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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被夫人關在門外的薩拉匆忙躲進雜物間的柜子,捂緊嘴巴從門縫偷看。那個名為犬金的騎士提著榔頭進去又出來了,砰地一聲重重關上房門。薩拉嘗到了指縫中的咸味,目不轉睛地盯著犬金的動向,眼睛瞪得酸痛,犬金徘徊一會兒終于離開了,她推開柜門卻抹不去因淚水浸濕的指印。

薩拉捂住臉,她以為夫人和管家都死了。

“誰殺死了誰,罪惡都不會消減,那就一起結束吧!”

薩拉跨過騎士統領不甘死亡而長伸的手臂,轉進柱子后面,避過分得金子匆匆下樓的騎士。奇香再次抓緊薩拉的神經,騎士們哄笑著跑下樓梯搶奪肉湯。

“按秩序來,都有份。”

犬金代替了將軍的位置,瘦廚子殷勤地盛滿湯碗雙手奉上,他這么高興顯見也得到了分成。

“跟著我活命,吃飽了這頓咱們就撤了,沒了那些個女人沒拖累。”

“那些個小仙女浪費了。”

湯水未咽下的含混之音,誰的牙嗑在了湯勺上。

“薩弗納以為一人可以拿走這些金子,妄想!”

薩拉聽著心酸,本能地逃過被捆綁著的姐妹搶先下到一樓。這座大房子像個黑暗的墳墓,她要做的就是打開墓門。薩拉不想讓盜賊得享安寧。

當賊做惡已成習慣,都不用過腦子時,神還能聽見祈求寬恕的禱告嗎?

當賈毓被丈夫凌虐而不至死時沒有人判了那個男人的罪,弱者的反抗卻招至了懲罰。能讓虐待停止的只有死亡,佛若拉當然不想她妹妹去死。如果不是我強出頭,賈毓會一如既往地在挨打中看不到希望地活著,在她家人希望的活著中生生挨打。

沒人相信柔弱的賈毓殺人,個性剛烈的佛若拉是最好的替罪羊!

做強者需要分寸,可惜我們都沒有,我們至多只是被鷹逼至墻角的白兔,被鷹勒索,被鷹審判。

可是做惡者不應得善終!

薩拉撬開頂門的石敦,拔下木栓,深吸一口氣打開了大門。

守株待兔的叛軍本以為還要虛耗幾日,或者石堡中的人會一個接一個地叛逃溜出。這樣的大門洞開是他們始料未及的,因此無人敢動。

陰謀!

“進”頭人一聲喊,牧人當先。

薩拉背抵門后的冷墻,害怕、虛脫、絕望依次襲擊了她,她判了自己的死刑。聽著腳步聲遠去,無盡悲涼升起,救贖來得這樣遲,已不是懺悔就能脫罪。得到了良心的諒解,她彎腰痛哭,哭過之后是麻木。薩拉麻痹自己忘記不甘、不平、仇怨,拒絕了逃走的誘惑。

最后一個走進來的是小精靈,他發現了藏身門后的女人卻好像置身事外。

打斗聲在大廳上空回蕩,還有金子墜地的重響。

薩拉提裙走上樓梯,精靈跟著她拾級而上,女人挺直腰身像法官一樣昂然前行,她的目光留置腳下卻找不到精靈監視的威懾,也許這只精靈根本沒把她放在眼里。是與不是又有什么關系呢,自己不是已經放棄生死抉擇了么?一時之間薩拉覺得自己的膽小與警惕都很可笑。

“弗朗西絲在哪里?”

