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大一，電氣工程。”

“嗯……”

劉凌薇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她端詳了沈言好一會兒，然后緩緩舉起了手機，打開了拍照功能，對著沈言拍了一張照片。

沈言“嘖”了一聲：“學姐，做什么？”

劉凌薇笑了一下，道：“我記憶力不太好，拍照備注一下，這樣比較穩妥。”

說著，她還給沈言看了一下自己拍的照片。

照片上的沈言，表情漠然，眼神有些空洞，頭發被風吹得很凌亂。

看著照片上的自己，沈言有一瞬間的恍惚：自己長得也挺帥的啊，為什么追個女人會這么難？

過去的九次攻略里，自己那是要錢有錢，要浪漫有浪漫，要執著有執著，到底為啥還會這么難？

沈言忍不住在心底自嘲，大概就是純粹沒有女人緣吧。

自己要是早點意識到這個真相，早點死心就好了。

劉凌薇還真的在照片上寫了備注。

“是這個‘沈言’嗎，學弟？”

她把備注也拿給沈言看了。

沈言點了點頭，忍不住夸贊：“學姐真講究。”

“我這個人一向比較嚴謹的。對了，我也介紹一下我自己，劉凌薇，大三文學系。”

她在備忘錄上寫了自己的名字，遞給沈言看了一眼。

“記住了嗎？”

“嗯，記住了。”

劉凌薇收好了手機，略想了想，十分不舍地向沈言打開了自己的零食袋子。

“喏，看看還有沒有喜歡吃的，我請你。”

袋子里，除了棒棒糖，就是干脆面，要不就是粉絲、辣條啥的，看起來都不是什么健康小零食。

劉凌薇這樣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美女，會喜歡這種？

她應該喜歡那些吃不飽又賊貴的精致點心才對吧。

“我要這個。”

沈言拿走了一袋紅燒牛肉面。

“謝謝劉學姐請客，下次我請。”

“下次什么時候？”

“……啊？”

“我問你下次是什么時候。”

劉凌薇推了一下眼鏡，又從口袋里摸出了手機，打開了備忘錄，一本正經地看著沈言：“現在就把時間約好，不然你臨時約我的話，萬一我剛吃飽呢？”

……

與劉學姐在街口暫且分別。

沈言看著手里這袋紅燒牛肉面，嘆了口氣。

與劉凌薇學姐的約飯，約在了這周六，說好的是一起去大學城附近的商業街底下，嗦麻辣小龍蝦。

為了能夠順利約上飯，劉凌薇理所當然地加了他的聯系方式。

她表示自己最討厭不守信用的人，希望沈言一分鐘都不要遲到，否則她有可能借著查寢的名義，去男寢室逮他。

“真是個有趣的學姐。”

劉凌薇的聊天頭像，是一個Q版的唐僧，看起來很萌。

別人常常說，聊天頭像往往會反映出一個人內心的真實狀況。所以，劉學姐應該是一個很佛系、很喜歡拯救他人的天真善良好學姐吧？

沈言沒有過多地研究她，很快就在心里放下了這一次邂逅。

癌癥晚期的患者，最不缺的就是這種同情。

當然，他們最不想要的，也是別人的同情。

“被天真善良的學姐惦記，感覺是挺好的，但還是別想太多吧。”

自己幾斤幾兩，自己很清楚。

如今只是個將死之人，想太多了，對身體不好。

沈言進了學校，立刻去了教務處，去找輔導員，出示了自己的檢查報告。

那個比沈言大不了幾歲的輔導員徐雪，正在辦公室里寫著工作總結，一臉的苦惱。

聽到門被推動的聲音，徐雪緩緩抬起頭。

當她看到沈言，不由得哼了一聲。

“沈同學，有什么事嗎？”

“請病假。”

沈言把病歷單放在了她的桌上。

徐雪皺了一下眉頭，拿起了那份病歷單，簡單地翻了翻，將信將疑地打量了沈言：“你有沒有搞錯，血癌……白血病，晚期？”

他看起來不像是有這么嚴重的病。

所以，徐雪下意識地懷疑，手里這份病歷單的真實性。

辦公室里沒有別人，沈言直接拉了一把椅子過來，坐在了徐雪對面。

“您沒有看錯。如果懷疑病例的真實性，也可以給我的主治醫師打電話。”

徐雪沉默片刻，緩緩放下了手里的病歷單。

她有點懵。

剛剛參加工作的她，真的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

她也很難想象，這個十九歲的小伙子，能得這么嚴重的病。

“那你是需要休學……還是什么？”

“我不參加軍訓。”沈言這么說著，嘆了口氣：“其他的，暫時照舊吧。”

徐雪抿了下嘴唇。

她發現自己看不懂眼前這個年輕小伙子。

他的眼神里，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稚氣，反而有一份類似于中年人的豁達。

與他對視太久，徐雪甚至有些不好意思。

可惡，自己是輔導員，怎么也比他大，怎么會覺得不好意思呢？

“那，好吧，同學。”

“嗯，麻煩你了，徐老師。”

得到了輔導員的同意之后，沈言站起身，準備離開辦公室。

剛走到門口，又被徐雪叫住了。

徐雪快步走向他，慌慌張張地摸了摸口袋，摸出了一些五塊、十塊的紙幣，還有一張五十塊的鈔票。

她將這些一股腦兒塞進了沈言的手里。

現在，她口袋里就只有這么多。

“沈言，我知道這些不夠，也做不了什么……不過你放心，我作為你的輔導員，不能眼睜睜看著你……陷入困境，我會盡力拉你一把的。”

但，話音未落，沈言就把這些錢塞了回去。

沈言可不缺錢。

他不存心地去搞錢，身價也在每天增長著，如果他存心搞錢，那不用半年時間，他就可以再一次身價破億。

只可惜，錢對于沈言而言，已經沒有太大的作用。

他真的不在乎。

沈言看著一臉愧疚的徐雪，輕笑了一聲，道：“徐老師，我的家庭情況，想來你已經很了解了。我不要求您為我做太多事情，只有一件。”

“你說吧。”

“我的病，您盡量為我保密。人生最后的半年，我希望平平淡淡地度過。”

聽了這話，徐雪再一次沉默。

她想到了沈言那個難纏的老媽，以及病懨懨的養妹。

在那樣的家庭里，沈言這個病人，恐怕就連一個養病的好心情也不會有。

徐雪嘆了口氣，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昨晚的事情，她意識到自己可能是錯了，她不該強行把沈言叫出來，應付那樣的家人。

“我盡量替你保密吧！有什么我能幫得上忙的，你一定別跟我客氣。”

看她略微低下頭，一副受挫的樣子，沈言忍住了摸她腦袋的沖動，趕緊出了辦公室。

徐雪的相貌可能只是中等偏上，但她常年練瑜伽，身材管理超棒，這可是上上等的姿色。

……這也真是奇怪。

沈言發覺，把目光從李婉婉身上挪走之后，這個學校里，還真是處處有美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