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北鎮撫司。。

陸文昭高坐主位，沈煉站在一旁。

陸文昭：“沈煉，剛剛東廠都督趙靖忠發了牌子過來，指定讓你去潞州處理信王一事，信王獲罪于天，但天子不忍骨肉相殘，這樣我們做臣子的理應為君父分憂。”

沈煉：“可圣上并無明確旨意，我們私自處理信王，萬一日后皇上怪罪下來如何是好？”

陸文昭搖了搖頭：“我的兄弟啊，你知道為啥趙靖忠會選你去了結信王嗎？東廠那么多人，難道就找不出一個可以勝任的人來？”

沈煉：“那他想干什么？”

陸文昭：“想讓你去殺了信王，怕派別人去，原本那人也是信王一黨，那樂子就大了，你是他唯一確認不是信王一黨的人。”

“只是趙靖忠千算萬算也想不到，你這個人優柔寡斷，只要那信王苦苦哀求，你搞不好還真的會放過他，你如果真那么做了，后面一系列的麻煩就又會接踵而至。”

沈煉：“不會的，我會把信王處理掉，當然這一切我都習慣了，衙門里從來都是把燙手的活派給我，不燙手的也輪不到我來做。”

陸文昭：“最近聽說你又結交了兩個兄弟？”

沈煉：“是的，他們底子都干凈，一個叫盧劍星，一個叫靳一川。”

陸文昭微微一笑道：“這兩個人底子是挺干凈的，一個想世襲百戶不可得，一個又是個肺癆鬼。”

沈煉：“他們都是忠義之人，如若不是朝廷腐敗，貪官污吏橫行，以他們的功勞早就可以升遷百戶之職了。”

陸文昭：“是啊，都是忠義之人，薩爾滸戰役死去的那幾十萬將士，哪一個不是忠義之人？而在朝堂之上的那幫達官顯貴，又有幾個不販運私鹽，勾結建奴，那些忠義之人都是用自己的命替那些達官顯貴賺取榮華富貴的。”

“沈煉啊，為兄和你說這么多，就是讓你想開一點，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社會，忠義不過是一個笑話，除非你有足夠的實力，有了實力，你就可以想談什么樣的忠義都行。”

“薩爾滸之戰中那些死去的將士，他們都死了，不是因為他們不夠忠義而是因為實力不足，無法反抗自身的命運。”

“我們是運氣好，偶爾活了下來，那些運氣不好的呢？保家衛國只是個笑話而已，就像剛剛你說的忠義一樣，那都是無能的代名詞。”

“有能力的，你看看那幫子朝中權貴，他們可能嘴里會說一點忠義，但他們會去薩爾滸賣命嗎？”

“不會，因為只有傻子才會去為國盡忠，對聰明人來說，無論誰當皇帝都一樣，信王也好，朱由檢也好，甚至魏忠賢仔細想一想也未嘗不可。”

“另外關外的建奴呢？把他們放進來，聽說只要立下大功，還可以異姓封王，沈煉，你聽清楚了沒有？那可是異姓封王啊。”

“你那好兄弟盧劍星他求的只是一個小小的百戶而已，他如果靈活一點投靠金人，說不定現在早就當上千戶了，沈煉你說這可笑不可笑？”

“還有雖說咱們幾個在錦衣衛混得挺慘的，不但沒錢，功勞還經常被人搶了去，一頓忙活，結果啥都沒撈著，但是，這也只是在錦衣衛內部。”

“你想想，如果咱們跳出錦衣衛的框架，從外面人的視角再來看，絕對會對自己有全新的看法。”

“這個社會總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咱們再怎么窩囊，起碼也是小魚啊，去外面總能吃到蝦米的。”

“現如今，外面的世道，誰見了咱們不怕啊，我們可是錦衣衛。”

“我記得有一次我們去執行任務，被五城兵馬司巡夜的人發現，他們看到咋們的飛魚服，當場就嚇尿了，因為他們害怕我們不分青白直接把他們抓進詔獄，這就是權力。”

“可是你看看你沈煉，當了錦衣衛百戶多久了，竟然還一個人窩在一個祖宗傳下來的破房子里，家里只有一只貓，而且連個教坊司的官妓都搞不定。”

“后來我聽說那官妓被一飛賊，直接綁了賣給了城東的那家淘寶閣，你一堂堂錦衣衛百戶官，竟然還不如一飛賊，你看你是不是應該檢討一下自己？”

沈煉無言以對，良久后：“我當時只是怕她受到牽連，教坊司是刑部下屬機構，里面的官妓不但要贖銀，還需要刑部的特赦文書，只有這樣她出來以后才無后顧之憂。”

陸文昭聞言哈哈一笑道：“我忘了我們的沈大人是精通朝廷律法的，當初你可是這方面考核的第一名。”

“只是你看看現在這個世道，這朝廷，有幾個還看所謂的大明律，如果按照大明律，朝堂上的那些大人們，起碼有一大半要抄家滅族，但是他們到現在不還活的好好的嗎？”

“沈煉啊，作為你的兄弟，我必須要提醒你，現在這個世道已經不講什么規矩律法了，只講實力。”

“你也知道，當初信王如日中天的時候，皇帝都差點死在他的手里，可是現在呢？只需要隨便一小吏就能宰了他，這就是現實。”

“你此去處理信王，原本不是什么好差事，因為這里面牽扯太深，你會成為風暴中心，但是如果你反過來想，錦衣衛成立兩百多年來，又有幾個錦衣衛處理過親王。”

“最起碼在最近一百年，你是頭一個，在外面可能是眾矢之的，但在錦衣衛內部確是妥妥的大佬，到時候誰敢小瞧你，所以萬事萬物總有好的一面和不好的一面，就看你如何去把控取舍了。”

沈煉：“大哥，你的意思是這次一定要除掉信王？”

陸文昭點了點頭道：“是的，這次信王必須死，他不死很多人不安，干完這票后，我保你坐上千戶的位子。”

“魏忠賢那里我打點好了，到時我應該可以成為鎮撫使，你是我兄弟，不提拔你，我還能提拔誰呢？誅殺信王就是你在錦衣衛立威的投名狀。”

“這次，兄弟你一定要把握住機會，只有把握住了機會才能飛黃騰達，而且你那想做百戶的兄弟盧劍星也能如愿以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