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城聽見城東方向的槍聲，心里希望呂向國能帶著電臺和密碼本安全轉移上。

當他把石頭送走的那一刻開始，他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

他把右手的手槍，子彈上膛，左手握著一顆長柄手榴彈，耐心等待著。

不是他不想撤離，因為他早就觀察過，周圍的街道和路口埋伏了不少穿著便衣的日軍。

這些人正是山本一木帶來的挺進隊！

聽完犬養新的匯報，山本一木這才知道，雜貨鋪只是敵人地下交通站的其中一個，城東書店和斜對面的包子鋪都是。

他不由得在心里暗暗鄙視起來，佐藤干了那么多年的情報官，卻讓敵人在城里建立起這么多的地下交通站，簡直啪啪打臉。

實際上，還有城北的老酒館、憲兵隊旁邊的照相館以及城西的羊肉湯館，這三個還沒有暴露。

不管怎么樣，現在既然已經挑明，那就明牌！

山本一木派出十幾個人跟著犬養新去追擊呂向國等人，他則指揮剩余的挺進隊隊員朝著雜貨鋪包圍過來。

聽見門外的腳步聲，石城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也沒有喊什么口號之類的。

有的是反擊，是開槍。

能殺一個算一個！

“啪啪啪啪……！”

直到把手槍里的子彈打光，他等敵人開門的時候，拉響了手榴彈……

“轟”！

這一聲爆炸就像是平地驚雷，把所有人震驚！

山本一木坐鎮指揮，沒有親自沖上去，不過他的隊員被擊斃了兩人，被手榴彈炸死了三個，還有兩人受傷。

“關閉城門，全城戒嚴！”

山本指揮著挺進隊繼續搜捕。

只不過呂向國在盂陽城經營多年，早就選好了幾個可以藏身的地方。

他帶著石頭、楊掌柜、阿輝，躲進了老酒館的地窖里。

盂陽城不方便挖地道，而老酒館本身就有一個釀酒的地窖。

這個地窖不小，除了放置一些酒壇外，還能夠容納十幾人。

這里也是地下組織的一個秘密聯絡點，在甩掉跟蹤的日本特務后，他們四個人就躲了進來。

山本一木挨家挨戶的搜，一直搜到佐藤帶著隊伍回城，也沒有找到人。

“佐藤大佐，你面前的這個雜貨鋪，還有包子鋪，以及城東書店，全都是敵人的秘密聯絡點。”

聽完他的描述，佐藤的臉上有些掛不住：“納尼？敵人的地下組織人員有那么多嗎？山本君你沒有搞錯吧？”

山本一木懶得繼續解釋，這次沒有抓捕成功，一個原因是因為敵人能夠藏身的地方實在太多了，第二原因是因為雜貨鋪的老板以一個人的犧牲換取了其他人撤離的時間。

現在他基本可以確定，城中還有其他沒有暴露出來的聯絡點。

……

石城犧牲的消息迅速在盂陽境內傳開，最后他的事跡出現在各大報紙上。

因為沒有遺體，石頭的奶奶就用石城曾經穿過的舊衣服代替，放進棺材里。

隔壁村的石匠還給鑿刻了一個石碑。

發喪的這天，全村人和隔壁村的人全都到齊了。

武工隊、游擊隊、民兵，還有經過偽裝出城的石頭、呂向國等人也全都來了。

簡單的葬禮此時卻顯得格外的隆重！

“敬禮！”

指導員嚴格大聲喊著。

李飛和所有戰士們一起敬禮。

呂向國撤離之后為了及時止損，已經通知城內的其他三個交通站暫停聯絡。

并把電臺放在了老酒館的地窖。

至于和上級聯絡的事情，知道武工隊曾經繳獲過一個泡水的電臺，現在已經修好了，因此他帶著密碼本借用這個電臺進行聯絡，并暫時在陳莊住下來，躲避日軍的搜捕。

除了地下交通站遭到嚴重的破壞外，日軍還在盂陽城內大肆進行搜捕，呂向國、石頭等人的畫像也張貼了出來。

三天沒有抓到人，小鬼子就抓了一批平時經常扯紅幅喊口號的進步青年。

雖沒有確鑿的證據，但佐藤為了泄憤和威嚇，公開槍斃了十幾人，把他們的尸體懸掛在城門口。

白色恐怖的氣息迅速在盂陽城內蔓延。

李飛明白，這是佐藤的報復行為！

“必須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指導員嚴格咬著后牙槽如此說道。

當然了，按照武工隊現在的人數和裝備，去攻打縣城顯然是不可能的。

說歸說，做歸做，目前武工隊又接到了上級安排下來的一個新任務——護送一個重要的首長渡過盂陽縣境內。

這個人是從革命圣地派過來的，要去根據地的后方。

具體是干什么的，李飛也不是很清楚。

呂向國說這個人的身份極其重要和保密，一路上都有專人進行護送，到了盂陽境內，他們武工隊也必須保證此人的絕對安全！

命令上的接頭時間和地點都很清楚。

時間是明天晚上八點，接應地點是在砂河村的棧橋。

接到命令后，李飛立即帶著武工隊出發。

他要提前帶著武工隊到達砂河村，偵察周圍的環境，并派出崗哨。

這些事情全都交給了趙嘎的偵察班去做。

安排好了警戒，李飛又命令道：“候鵬，你帶著一班去棧橋旁邊的蘆葦蕩，不能讓任何一個可疑的人靠近！”

“是。”

經過春夏兩個季節的生長，蘆葦蕩重新長出來一部分，雖比較稀疏，但現在又可以藏人了。

這是一個護送任務，看起來簡單，實際上要準備的事情很多。

最重要的還是要做好保密工作。

除了武工隊，呂向國沒有告訴其他人。

到了第二天晚上，一艘小船沿著拒馬河行駛而來。

船上有三個人，兩男一女。

兩個男的，分別是他們要護送的首長，還有一個專門負責保護安全的警衛員。

另外一個，李飛認識，正是特派員陳瑾。

來的這三個人，身份級別都很高，因此李飛率先敬禮。

首長倒是一句話沒有說，只是禮貌地還了一禮。

陳瑾說道：“李隊長，我們又見面了。”

“特派員，好久不見！”

上次組織派陳瑾來盂陽，打通了這條水上秘密通道，在船幫和沙幫的幫助下，不僅能運輸一些物資，有時候還會送一些重要的人和文件過河。

關于陳瑾的丈夫，董為杰犧牲的消息早已得到了地下組織的證實。

李飛也知道了這件事，不過他沒有提起這些傷心的往事，直接說道：“前段時間385旅的769團和主力團，在我們武工隊的協助下，破除了盂陽和根據地之間的封鎖線。

所以接下來路線選擇，我覺得不用再繞路，可以直接走直線。”

首長點了點頭，同意道：“我相信李隊長的判斷，也相信你們武工隊的實力。可以走直線，這樣兩天時間我們就能到達根據地。”

計劃得到批準，具體走哪個村，那座橋，李飛在地圖上標注出來，用鉛筆畫了一條線。

對于這里的所有炮樓和據點，以及偽軍的駐扎區，他都一清二楚，這條路線，基本避開了日軍哪怕要經過偽軍的防區，也很容易穿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