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淪吞棗地睡上一覺，霍伊特于早晨8點15分醒來，他草草地洗漱一番，就坐到餐桌前拿起一塊早餐三明治狼吞虎咽地啃食起來。

“慢點，喝點牛奶，小心噎著，你吃東西總是這么急。”格雷太太數落道，“這點你應該和彭頓好好學學，人家每天都起得很早，從容不迫地享用早餐，多紳士，哪像......”

說到這里，格雷太太突然意識到不對勁，彭頓今天似乎還沒有起床。

“媽媽，您就讓他多睡會兒吧，他最近壓力很大。”霍伊特見格雷太太要起身前往彭頓的臥室叫醒彭頓，制止住了格雷太太，“一個新人接手這么大的案子，能頂著壓力查到這種程度，難為他了。”

“昨晚你們是不是遭遇到了什么打擊？我還是頭一回見彭頓這孩子情緒如此低落。”格雷太太重新坐下，沒有去叫醒彭頓。

“是的，很大的打擊，所以他現在需要好好休息。”霍伊特喝下一口牛奶，舔了舔嘴唇，“我到警局替他請半天假，您就讓他睡到自然醒。”

吃完早餐，霍伊特擦了擦嘴，開著他的路虎攬勝來到警局。

來到警局后的第一件事，霍伊特不是前往刑事調查組，而是直奔副局長勞倫斯的辦公室。

“頭兒，我向您請罪來了。”霍伊特大大咧咧地在他的老領導面前坐下，一點也不拘束。

“請罪？你又不是罪犯，能有什么罪？”勞倫斯拉出抽屜，從煙盒里抽出一支煙遞給這位昔日的得力干將。

“工作上的失誤，我不知道卡特失竊的車輛尚未報失，貿然讓卡文迪什警督在電視節目上公布了失蹤車輛的車牌號。”霍伊特接過香煙，拿在手里把玩。

“你是老警督了，怎么會犯如此低級的失誤？”

勞倫斯昨晚在家也收看了案發現場的節目，看到彭頓未經許可就將卡特尚未報失的車輛車牌號公之于眾非常火大，這是嚴重違規行為。

一旦鬧大，作為刑事偵緝組的直屬領導，他可是要跟著被連帶問責的。

勞倫斯心如明鏡，看破不說破，知道這是霍伊特有意為彭頓頂包。

“是人總有犯錯的時候的。”霍伊特腆著臉說道，“您能不能為我補辦一份批準公布車牌信息的許可？”

“下不為例。另外，案子要抓緊了，昨晚的事情我聽說了，我要面對的壓力很大，下午還要參加案情發布會，接受媒體問詢，你們要盡快拿出一些成果來給我堵住哪些媒體的嘴。”勞倫斯面露苦色。

“本杰明·卡特的投訴已經送到我這里來了，我可以暫時幫你們壓一壓，爭取點時間，但也只是暫時。”

勞倫斯剛說完，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聽是奧伯倫的聲音，勞倫斯便提前結束了和霍伊特的談話，讓奧伯倫進來。

“卡文迪什的調查就是在浪費時間，他取消了刑事調查組周末的假期，卻給自己在工作日放假。按照他的那種調查方法，我們優秀的警員只能像沒頭蒼蠅一般四處亂撞，不會有進展的。”霍伊特離開副局長辦公室后，奧伯倫對彭頓火力全開。

“奧伯倫，我也給過你機會。”勞倫斯不悅道，“有什么話，直說吧。目前我沒有理由將卡文迪什踢出局，霍伊特也只愿意給卡文迪什充當副手。”

“就因為他是權貴之子，上面有人嗎？霍伊特，你也在蘇格蘭場這個大染缸學會趨炎附勢了？”奧伯倫他圖窮匕見，亮出了猙獰的獠牙。

“如果是我，是刑事調查組的其他普通警員，搞砸了電視節目，在沒有正式的車輛失竊報告的情況下公布卡特的車牌號，會有什么后果？

把刑事調查組的所有警員半夜喊來加班，興師動眾，勞民傷財，最后指認嫌疑人無果，一無所獲，又會是什么后果？”

