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牛頭村
王熙鳳于睡夢中睜開眼睛尋著熟悉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就見著了懸掛在賈瑞身上的平兒。
臉色霎時間變得通紅的王熙鳳啐了一口罵道：
“呸，平兒你個小騷蹄子，好不知羞，這大白天的，就…”
卻也是顧不得二人，連忙走向房門，順手關上房門的同時，接過了晴雯手中端著的食盒。
站在門口的晴雯沒明白王熙鳳為何親自出來接食盒，正要往房里探去，被王熙鳳一把抓著走向廊道一邊。
“晴雯，去喚了秦姑娘過來旁邊書房，下午該學新字了，飯給我吧，我給爵爺送進去。”
……
福建，泉州
牛頭村。
村里的小路上，一位頭扎沖天小辮的孩童，緊緊抓住母親的手，哭泣著，奔跑著。
母親懷里還抱著一位扎著羊角小辮的妹妹，純真的小臉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依舊嬉笑著揪著媽媽的耳墜，聽著身后傳來的令人心悸的吱吱哇哇的呼喝，母親帶著兄妹倆不停的奔跑，慌亂間躲入一間已經人去屋空的院子。
母親拉著哥哥的手，抱著妹妹躲在院內的草垛后，緊緊捂住兩個孩子的嘴巴。
微微隆起的肚子，能看出來，她還有著身子。
恐懼令她此刻渾身不受控制的顫抖著…
片刻，三個膚色黝黑，身材矮小健壯的倭寇士兵進入院內，沒有什么戲劇性的前期搜索。
一位面部粗糙，滿面胡須的倭寇徑直走到草垛后，一刀挑開了草垛，露出了滿臉祈求的母親和兩個孩子。
那滿臉胡子的倭寇士卒，獰笑著撲將向這位年輕的母親。
見著這賊人欺負娘親，哥哥晃動著沖天小辮，一口咬住士兵的手臂，憤怒的盯著這魔鬼樣的士兵。
大胡子倭寇胳膊吃痛，疼的痛叫一聲，身后另一位倭寇已是一柄大刀劃過。
沖天小辮兒，旋轉著升起又落下，滾動在母親腳下…
“虎子！！！”
母親撕心裂肺的吼出兒子的名字，目眥欲裂的瞪著面前的這幾個惡魔。
漫長的時間后，三個倭寇士卒，帶著滿意的笑容從這處院落離開，只留下雙眼空洞無神的母親，癱軟在那堆草垛里。
半晌，她用僅有的力氣艱難的支撐著身體爬起來，然后，用盡全身力氣撞向前方的石碾。
院外三個倭寇吱吱哇哇的繼續獰笑著向下一個院落行去。
一個月前，他們乘著十來艘船自大燕泉州衛眼皮子底下從晉江縣蚶江登陸，在沿海一帶燒殺掠奪，并騷擾惠安沿海，沒有像往年那樣的短暫劫掠后就帶著劫掠來的女人和糧食匆匆離開。
這次盜團里的頭兒說，不用怕泉州衛和晉江營的大燕士卒反擊。
他們已經大搖大擺的在這大燕朝的沿海待了一個多月了。
算上剛才掃蕩的這個村子，這是他們今天掃蕩的第三個村子了…
……
泉州衛，南部毗鄰晉江縣城，北面就是高崖，崖上臨海筑建著高閣，于這處衛所里瞭望通信都極其方便。
站在這處制高點上，遠海處的船只礁石一覽無余。
泉州衛城墻高聳，以青磚壘筑，磚上刻畫著燒制人的姓名，斧釘難損。
城墻是用糯米、黏土、草筋等物料混合，以作填充，硬若生鐵黃銅。周長五百丈，高三丈三，厚一丈，是一座典型的海防堡壘，有軍隊六千，其下依序有千戶所、百戶所，均為屯田軍戶。
借著月光向南望去，還能看見若隱若現的晉江縣城。
為方便船舶行走，停靠之用。晉江縣城北設有大木閘，引了海水入城。
此刻，海風習習，晉江營的瞭望高臺上飄蕩的大旗獵獵作響，火把抖抖爍爍，閃閃明滅，剛過初春，溫度還是有點冷的。
高閣上有一虎背熊腰的大燕士卒，敞著衣襟，這點小風很難給他帶來涼爽的感覺。
這漢子身高七尺有余，眼似銅鈴，目含精光。
手中持著的那桿大槍，比其他兵士使用之槍粗上一半、也長上一尺。
“大山哥，辛苦一夜，來一口，暖和暖和。”
一位瘦小的軍士走上來，手里拿著酒葫蘆說道。
說他瘦小，其實也不瘦小，只是和面前這位比起來，確實看不出來大。
此時，海天之際，已經見了一絲熒熒的微光。
壯碩漢子接過酒葫蘆，喝了一口后恨恨的罵道：
“唉，他娘的倭寇又來了！雙喜你說咱泉州衛這么多人，晉江營也這么多兵，咋就不出去砍了這幫球攮的倭寇呢！”
“十八伙倭寇里，誰他娘知道這又是哪一波呀，這些狗日的來去如風，人數又多，咱們追出去，他們又總能提前知道消息，要我說城里肯定有人給倭寇通風報信呢！”
兩人默默喝著酒嘆著氣。
“對了，大山哥，聽老四說，朝廷組建了新軍，叫平寇軍，要來咱們這里抗倭了，大山哥聽到消息了沒？”
“聽到了，聽說這平寇軍領兵的總兵大人就是那位在西北邊關寧夏衛生擒韃靼大汗的龍驤將軍，那可是個猛人吆！但愿這位爺們兒來了以后，能領著咱把倭寇趕回海里去！”
這叫大山的漢子，聊起平寇軍，明顯來了興致，興奮的同雙喜說著。
“大山哥，嫂子快生了吧！”
“快了！”
說起家中妻兒，這壯漢臉上終是愁云散開，現出一抹笑容。
“山哥，后半夜我來守，你先回去照看嫂子吧！”
“好嘞，等你嫂子生了，來家里吃酒！”
大山緊了緊衣領，拎著那桿大槍，想著家中妻兒，便快步朝家里走去。
雙喜和大山都是晉江營的軍戶，住的離晉江大營也不遠也不近，大半會功夫，就到了大山家的牛頭村。
才進村子，大山就隱隱約約覺察到一種異樣的氛圍。
常年在軍中待著，大山能聞到，那是血的味道。
心下一慌，大山連忙加快腳步，來到自家院子，推開門卻沒聽見往日里妻子哄睡孩子的歌謠。
大山在自家院子里沒有看見妻子和兩個孩子的身影，心下便有種不好的預感，出了門向著鄰居雙喜家行去，卻在雙喜家的院子里見著了已經渾身冰涼的大爺大娘。
大山一戶一戶的尋著。
一幕幕慘烈的景象已經讓這個漢子牙關緊咬，他這會兒又怕找不見妻子和一雙兒女，可又怕找見她們…
村東頭，劉嬸家的院子里，一進來大山就聞道一股沖天的血氣。
順著血氣，大山在草堆旁的石碾下看見了妻子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