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的月測結(jié)束，邁入六月的第一個清晨，東京上空下起了一場小雨。

見崎悠收起透明雨傘，好巧不巧在鞋柜處看到同時到來的九條文香，于是抬手打了個招呼，“早。”

九條文香點了下頭，也跟他說，“早安。”

兩人一起換了室內(nèi)鞋，九條文香和他一起上樓。

見崎悠本來是想一個人走的，但刻意回避的話反倒有點莫名其妙，索性就順其自然。

上樓梯的時候，九條文香若無其事朝他開口，“對了，你前幾天的月測怎么樣？”

見崎悠手插在兜里，渾身輕松說，“沒壓力，我很有自信。”

“是嗎。”九條文香頓了頓，“能拿滿分？”

“大概率是滿分，反正我考的時候感覺都會做。”見崎悠說，“該說不說你的輔導(dǎo)真的有效果，九條。就說那歷史吧，考的一大半都是原題，你該不會是偷試卷去了吧？”

“理所應(yīng)當不是嗎。畢竟能考的東西一共就那么多，跟著我系統(tǒng)性地復(fù)習(xí)一遍是不會有什么遺漏的。”九條文香說，“至于偷試卷什么的……你覺得我有必要做那種事？”

見崎悠認真沉思，“……為了我的話有可能。”

“你是？”

“當我沒說。”

九條文香都忍不住輕笑了一下，“怎么回事，幾天不見臉皮變這么厚了？是因為八重同學(xué)的關(guān)系？”

“不是，這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見崎悠問。

九條文香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他身體幾乎是應(yīng)激似的停頓零點五秒。

那天晚上八重鏡和他說了一堆關(guān)于戀愛游戲的事情，到現(xiàn)在他還沒有完全緩過神來。

“我還以為她私下里會好好調(diào)教你呢。”九條文香緩緩說。

見崎悠差點忍不住夸她看人真準。

他自認為是不可能被八重鏡這樣的人調(diào)教的，但八重鏡向他證明自己并不會濫殺無辜、玩弄生命的時候，見崎悠的確對這個少女有所改觀。

“別亂說，誰會被那種人調(diào)教啊。”

“難道我說錯了嗎？”

“當然了。”

“我有點好奇，在你心里你覺得八重同學(xué)是個怎么樣的人？”

“八重她啊，”見崎悠一邊走一邊仰起頭，首先回想起被自己強吻的那幾個瞬間，有點難為情，“……感覺她這個人蠻不講理還特別任性，跟她都沒法好好說話。不過有什么事她是真說，一點都不瞞著，做事也直來直去的，腦子一根筋。這個算是優(yōu)點嗎？”

九條文香認真聽完，微微一笑說，“很獨特的評價呢。”

“是吧。”

“嗯。”九條文香點頭，輕聲說，“可以問問你身后的人，有沒有評價到位。”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上樓。

見崎悠一愣，轉(zhuǎn)過頭看向身后。

兩個臺階下面，八重鏡用一幅“你繼續(xù)說，我聽著”的表情望著他。

“……”見崎悠擠出不自然的笑容，摸摸后腦勺，“噯，這不是八重同學(xué)嗎，你怎么來啦，也不說句話，我都沒注意到你，下次跟在后面的時候好歹咳嗽一聲……”

“感覺她這個人蠻不講理還特別任性，跟她都沒法好好說話。不過有什么事她是真說，一點都不瞞著，做事也直來直去的，腦子一根筋。”八重鏡笑著說，“點評的不錯嘛。”

“什么點評？”

“你點評我的話。”

“誰點評你了？”

“你跟我在這裝傻？”

“我錯了！”見崎悠先認慫。

八重鏡沉默兩秒，見崎悠以為她要大發(fā)雷霆，結(jié)果八重鏡很隨意地就把這件事拋開。

她從見崎悠身邊經(jīng)過，“……都告訴你了，不要和那個女人經(jīng)常接觸。”

“我們是同班同學(xué)，難免會說點話的吧。”

“是嗎，那也沒見你和其他同學(xué)說話啊。”

見崎悠竟然覺得她說的這句話很有道理。

“剛剛我們在鞋柜那邊正好碰見了，所以才一起上樓的。”

八重鏡沒回答，見崎悠跟在她后面。

兩人在樓道分開之前，八重鏡忽然又問他，“前幾天的考試怎么樣？”

“總的來說還行。”

“有信心超過我嗎？”

“你要是滿分的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超過吧。”

八重鏡在原地足足站定五秒，什么話也沒說就走了。

見崎悠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想著這人該不會考砸了吧，隨后提著包回到自己的教室。

下午放學(xué)，見崎悠推開活動教室的拉門，兩道視線同時從沙發(fā)那邊射過來。

九條文香一面品著紅茶，一面翻看手里的小說，“遲到了。”

“被老師叫去填進路希望調(diào)查表了。”見崎悠解釋。

“進路希望調(diào)查表？”栗原綾子一臉疑惑看著他。

見崎悠放下書包，坐在兩人中間的沙發(fā)上，“你們老師沒讓你們交？”

“那種東西不是很早就交過了嗎？”她說。

“我的被打回來了。”見崎悠喝了口九條文香給他泡好的紅茶，抱怨說，“明明寫的挺好的，不知道老師在想什么。”

“不會吧，還會被打回來？”

“對啊，我也沒想到。”

“你到底往里面寫了什么東西？”

“估計把自己淫亂的性欲寫進去了吧。”九條文香很誠懇地插嘴解釋。

“唔……真的？”栗原綾子小心翼翼看他。

“你污蔑誰啊。”見崎悠瞥九條文香一眼，放下手里的紅茶，“也沒什么。畢業(yè)后的第一志愿是東京大學(xué)，第二志愿是美國總統(tǒng)，第三志愿是世界核平。”

“美國總統(tǒng)？不是我小看你，以你的家庭背景，當日本的議員可能都有點困難。”九條文香指出來。

“看不起誰？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馬。”

栗原綾子說，“……問題不是世界核平嗎？”

“世界核平？”

“說實話，這個倒還比較容易實現(xiàn)。”九條文香說。

見崎悠哈哈一笑，“這個我剛剛說錯了，我的意思是世界和平。”

“我還以為你……”栗原綾子像是剛從過山車上走下來，拍著胸口呼出口氣。

“難怪要給你打回來，還不如填世界核平呢。”九條文香說。

見崎悠搖搖頭，“哪個都一樣。老師讓我填切合實際一點的，所以才叫我重寫。”

“這么說的話，我填的還挺合理的……”栗原綾子捏著嘴唇。

“你寫了什么？”

“第一志愿是小提琴手，第二志愿是新娘，第三志愿是妻子！”

“……”見崎悠猶豫一下“……你戀愛腦？”

栗原綾子臉一下就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