“卡文迪什確實沒有正式的車輛失竊報告，但他從我這里獲得了公布車牌信息的許可，你要看嗎？”勞倫斯橫眉冷對奧伯倫，說話的語氣加重。

“什么，怎么可能？您難道不明白這樣做的后果嗎？”奧伯倫心下一驚，滿臉的不可思議。

他很想看，但此時此刻，勞倫斯已經變臉，奧伯倫不敢開口提出查看許可文件的要求。

“奧伯倫，我給你一個忠告，處理好和卡文迪什，以及霍伊特的同事關系，把心思放在案子上，明白嗎？”勞倫斯奉勸道。

“明白了，告辭，長官。”吃了癟的奧伯倫灰溜溜地離開了辦公室。

接手謀殺案以來，彭頓的作息重新變得不規律起來。

不知道是出于心理層面的原因還是最近作息不規律，長時間高強度加班，身體向他發出抗議。

彭頓這一覺直接睡到了九點半。

英國警察的工作日的上下班時間是從早晨9點至傍晚5點，就算他現在能閃現到警局，也改變不了已經遲到半小時的事實。

“不用這么著急，霍伊特剛才給我來電話了，他已經給你請了半天的假，他讓我轉告你，刑事調查組有他在，一切工作都會按部就班地進行，不會出什么岔子。”看著彭頓火急火燎的樣子，格雷太太勸彭頓不要著急，他把一盒錄像帶遞給彭頓。

“這是你第一次登上電視的錄像，我給你錄下來了，我想這一定會很有紀念意義的。”

“謝謝您，格雷太太。但警局我還是要去的，現在這情況，按部就班可行不通。”彭頓接過錄像帶，瞥了一眼空空如也報紙架，問道。

“格雷太太，您今天怎么不看報紙？我記得以往這個時候，您都是在看報紙。”

“哦，報紙啊？今天的報紙還沒送到。”格雷太太解釋說道。

彭頓盡力調整好心態，來到警局上班。

樂購超市附近人流量密集，當晚不可能只有娜米塔一人留意到的嫌疑人。

他相信很快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目擊者站出來指認嫌疑人。

同時刑事調查組這邊繼續跟進其他的線索，比如卡特失蹤的車輛，作案的兇器。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就不信找不到能將本杰明·卡特移送起訴的證據。

“卡文迪什警督？”

在警局的停車場，彭頓遇到了正要外出的莉莉，莉莉抬腕看了時間，臉上滿是驚詫的表情。

據她所知這位年輕的警督相當敬業，從來沒有缺勤過，不應該在這個時間點才姍姍來遲，出現在警局停車場。

“早上好，莉莉。”彭頓微微頷首。

“可您看上去一點兒也不好。”莉莉上前把像降半旗致哀一樣，半死不活地掛在彭頓胸前的領帶系好，又指了指下巴倔強的胡茬，“您今天忘了刮胡子。”

“哦？是嗎？”彭頓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粗糙而又充滿顆粒感的觸感告訴他，他今天確實忘記刮胡子了。

莉莉莞爾一笑，鼓勵道：“快去吧，刑事調查組需要您。”

三番五次的失利嚴重地打擊了刑事偵緝組警員們的信心與士氣。

連日的加班毫無成果令警員們怨聲載道。

“昨天加班我又和我老婆吵了一架，晚上吃的是愛爾蘭亂燉。”布朗抱怨道。

“至少你還有亂燉吃！我他媽的晚上回去還得自己動手下廚！”肖恩插了一句。

“至少你還會自己做飯！昨晚我他媽的吃的肯德基！”大衛不甘示弱，表示自己比肖恩更凄慘。

.......

警員們你一言我一語地抱怨著，連日加班案件都沒有取得突破，要說心里沒點怨氣，那是不可能的。

倒是已經在辦公室失勢的奧伯倫顯得格外地淡定，翹著二郎腿若無其事地看著報紙。

直到彭頓走進刑事調查組的辦公室，議論聲才逐漸減小。

見彭頓來了，霍伊特一把將他拉進獨立辦公室，對彭頓說道：“我就知道你會來的，你先坐下，然后深吸一口氣。”

“霍伊特，你搞什么名堂？”彭頓一頭霧水，不知道霍伊特這是在搞什么鬼。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你務必保持冷靜，我拿個東西給你看。”霍伊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