犬金被頭人踩住手腕,刀架在脖子上。

“來得真快,一定是出了叛徒。”

“嗚嗚,薩、薩、薩拉,救救我們”被縛的侍女嗚咽著求救,最外面的一個手腳并用曲身滾來。

“夫人在臥房里。”薩拉平靜地說,她轉身帶路。

奴隸將打暈的騎士捆上,受傷未死的放開傷處躺倒在地,被牧人拖到柱子前鎖上。薩拉帶著眾人走過地上粗重的血痕,牧人挑亮油燈,看到躺倒的幾人笑得詭異。

瑟蘭督伊一箭射穿瘦廚子手腕,引燃的香煙啪嗒一聲掉下。

“痛啊”

頭人踩滅迷煙,沒人去看瘦廚子的滾地表演,老者搬起金塊制止他的嚎叫,他果然住嘴,血流如泉。

犬金笑著大喊:“你找到她也已經晚了!”

臥室里薩弗納和弗朗西絲雙雙倒在地上,身上無傷。頭人將他們綁在床柱上,一碗酒潑醒。

“薩拉!”夫人吃驚。

“你背叛我?”薩弗納吼道,掙不開捆緊的繩索。

“應該守護的時候沒有及時抓住我很后悔,我愿與你同行,請不要再錯下去。”

“你以為這一屋子的人誰能得活,同是殺人犯誰又比誰好過!”薩弗納慘笑著,“去,西邊第一間房,找到見證。”

瑟蘭督伊一把抓住了娜娜。

“阿媽!”

薩拉看著小精靈總覺得他不會阻攔就大膽地去解夫人的繩結。

“薩拉,”弗朗西絲的目光拒絕逃避,“我有罪要償還。”

“不,夫人是被連累的。”

“無力阻止恐怖的事情發生也是幫兇,我在等待屬于自己的最后審判。”弗朗西絲一句一頓,“能用金錢收買的,都在時光中等待,檢驗出最終的背叛,薩弗納。”

“那你的愛呢,不也很可笑嗎?”

“比起金子,愛是被你舍棄的東西!”

“其實,我是愛你的!”薩弗納深情地說。

“已經晚了,不是我不再愛你了,而是無法再愛,沒有機會了。”弗朗西絲微微側頭,“你不會孤單,我愿陪你上路!”

我愿陪你上路,佛若拉,我不會再錯失了!薩拉在心中說。

娜娜問:“愛是什么?”

“就是你阿爸對阿媽的思念!”瑟蘭督伊看著她回答。

最先沖進來的是頭人,他一手搬過弗朗西絲的腦袋,似要吃了她。

“是你,是你們!那些骨頭,”頭人哭了,他差點將弗朗西絲的耳朵撕下,“你殺了我的妻子。”

“對不起,我只能以一命償還。”弗朗西絲閉上眼睛,“我救不了她們。”

“呵呵,呵呵呵呵”

布瑞林恩特一掌打歪薩弗納的嘴使她再也笑不出來。

“生存的博弈就是要最后活下來,無關對錯!一次兩次都這樣。”她的聲音和血而出。

“不知悔改!”布瑞林恩特罵道。

“精靈先生,謝謝你聽我說完,謝謝你,精靈先生!”弗朗西絲頷首。

死了兒子的那位老者將一桶油與一桶酒悉數潑在弗朗西絲和薩弗納身上,啐道:“罪有應得!”

“還有誰吃過人肉?”頭人喝問。

“騎士和侍女,瘦子親手烹飪。”薩拉回答。

牧人將騎士拖拽到一起,侍女聽聞激動起來,無奈舌被壓住,尖叫成了冬夜的梟鳥悲鳴。

“背叛我對你有什么好處?”犬金發問,他見著秉持貴族禮儀穩穩立于殿中的薩拉,心中暗罵****。

“如果我不接受審判就無法對你宣判!你毀信義,棄忠誠,踐踏了騎士精神,我必須用強迫的手段保全騎士的尊嚴。”

“你這瘋狂的女人!”

奴隸放下一把火欲將所有的罪惡焚盡,只不過是在黑暗的銷煙上重添一筆罪行。

布瑞林恩特很失望。

薩拉站在火光中為他們送行,她沒有走出石堡。等她披上火紅的殮衣,薩拉踐行了自己的諾言。

“你們去哪兒?”布瑞林恩特問牧人,心中惋惜小女孩終是沒有了阿媽。

“牧民生在草原死在草原,真不應該離開草原。草原才是我們的家,草原才是自由的歸宿。我們回家!”頭人扛起娜娜向著阿德加藍深處走去。

阿美達推著小精靈向前走,快走啦,我們不是要去追公主嗎?

