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兩條爛命
- 執掌大明:從解元開始
- 彩照斜陽
- 2039字
- 2024-01-12 23:58:08
樓明目光蕭然地望著那團凌亂發黑的被褥,怔怔地站了許久。
經過一陣長久的沉默,他在心中輕嘆了一聲,輕手輕腳掂著步子走到那團被褥旁,試探著輕喚了一聲:“殷...員外?”
那團東西在樓明的呼喚下似乎微微顫動了一下,里面蜷縮的人仿佛捕捉到了樓明的這聲低喚,但又似乎因懷疑自己是否聽錯而遲疑了片刻,稍稍等了幾息,見外面并無動靜,于是便以為是自己錯覺,遂再次陷入了沉默與僵滯之中,又不再動彈了。
這里面竟真的有人!
樓明蹲下身子,靠近了些,又再次低聲喚道:“里面的...可是殷啟仁殷員外?”
這下子那團被褥里面縮著的人終于有了動作,一陣窸窣作響之后,一個頭顱從被褥中探出,披頭散發,滿臉塵泥,此人一臉茫然地看了看一身錦衣蹲在旁邊的樓明,然后才略顯遲鈍地回應了一聲:“啊?…”
這聲音沙啞而低沉,猶如久未開嗓的破舊風琴在微弱氣流中發出的悲鳴,但樓明卻從這嘶啞而不連貫的音節中勉強分辨出了這是一個女聲。
樓明再度以柔和的語調探詢道::“你是...殷員外的夫人嗎?”
那婦人仍然是愣怔了半晌,然后才鈍鈍地回應道:“你...是?”
樓明稍作思索,溫和地道:“在下是今年的新科舉人樓明,此行來是為了來找尊官人的。”
那婦人聞言則是轉頭呆滯地盯著樓明看了一會兒,然后似乎才聽懂樓明所說的話,語氣中帶起了一絲警惕:“舉人?”
樓明察覺到了殷夫人木訥回應中所包含的那一絲戒備,連忙解釋道:“請夫人放心,在下此行并無惡意。那王世興作惡多端,在下與他也存在一些恩怨糾葛。如今正秘密搜集他的罪證,尊夫婦的案子我也聽說了,因此特來尋求尊官人的協助,共同對付那個惡徒!”
“啊,”那婦人聞言勉強牽動了一下嘴角,凄然地笑了笑:“還能有什么...惡意呢?殷家現在不過就剩下了我們夫妻倆的這兩條爛命了,我們這樣茍活著也沒甚么意思,誰要取就取去吧。”
言罷,她就要重新蜷縮回被褥,就在這時,她仿佛才緩慢而遲鈍地理解到樓明話中的后半部分內容,她的眼眸驀然亮起一抹光華,就猶如暗夜破曉時分的第一縷曙光,頓時廟宇內的陰氣似乎都被驅散了一些,她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言語間夾雜著難以掩飾的顫抖與驚疑:“你是說...你要對...對...對付王世興?”
望著她這樣子,樓明又不禁在心中嘆了口氣,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索性搬了來了一塊破磚,在殷夫人身邊坐下了,隨后他堅定地點了點頭,沉聲道:“沒錯,這既是要為你們殷家討回公道,也是為了了結我與王氏父子之間的恩怨!”
殷夫人聞言目光則是閃了一閃,道:“王世興...前兩天不是已經病死了嗎?你...還要對付他干甚么?”
“王世興能興風作浪,全是因為他的父親王以祿,”樓明聞言則是搖了搖頭,雖說他的確對這對夫妻很是同情,但王世興可能沒死這事兒確實不適合現在就說出去,所以他換了一種說辭:“挖王世興的證據就等于挖王以祿的證據,王世興是已經病死了,可是他的父親還是陜西巡撫!還在逍遙法外!”
話音落下,殷夫人正準備說些什么,就在這時,大殿門口卻突然傳來了一聲怒喝,這怒喝雖有些中氣不足,顯得有些力竭,但卻聲色俱厲:“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樓明轉頭看去,只見一個衣衫襤褸、面容憔悴的“乞丐”,正拄著一根拐棍,一瘸一拐、步履蹣跚地向他“沖”了過來來,一臉的“兇神惡煞”。
“官人!他不是惡人!”
卻是殷夫人勉強提起了一絲力氣,輕喝了一聲,讓那“乞丐”的腳步頓時慢了下來,然后在大殿中間離樓明幾尺遠的地方停住了。
這“乞丐”居然就是殷啟仁!
樓明在旁邊聽了個明白,他連忙起身對殷啟仁行了一禮,道:“在下安定縣樓明字云逸見過殷...前輩。”
“樓明?”殷啟仁不像殷夫人那樣遲鈍,他一下子抓住了樓明話中的關鍵信息:“你是今年新科解元樓明?”
“正是在下。”樓明略微點了點頭,同時拱了拱手,道。
“空口無憑,我不信!”殷啟仁散亂發絲下的眸子透出一絲冷意,道:“可有證明?”
樓明對此也有準備,他緩步靠近了一些,然后從懷中掏出自己的鄉試憑證遞了上去。
殷啟仁伸手接過,翻來覆去檢查了幾遍,然后還了回來,用手中的拐棍敲了敲地,依舊是冷冷地道:“原來是解元大老爺當面,不知大老爺來找我們這兩個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臭乞丐有何貴干?”
樓明也不以為忤,他拱了拱手道:“既然前輩聽過在下的名字,那想必對在下與王世興父子之間恩怨有些了解,我此行是來...”
“我不了解,我也不想了解!”卻是殷啟仁直接開口打斷了樓明的話,他又用手上的拐棍點了點地面,然后徑直從樓明身邊走過,在樓明搬到被褥旁邊的那半塊破磚上坐下了:“你的那些個恩怨我一點也不想摻和!你走吧!”
“官人!”卻是殷夫人聞言有些急了,她一把扶住殷啟仁的胳膊,勸道:“我聽你之前說今年新科解元與王世興之間確有矛盾,此人既然真的是那個解元,想來肯定不會是王以祿的人,官人何不與他聯手,把你暗中收集的證......”
“住口!”殷夫人話還沒說完,就被殷啟仁厲聲打斷了:“這些人嘴里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之前我們攔駕告狀,那個狗官是怎么說的?啊?說的冠冕堂皇!結果呢?背后拿咱們作為巴結王以祿的籌碼!”
說著,殷啟仁抑了抑胸中的怒火,繼續道:“你焉知道這個所謂的解元大老爺會不會也是懷著同樣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