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江廉并不喜歡呂布這個稱號。
因為對方是曹老板的手下敗將,被水淹下邳,連翻盤的機會都沒有。
不知為何,日本人似乎特別推崇三姓家奴。
哪怕真實歷史上的呂布,并沒有三國演義中描述的那么人品敗壞,什么方天畫戟,專捅義父。
但日本人喜歡的,也正是那個武力值勇猛,卻背信棄義的呂布。
大概是霓虹人特有的下克上傳統?
總之,杉江廉雖然武力值很高,卻并不玩莽夫那一套的。
中槍,并不完全是為了救下月江姐妹——任務對象死亡,系統獎勵可就飛了。
受傷,更只是為了讓對方放松警惕。
別看杉江廉現在是三打一,但沒有戰斗經驗的姐妹在旁邊,基本屬于一神帶兩坑,隊友純純負作用,給對方送人頭發育的。
既然如此,杉江廉干脆自己先送了。
畢竟再蠢的敵人也知道,對面唯一有能力c的沖臉了。
先殺大爹!
松澤直人立即這么干了。
在他看來,這里能對他造成威脅的只有杉江廉。
尤其在見識過對方自瞄一般的槍法后。
因此,數槍擊中那小子的后背,松澤直人比中了大獎還開心,他根本沒設防備。
因為受到那種程度的傷勢,要還能爬起來,他就是超人。
那還打什么槍?過來一拳打爆我的頭不好嗎?
于是,松澤直人跳下車來,完全就是為了補刀——盡管月江家的姐妹不能視作戰斗力,但好歹也是兩個活人,萬一杉江廉沒死透,被這兩人拖走了,那豈不是后患無窮?
補刀本來是個好習慣,可也正因如此,害死了他。
他不會想到,對面僅剩一絲血皮的上單不僅開了自瞄,居然還開了鎖血!
——用游戲中的術語大概就是這種情況。
【紅色藥水】:服用后能瞬間回復致命傷害!
杉江廉本以為自己不會有機會用到這玩意的。
卻終究還是低估了國際服的危險性。
日本的整體環境說實話真的還行,前提是不接觸那些危險分子。
杉江廉自認為做好了應對危險的準備,但從今天的事情來看,他準備的還是不夠。
要不是有上次獎勵的紅色藥水在,他還真沒那么容易破局——這就要感謝井月班長了,雖然她正義感強,又好管閑事,還有點自以為是,但作為一個“提款機”太合格了,這場戰斗,MVP給她好吧。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在于,杉江廉有點高估了自己的身體素質,身上的髓細胞白血病還沒治好,大量失血真的很危險,哪怕在千鈞一發之際,他的傷口全部愈合,嚴重的貧血也讓他眼前發黑,就連好看的月江明夏都變成了黑皮膚,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只隱約聽到她一聲焦急的:“你沒事吧?”
廢話,老子像沒事的樣子嗎?
你是不是還要喂我吃兩個溜溜梅。
不知為何,完全失去意識的最后一刻,杉江廉的腦海居然響起了一個廣告。
由此可見,洗腦廣告是多么可怕。
在迷迷糊糊之間,杉江廉還夢到自己坐在一片荒漠之中,口干舌燥,燥熱難忍,忽然看見,前方有一片梅林。
望梅止渴的作用,本來是讓人想起梅的酸,從而分泌口水,又或者是心理作用,激發行軍的動力。
可杉江廉卻真的聞到了一股梅香,猶如青藍幽谷,蘭花素素。
一口舔在又紅又潤的梅上,居然不是酸的,而是甜的,清香的,還有一丟丟的咸。
他從未吃過如此好吃的梅子,當即大快朵頤,大吃特吃。
而那梅子就被咬了一口,就像是受到驚嚇的兔子,居然憑空跑遠,同時,一股無形的巨力,在把他拉開。
杉江廉當時就怒了,在老子的夢里,居然還有吃不到的東西?
當時就抱住了整顆梅樹,然后狠狠地上嘴臉。
只不過,這梅子好吃是好吃,但為什么越吃越燙了?
紅溫了?
“快、快放開姐姐!”