布瑞林恩特驚覺地下傳來不祥的震動,鹿低頭看向地面凍住的枯草再豎起尖耳回望來路。冰雪映照著紅月形成一串兒月影延伸至腳下,那本應不見了的血輪此刻正懸在眼前,肌紋抽動,暴露出心底的積怨。精靈隱約聽見,竄紅的火舌舔噬墻垣的口水聲。石堡已然開裂,在煉骨成灰的熱度中一點點崩塌。

阿美達含了瑟蘭督伊的手腕拉扯,腦中大喊:都完事了還不快走!

冬夜里火焰溫暖如明燈,不僅人類移不開視線,半獸人同樣為之著迷。血色慘淡的月光下,砂石、樹影、雪塊都顯得臟兮兮,精靈的鼻端真的嗅到一絲腐臭。樹下濃重的黑影似在蠕動,那就是風捎來訊息的方向。

布瑞林恩特笑了,看向瑟蘭督伊,“誰會告訴我,在這寒夜里會發生什么好事?”

“至少不會再冷了,”小精靈凝眸仔細估算,“大約熱身運動之后就會破了邊境巡邏隊的紀錄。”

那要比一比誰的刀快,誰的收獲多么?阿美達沒好氣地暗哼。

“比就比,倒不如比誰先沖出去好了!”瑟蘭督伊回手默數了一下箭支的數量。

“開始了。”布瑞林恩特突然變得孩子心性,學著人類的樣子下跨揮擺試了試劍鋒。

饑餓的半獸人泄洪一樣奔至眼前,將僵硬的脖頸送到精靈刀下。

阿美達的巨角一邊一只挑刺、鉆穿半獸人的胸腔,讓餓得前心貼后背的猛獸腰弓得更深,雙拳成空。

鹿一聲長嘶聚力將半獸人橫甩出去。

瑟蘭督伊向著多瑞亞斯的方向劈開一條生路,更快地與沖殺的半獸人短兵相接。

吝嗇的魔茍斯向來不舍得喂飽他的奴仆,被人類嗤笑無腦的半獸人本能地伏拜天火淫威,搶奪恩賜的祭品。

奪食路上出現的兩只精靈,猶如逆水的銀魚回溯路上遭遇激流與烏鱧,未能前進幾碼喚氣的瞬間就被推向死海。

布瑞林恩特的劍折了,他換回雙刃,大喊一聲:“瑟蘭督伊,看好了,我要使用雙倍的戰斗力了。”

“別得意!”

布瑞林恩特還能聽見小精靈的回答就確定他離得不遠。

瑟蘭督伊隔著黑壓壓的獸人看見布瑞林恩特手中銀色流光忽閃,極美的回還,如慧星兜轉,每轉一圈血色更重一分。他調轉攻擊方位,將劍鋒在半獸人頸根斜向帶過,向布瑞林恩特的獨舞更靠近一點兒。纖細雪亮的流光一時間暴長,半獸人仿佛被閃電擊中倒地,瑟蘭督伊感覺空氣炸裂的微鳴似風刃割耳,瞬息五識遲緩。

布瑞林恩特的刀光同時罩住了小精靈,清剿兩精周遭的半獸人。

“不錯噢!”隊長稱贊小精靈劍無虛招,一劍雙獸,“累了嗎?”

“沒有。”

在面前的半獸人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瑟蘭督伊的劍已切下它的頭,布瑞林恩特的刀光攏住側翼的敵人掩護小精靈沖殺出去。

看得見的死亡和看不見的希望會相信哪一個,布瑞林恩特問過自己,對半獸人的憎恨敵不過對生存的渴望,所以他的招式仍然沉穩,沒有負傷凌亂。

瑟蘭督伊切過無數的半獸人以至于他的劍鋒膠纏了血肉,有些鈍了,也許他是累了,總之他很不愉快地動作過大導致獸血的飛濺央及了布瑞林恩特,逃也逃不開的難聞氣味讓五臟糾結。

“瑟蘭督伊?”

