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和我

彩虹的秘密

先說說一組對立詞：睜眼和閉眼。

當(dāng)斯黛拉（Starla）醒來時，感覺有光束穿過自己緊閉的眼瞼，她頓時明白，房間里已經(jīng)有了亮光。

這就是視覺意識（visual awareness）的效果。我們在研究視覺意識之前，首先必須了解光線明暗的對比觀察。我們對“白天和黑夜”“光照和陰影”這種對立詞的淺顯察覺，可以稱為“一階視覺”。我們從這個簡單的起點開始，不斷開發(fā)更高層次的視覺意識，最后實現(xiàn)由簡入繁的過程。

此外，我們要找到切入口，那就從清晨開始吧。

這時，鬧鐘響起了一段《睡魔降臨》（Enter Sandman）[1]般的叫醒曲，斯黛拉睜開了雙眼，伸了個懶腰，趕走了朦朧的睡意。

她聽到雨點敲打窗戶的聲音，不禁疑惑：下雨天，窗簾周圍怎么會漏進來如此明亮的光線呢？

于是，她拉開窗簾，目睹了煙雨和陽光共存的魔力。黑壓壓的烏云終于緩緩地移開了。太陽光透過陰云，照亮了山谷對面的群山。起初，光線的顏色看起來很淡，但后來，她瞧見一道彩虹在地平線上劃出了一道弧形。既然看見了，就不能視而不見：這道彩虹的最上面是紅色，接著是橙色、黃色、綠色、藍色、靛色，最下面是紫色。

此刻，也許她想起了七色彩虹。或者，也許她在默念這種七彩共存的魔力，并想象一幅栩栩如生的畫面：她就在彩虹之上的某個地方。也許她描繪了一系列的情景：光線進入球形雨滴，融入其成分色彩當(dāng)中，比如，融入三棱鏡或平克·弗洛伊德（Pink Floyd）搖滾樂隊專輯封面，然后從雨滴的另一側(cè)反射回她的眼睛。或者，也許她會迅速穿上衣服，走出門外，去尋找彩虹盡頭的金罐[2]。

我們將拭目以待故事的結(jié)局，但我們明白，故事的源頭是“明暗二分法”。當(dāng)斯黛拉打開窗簾時，明暗光線又擴展成七色光譜。所以，這與大腦二分法有關(guān)——左腦和右腦的分工不同。每一項科學(xué)探索都是如此。我們不從最簡單的情形開始，這很好；但我們并不聰明，如果不從簡單的事情開始，就無法進一步理解復(fù)雜的事情，因此，我們從一階視覺和簡單的二分法開始。

讓我們回顧一下，仔細瞧瞧斯黛拉的視覺體驗。她的一階視覺區(qū)別明和暗；然后，當(dāng)她的光線視野完全打開時，她產(chǎn)生了“二階視覺”，看到了多色光譜：以紅色開頭，以紫色收尾，中間可以劃分成無數(shù)種色彩，此處特指在紅色和橙色之間劃分顏色。

如果她樂意的話，也許她開始給顏色命名了，比如，低調(diào)的橘紅色和耀眼的玫紅色。她還可以將顏色分類，從類別到子類別，再到子子類別，一直劃分下去。這聽起來很無聊，有點兒像集郵。許多科學(xué)猶如集郵，但那不是本書中研究的科學(xué)類型。

斯黛拉收回了思緒，走進了廚房，打開了咖啡機。她還在思考彩虹中無限的色彩變化，突然瞥見微波爐上方的金屬樂隊（Metallica）的黑光海報。她沒有質(zhì)疑室友的室內(nèi)裝飾選擇多么荒謬——畢竟她剛剛醒來——而是盯著那張狂噴火焰且電光四射的重金屬音樂海報的人工熒光：海報的主打色是怪誕的綠色和火爆的熔巖色。她意識到這些顏色并不在彩虹七色光之列。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思忖道。

她把咖啡粉舀入過濾器，突然想起一個知識點：人眼只能檢測到三種顏色，我們看到的每一種顏色都是紅色、綠色、藍色的組合——她想，這三種顏色可能還有更講究的名字，也許就像她的筆記本電腦附贈的“免費”打印機中標價過高的墨盒一樣，還有品紅色、黃色和青色。想到這里，她一走神，又舀了一勺咖啡粉倒入過濾器。

她猜想，金屬樂隊海報中的黑光一定是三種基本顏色的組合，否則肉眼看不見。由于彩虹中的顏色來源于將太陽的黃白光分離成多色光譜，因此，黑光的顏色一定是紅色、綠色和藍色的某種組合，但要強調(diào)的是，這些獨立成分不同于彩虹中的陽光。

她打開電源，希望咖啡快點出來。她意識到，早上想太多可能危害極大。這種想法讓人聯(lián)想到咖啡的顏色，于是她給這種顏色起名為重金屬銅銹。想到這里，她咯咯地傻笑起來。

溫馨提示一下，當(dāng)我們的女主角盯著早餐咖啡思考的時候，她對顏色的理解已經(jīng)上升到“三階視覺”了。“三階”很復(fù)雜，包括光的明暗、彩虹光譜、熒光黑。

最后，斯黛拉啜了一小口咖啡，她不知道當(dāng)初室友是如何說服自己同意用金屬樂隊海報來裝飾廚房的。

此時，斯黛拉的血管里彌漫著咖啡因，她的腦洞大開，從沉迷于色彩的思考者，華麗轉(zhuǎn)身為在異國他鄉(xiāng)參加會議的商務(wù)人士。想象一下，當(dāng)她擠進車廂一個靠窗的座位，凝視著同一片雨云的時候，假定就是同一道彩虹吧，她真不知道彩虹之名從何而來。彩虹為什么不叫彩帶？從上面看，彩虹是不會碰到地面的。它甚至不是弧形，而是一個封閉的圓圈。她回想起小矮妖在尋找金罐時浪費的時間，突然意識到兩個真相：第一，愛爾蘭似乎永遠不會保持經(jīng)濟繁榮的原因；第二，還有另一道彩虹，它比第一道彩虹暗淡得多，顏色也顛倒了，最上面是紫色，最下面是紅色。現(xiàn)在，斯黛拉已經(jīng)找到“四階視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