丹花嬌艷潤澤,似能滴下水來。
“看您醉的不輕,要不要……去奴家的房里休息一會兒?”
鬼使神差的,他點了點頭。
一直到把池清修扶到房里,孔妙才如夢初醒——她居然真的把這男人帶回來了!
雖然她裝的一副放.蕩樣子,但實際上還是個雛兒!看著男人挺拔的背影,不由的緊張起來,這種事可不比劃拳喝酒,是要真刀真槍的上陣啊。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兩手不停地絞弄手帕,正好池清修望后一眼,四目相對——兩人都臉紅了。
彼此一聲不出。
她沒有發覺,其實男人比她還慌張,他也不知道今晚自己是怎么了,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跟著她回了房。
太陽穴里跳個不住,池清修頭疼的揉了揉,現下也不好直接起身就走,自己又不可能真的跟她……
進退兩難。
“公子渴不渴,要不要喝茶?”
提起茶壺,倒出來的茶顏色很難看,是最低級的棍兒茶——以她摳門的性子自然不可能花錢去買上好的茶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