小精靈抿緊唇,鋒刃和劍柄相繼擊倒兩個半獸人,劍鋒劃過的傷痕有些走形了,薄刃壓著血肉挑破半獸人的膿胞,回劍血槽不空,帶出了更多獸血,迷了獸眼,也讓精靈煩惱。瑟蘭督伊感到臉上濕涼,但他確信那不是自己的血。

一線森寒迫在眉睫,瑟蘭督伊本能地抬劍抵擋,長劍橫過、斜轉,半獸人相似的腦袋依次滾落,高矮不同的尸體呈半圓形躺倒。布瑞林恩特結果了后半圈兒的敵人。瑟蘭督伊跳上半獸人的尸身,踩著這些個丑陋的腦袋登高揮下劍芒,清出了一劍地的空場。小精靈跳下摔倒的半獸人反手補上一劫。

空氣忽然涌入,心肺舒暢了不少。

隊長驚覺小精靈的劍法狂野多了,“瑟蘭督伊,你怎么了?”

“很不爽!”

“嗯?”

“你罵我冷漠!”

這一刻更接近血腥,精靈淪為半獸人一樣的殺戮利器,布瑞林恩特認同這種不舒服的感覺,熱愛生活的精靈在血腥屠殺的戰場上找尋生存之道,愧對造物主賜與的圣潔的靈魂。布瑞林恩特想起美麗安王后眉間的凄苦,雖然同樣憎恨半獸人,但是王后從未主動攻擊過。

“半獸人是魔茍斯仿效一如創作的失敗品,他們沒有獨立的靈魂,只是魔神無心的爪牙。”說完隊長一刀劈裂突襲的半獸人,鮮紅的血不同于半獸人皮膚上的污泥。

“索榮抓了多少精靈與人類?”

“與精靈和人類都無關了。”布瑞林恩特劍下的半獸人呼吸衰竭。

半獸人的死亡和人類與精靈幾無分別,也是掙扎著不肯放棄,不死心地離去。

“隊長,我看見了柯林斯。”

半獸人潮靜止了,封鎖的力量隨之減弱。沒有攻擊精靈的半獸人好似在原地待命,仰望夜空。

布瑞林恩特看見了杰爾曼的身影,他拼命往那個方向攻打過去。太多的半獸人阻住去路,布瑞林恩特怎樣也無法靠近。冰霜之舞的冷焰釋放了他所有的懊惱與怨恨,半獸人卻總是拼死補位。

瑟蘭督伊砍倒了半獸人露出了卓雅的倩影,一柄鐵錘自女精靈右肩落下,瑟蘭督伊看見卓雅臉上茫然無知的神情,卓雅看著心上精靈不同以往的眼神兒,集訓營里培養出的機敏叫女精靈向左側閃身右手木劍同時搪住勁風。瑟蘭督伊搶步出劍削去半獸人持錘的手臂,精靈長劍吃透了主人心意,此刻劍芒暴長。蘇拉威西烏木劍的碎屑伴著折落的錘頭砸在一片銀光之中,隔開了瑟蘭督伊和卓雅。

兩個小精靈再度被半獸人包圍,各自在原地力拼。看不清面目的半獸人活像扭動的泥墻,瑟蘭督伊掏挖開它們卻無論如何努力也夠不著卓雅。一個地妖的臉凌空放大,月牙形的大嘴向兩邊大開,哈哈哈,直上直下猛擊三錘都被瑟蘭督伊閃身躲過,龐大的地妖不依不撓地追打。瑟蘭督伊后撤一步,背過長劍絞落后面那只半獸人的兵器。地妖的重錘再舉,向著微喘的小精靈頭上砸去。

“瑟蘭督伊”

“瑟蘭督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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