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買根簪子
- 執(zhí)掌大明:從解元開始
- 彩照斜陽
- 2095字
- 2024-01-10 23:58:18
馬府的后門,兩輛由青海大馬拉的馬車正一前一后地停在那里,車身通體由上等硬木精雕細琢而成,髹以朱紅大漆,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發(fā)出瑰麗奪目的色彩。
今兒是馬家兩兄妹去大興善寺上香的日子,由于前門搭起了粥棚在施粥,聚起了不少災民,所以這馬車只能停到后門。
自從那天馬寧珂被馬文瑞一掌扇暈之后,馬文瑞竟一次都沒來見過馬寧珂——或許是還在生馬寧珂那天詈罵他的氣,又或者是因為那一掌實在是下手過重,他短時間內(nèi)也不好意思再見這女兒。
反正連陪女兒上香并擇定婚期的這種大事都是由馬祥遠來代勞。
馬祥遠推開馬家后門,一馬當先,走到第二輛馬車前停了下來,然后轉(zhuǎn)頭看著馬寧珂被兩個丫鬟攙著慢慢地走了出來。
離馬寧珂被馬文瑞扇的四竅流血也不過才十天時間,此刻她的臉上仍然有一種病態(tài)的慘白,但此時在陽光的映照下卻有一種如羊脂美玉般的細膩質(zhì)感,就像一尊受過磨礪而更加光華內(nèi)斂的玉雕,又宛如一朵歷經(jīng)風雨依然傲然綻放的白玉蘭,讓人不禁油然生出一種要小心翼翼去珍惜、去呵護的沖動。
似乎是臥床太久了,她初時的步子顯得有些虛弱無力、弱柳扶風,但每走一步,她的步伐似乎便多了一份堅定,到了門前時她竟直接掙脫了兩個丫鬟的攙扶,三兩步走出門來。
然后她抬起頭來,凝視這久違的陽光,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她的臉上竟瞬間綻放出一抹笑容,那笑容如同黎明破曉時穿透云層的第一縷曙光,照亮了周遭的一切,美得讓人感到驚心動魄,幾乎讓整個天地都在其映襯下都顯得黯然失色。
多久沒看見妹妹臉上的笑容了?此刻,就連馬祥遠都有些微微失神。這種笑容——她是已經(jīng)接受了自己的命運了嗎?
他不由得想起了馬寧珂那日沖著馬文瑞說的那番看似悖逆不遜的憤慨言辭:“爹爹考慮問題何以只看一個‘利’字?......爹爹您趨炎附勢至此,怎么可能換的來真心?最后只會是眾叛親離、人所不齒!......”
他的這個妹妹啊,盡管自小就表現(xiàn)得乖巧伶俐,但從那次她毅然決然地“破門斥父”來看,她骨子里絕不缺乏那種一往無前的勇氣。
如今這盛開的笑魘背后——她真的能夠心甘情愿地放下過往,坦然地接受別人強加給她的命運嗎?
“大兄?”就在他失神地想著的時候,馬寧珂已經(jīng)走到他面前,開口輕喚了一聲。
“啊,小妹!”馬祥遠猛地反應了過來,他當即伸手準備將馬寧珂扶上馬車時,馬寧珂卻搖了搖頭,道:“大兄,我想跟你說說心里話,這輛馬車就讓小紅、小翠兩個人來坐吧。”
言罷,馬寧珂徑直朝第一輛馬車走去。
心里話?
不知為何,馬祥遠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對著攙著馬寧珂出來的那兩個丫鬟點了點頭,然后扶著馬寧珂登上了第一輛馬車。
車外的馬夫一甩馬鞭,馬車徐徐啟動。
馬祥遠看著坐在對面臉色蒼白的馬寧珂,想了想,先開口了:“小妹,爹...那天打你的那一掌,其實他...心里也很后悔,你...”
“俗話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卻是馬寧珂直接開口打斷了馬祥遠的話:“就是爹當場把我給打死,誰也說不得他什么。”
這話在馬祥遠聽來多少有點賭氣的意思,他正欲開口再勸,卻聽見馬寧珂緊接著開口道:“爹好面子且太過看重‘名利’二字,以后必將是取禍之道,以后你在他身邊多勸勸他,實在不行就去找娘,娘說的話,爹還是能夠聽上兩句的。”
馬祥遠沒想到馬寧珂反倒是勸起他來了,他點了點頭,道:“小妹說的確是正理,我知......”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馬寧珂緊接著道:“娘她有痹癥,一下雨就四肢疼,腰也不好,不能久站,以后你要注意。”
這話說的就有點突兀了,馬祥遠一時間竟怔住了。
卻聽見馬寧珂在那里繼續(xù)說道:“二哥......以前只是覺得他性子陰郁了一些,但他這次...構陷樓公子,怕是陰郁久了,心里已經(jīng)有些扭曲了,你得找機會和他敞開心扉好好聊一聊,否則,我怕他會誤入歧途。”
說著,馬寧珂掀開車簾,一縷溫暖的陽光瞬間透過車窗灑在她的臉頰上,她的臉龐竟在此時逐漸恢復了一絲血色,這使得她原本就嬌艷的臉龐更顯明媚動人,仿佛被陽光賦予了生命的靈動與鮮活。
馬寧珂望著窗外,繼續(xù)娓娓道來:“大兄你呢,性格過于謙和內(nèi)斂,對爹爹的敬畏似乎已逾越了應有的界限。宋微子有言:‘父有過,子三諫不聽,則隨而號之’,圣人也有言:‘事父母幾諫,見志不從,又敬不違,勞而不怨’,說句不孝的話,爹為人太過剛愎自用了,你是長子,要敢于指正爹的錯誤。’”
“小妹,”馬祥遠終于忍不住開口了,他望著沐浴在陽光下的馬寧珂,不知為何,心中那份難以名狀的不安感愈發(fā)強烈,仿佛在預示著什么:“你…”
“我說的,大兄可記下了嗎?”馬寧珂又一次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望著眼前反常的妹妹,馬祥遠不知所措地點了點頭:“都記下了。”然后他又緊接著道:“小妹,你...怎么了?”
卻見馬寧珂迎著陽光展顏一笑、艷比花嬌:“沒什么,就是想到自己要出嫁了,嫁出去女兒潑出去的水,以后怕是不能在爹娘面前膝下承歡了。若婚期倉促,這些心里話怕是來不及與大兄說了,所以趁今日提前跟你說出來。”
這倒是接的上,畢竟小妹就要嫁給一個陌生人了,她難免有些傷感和不舍,說出那些反常的話也是可以理解的,馬祥遠這樣想著,心里稍稍放心了一些。
他抬眼看了看馬寧珂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側臉,低頭在心里斟酌了一下,勸道:“小妹,你也不必太過傷......”
但他的話說到一半又再次被馬寧珂打斷了:
“大兄,能停一下馬車嗎,我想去給自己買根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