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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銅雀臺之宴

謝允只聽得如癡如醉,曹植這首詩雖然簡短,可詞藻華麗,意境優美,贊嘆道:“夫君不寫詩,當真是浪費這份才情。”

從沉思作詩,再到脫口而出,只不過在書房內踱步三圈便揮毫而出,不須一字更改修飾,渾然天成,沒有任何的斧鑿之跡。

而曹植恰恰便是憑借這份傲世古今的才華,博得了曹操的喜愛。

若是換了從前,曹植定然沉浸于詩酒,可他如今卻已明白,生在帝王家不能只會作詩,寫詩歌是詩人的事,自己要的是世俗權力。

光靠寫文章是勝不了曹丕的。

“哎——詩是陶冶情操的,父親雖然喜歡我這幾分才情,可治國用兵,行軍打仗方面,這些就用不上了。我若日夜沉迷于此,必然要變成尋章摘句的腐儒。”

曹植感慨莫名,說道:“昔日的孔融、禰衡,難道不以文章秀麗而名聞天下么?只可惜于頑固不化,不知變通,不識時務,最終只有死路一條。”

謝允聽丈夫口中的感慨,頗有郁郁不得志之感,柔聲安慰道:“夫君即便當不了世子,也可做個閑散藩王,遨游江海,任意妄為,不須去執著于世俗。”

曹植笑了笑,心想這已經不是當世子那么簡單的問題了,而是大魏國運的問題,道:“允兒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自古以來,不知多少英雄豪杰為了權力而死于非命,鬧得子弒父,父弒子,兄弒弟,弟弒兄,到頭來也只是為了在青史上留下一篇。”

謝允聽他說得極為恐怖,不禁打了個寒噤。

兩人在書房內暢言,這時下人前來通報:“公子,魏王有令,詔公子、楊修、丁儀到銅雀臺會宴。”

曹植聽后微微一愣,與謝允對視一眼,溫聲道:“想來是有什么值得慶賀之事,父親在銅雀臺設宴,我必須親赴到場。”

謝允“嗯”了一聲,有些悶悶不樂:“萬事小心。”

曹植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這四個字說的,好似我不是去敷衍,而是又入一次監牢。放心好啦,銅雀臺不是鴻門宴。”

謝允撲哧一笑,為他正了正衣領,拍了拍肩頭不存在的灰塵,打趣道:“銅雀臺美女如云,鶯鶯燕燕,只怕夫君去了一次,又想著去第二次,怕迷了夫君的眼,妾身才叮囑了‘萬事小心’四字。”

兩人說說笑笑,曹植換好了衣服,坐上馬車與楊修、丁儀二人前往銅雀臺。

楊修滿面笑容:“公子,今晚銅雀臺大宴,可是你大展文采之時。”

曹植笑了笑:“德祖,我心情不甚佳,恐詞不大意,詩不成篇,還需要你這個大才子從旁相助。”

楊修笑道:“在公子面前,屬下不敢稱才。如我所料不錯,今晚魏王大宴,自必請來眾多文人雅士,共同探討詩文。”

銅雀臺始建于建安十五年,是曹操慶賀消滅袁紹之后,于鄴城夜宿,半夜見到金光由地而起,隔日掘之得銅雀一只。

荀攸適時的解釋這一異象,昔舜母夢見玉雀入懷而生舜,今得銅雀,亦吉祥之兆也。

曹操大喜,于是決意建銅雀臺于漳水之上,以彰顯其平定四海之功。

當然,這話無非說給世人聽,給修建銅雀臺這樣龐大工程一個好的借口跟理由罷了,畢竟天下凋敝,萬民倒懸,如此勞民傷財的建筑群著實讓人詬病。

事實上,同時動工的還有金虎臺跟冰井臺,與銅雀臺并稱為“鄴三臺”,其中又以銅雀臺最盛。

自興建完畢,銅雀臺便是北方文人的聚集之地,著名的建安七子里,除了建安十三年被殺的孔融外,余下六人的陳琳、王粲、徐干、阮瑀、應瑒、劉楨都是常客。

曹操為恢復典籍,聽聞當年蔡邕之女被匈奴左賢王擄走,聽說還活著,立即花費萬金將蔡昭姬贖回來,一齊參與這場蕩氣回腸的文學盛宴。

不僅如此,曹操父子三人在文壇也是舉足輕重的人物,創作詩文的風格也脫離了東漢以來形成的虛浮風,轉而形成了極具特色的建安風骨,以艱難時世,內容充實,慷慨悲歌,風骨著稱。

可以說,銅雀臺不僅是一個供曹操娛樂的場所,也是樹立文學新風向的旗幟。

丁儀也適時地拍一拍曹植的馬屁,贊道:“在下尤記得建安十五年,銅雀臺初立之際,公子應景而賦的《登臺賦》,辭暢意達,文采斐然,句句錦繡,字字珠璣,真可謂并世無二,就連曹丕公子都不得與之抗衡。”

憶起七年前的舊作,曹植笑了笑:“丁儀,你這可未免夸大其詞,那是諸位都不肯露一手,讓我一人出風頭罷了。”

當然,曹植這話也是自謙,事實上他也很滿意于《登臺賦》,這幾年來一直試圖另出機杼,試圖重新修繕增色舊作,卻發現仍是無法超越當年的詞作。

當年作《登臺賦》,曹植跟曹丕各自以此為題作了一首,其結果當然是曹植力壓眾人,一枝獨秀。

而這也是曹丕對曹植嫉妒的開始,以至于后來當了皇帝,限曹植七步為詩。

事實上,就連曹操也對曹植的才華大為震驚,甚至一度認為他暗中請了槍手。

曹操當年讀了他的數十篇辭賦,心中震驚不已,笑著試探道:“你是請人代筆的吧?”

曹植跪著回答道:“言出為論,下筆成章,顧當面試,奈何倩人?”

只是,司馬門事件發生不久,正是曹操對他生厭之際,曹丕得志之時,曹植只覺心悶氣堵,讓他作詩真的是一首也作不得出。

三人說說笑笑,顯然楊修跟丁儀是做足了功課,早在來的路上,就已經備好辭賦,以避免曹操提問跟邀請時不會詞窮。

楊修才思敏捷,加之記性極佳,那幾首辭賦想來早已倒背如流,臉上并不慌張。

反觀丁儀就有幾分焦慮了,論才華不如曹植,論記性不如楊修,只得暗暗心中默背,時不時地將袖口里藏的一首小詩翻出來,小聲默念。

也許是緊張的緣故,丁儀背了前頭,忘了后面,前后都給牢記住了,中間卻又記不得。

丁儀只急得滿頭大汗,索性將小抄拿出來,大聲誦背一遍。

很快就到了銅雀臺,曹植緩步下了馬車,只見得漳河滾滾東流,一望無際,銅雀臺臨漳河而建,臺高十丈,臺上又修建了五層樓,樓頂又置一只高達一丈五的巨大銅雀,舒翼若飛,神態逼真。

曹植遙望樓頂的銅雀,已離地二十七丈,熠熠生輝,極為震撼。

他當年為了尋找創作的靈感,好幾次登上銅雀臺的最高處,目盡青天一覽無余,西望漳河滾滾東去,整個鄴城都仿佛置于腳下,當真能令人生出睥睨天下之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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