一頓亂啃之中,耳邊隱約傳來小女孩焦急的叫聲,杉江廉的眼前,終于有光亮映入。
這下醒了。
幽蘭般的清香不是錯覺,此刻他也正品嘗著。
只不過比起唇齒之間的味道,眼前的光景更讓人移不開目光。
古人說,美者,如蓮花濯濯,如桃花夭夭,月為神,柳為態,玉為骨,雪為膚,眸如秋水,心含詩詞。
杉江廉從前以為,這只是一種夸張的寫法,人對記憶中美好的事物會下意識去美化,這是如今無論什么美顏技術都無法做到的濾鏡。
可現實,他卻見到了如詩文里描寫一般的人。
原來,近距離看一個女孩子的臉,和平時能有那么大的差距,這還是杉江廉有生以來,第一次出現巨大戰略性誤判。
哪怕月江明夏平時就很好看了,可離得近了,卻還是能帶給他如此震撼的體驗。
尤其是她此時,略微沁出汗水額頭上,粘住了幾縷濕潤的墨發,分明雜亂無章,卻也像是雪地上的行文,令人賞心悅目,心曠神怡。
“你、你終于……呼,醒了,你還好吧?”
女生也察覺到了背后的男生醒來,此時回頭,與這一雙琥珀般的眸子對上視線,就好像對視冰雪平原上的深淵裂谷,竟然讓人有些頭暈目眩,這是失血過多導致的錯覺嗎?
“你……在背著我?”
杉江廉終于完全清醒,他恍然明白,夢中的清香何來,還有對方后頸殘留的水跡,也在說明著,自己吃的不是梅子。
“嗯,我們馬上就可以走到有人的地方了,再堅持一會兒?!?
月江明夏的聲音透露著疲憊。
望向遠處的天空,昏昏沉沉,樹木在晚風下,已經在發出夜晚的鐘聲。
杉江廉感覺到后背腰部被人托著,應該是月江夏愛,原來這兩姐妹馱著他,走在公路邊上。
“沒有過路車愿意搭我們嗎?”
杉江廉趕緊從對方身上掙扎下來,雖然還是有些頭暈,但身體似乎沒到走不了路的地步。
“誒!你別亂動,你還虛弱呢!”
月江明夏說話都喘的厲害,她滿頭大汗的樣子,連衣服都濕的有些粘稠,卻還是急忙想抓住杉江廉。
“誰說我虛了,我還能再戰!”
杉江廉暗自惱火,自己居然睡了一整天!
被一個癟三暗算,這對于一個陰謀家來說,簡直奇恥大辱!
黃毛,你人呢?
按照計劃,你不應該按時出現嗎?
“我們這渾身是血的樣子,哪有司機愿意搭我們,見到都以為見鬼了,油門踩的飛快?!?
還是月江星愛回答了杉江廉的疑問。
照理說,在公路上,就算是偏僻路段,也不可能一整天都遇不上過路車。
但沒搭上順風車也很合理。
畢竟是深山路段,不僅手機信號不好,見到兩個渾身是血的女人,還背著一個“死人”,不愿意招惹也很正常。
“我明白了,但我現在沒事了,放我下來?!?
杉江廉不想繼續被人背著,但月江明夏也很執拗,認為杉江廉就是在逞強,死活不撒手。
而兩人掙扎之間,月江星愛正想說“你剛才抱姐姐抱的那么死,把臉都親紅了,怎么現在又開始裝模作樣?!?
但她話沒說出口,便忽然感到一股壓力。
被姐姐死死拽住的杉江廉,忽然被推開。
“哎呀,你干嘛?”
月江星愛吃了個滿大,差點就被杉江廉一屁股坐到臉上。
“?。ΑΣ黄穑 ?
而慌張的月江明夏趕忙道歉,去扶起兩人。
她修長的手指有些微微顫抖,似乎在回憶剛才與杉江廉推諉之間,不小心抓到的東西。
滾燙、熾熱,而且堅硬。
這讓她瞬間驚慌失措,同時相信了杉江廉的話。
他也許、可能、大概,真的不虛弱。
甚至,應該說有點狂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