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各方心思
- 執掌大明:從解元開始
- 彩照斜陽
- 2398字
- 2023-12-29 23:57:13
同一間客棧趙應龍的房間。
郭莊猛地灌了一口茶,然后放下茶杯,道:“時化兄,云逸兄被王撫臺軟禁在府上的事你聽說了吧。”
趙應龍面帶凝重地點點頭,道:“有所耳聞!”
“愛其子而不教,猶為不愛也;教而不以善,猶為不教也。”郭莊自己續了一杯茶,繼續說道:“王撫臺寵溺其子,今竟不顧是非曲直強拘云逸兄,豈不知‘是非自有公論,公道自在人心’!”
說著,郭莊嘆了一口氣道:“我適才去見了薛道行......”
“你去找了薛攀龍?!”趙應龍竟脫口而出,硬生生地將郭莊的話給截斷了。
望著郭莊投來的那如炬般的目光,趙應龍自知失言,他撓了撓頭,尷尬地笑了笑,道:“你去找薛韓城干什么?”
郭莊皺了皺眉頭,沒有再繼續說這個話題:“此事不提也罷。”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王撫臺毫無道理地將云逸兄軟禁在府上,我等既為云逸兄的同窗好友,豈可視而不見?”
說著,郭莊站起身來,目光酌酌地看著趙應龍:“我本想找撫臺一辨,但王撫臺卻不肯見我!因此我欲‘遮行上書’,與王撫臺論一論其中的是非曲直,不知時化兄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趙應龍目光微閃,勸道:“何至于此?云逸兄雖被軟禁在府,但畢竟無生命之虞,況子蒞兄豈未聽聞‘智足以拒諫,言足以飾非’?就算你見到了王撫臺,也未必能說動他。”
“時化兄怎地也如此說?且不說‘士可殺、不可辱’,云逸兄被拘在王撫臺府上就未必沒有危險!”郭莊就這樣站著,又一口茶灌入口中,道:
“你想一想,王撫臺好端端地為什么要軟禁云逸兄?所謂‘君子藏器于身,待時而動’,王撫臺不是王世興,他做這種壞自己名聲、吃力不討好的事肯定必有所圖!”
“有何所圖?”趙應龍不為所動,反問道。
“時化兄可曾聽聞昔日曾公、夏公之事?他構陷一個小小舉子更不過是舉手之間!更何況云逸兄還被拘在他府上,是圓是方還不是任他拿捏!”
郭莊這話就有點誅心了,分明就在說王以祿品行不佳,對樓明用什么手段都不意外。
“子蒞,慎言!”趙應龍聞言也是倏然一驚,連忙喝道。
“青蓮居士《俠客行》中有云:‘閑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救趙揮金槌,邯鄲先震驚。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郭莊聞言則是搖了搖頭,坐了下來,道:
“自古朋友之交就當如信陵君與朱亥,云逸自幼父母雙亡,如今他深陷囹圇,我們做朋友的怎能見死不救?我們不救他,那么誰還能救他?誰還會救他?我視你為友,所以才跟你把話說深了些。”
“子蒞兄啊子蒞兄,你這是為難我,”趙應龍苦笑道:“陷朋友于兩難豈是為友之道?”
說著,趙應龍竟自顧自的飲起了茶,不再說話了。
“什么兩難!只是心中沒有朋友之誼,只有一個‘利’字罷了!”郭莊沒想到趙應龍居然這樣說,他失望地站起身來,道:“歐陽文忠公有言:君子與君子以同道為朋,小人與小人以同利為朋。原本以為我們是同道之交,所以我今日才來找你。如今看來不過是同利之交罷了!”
說罷,竟直接拂袖而去。
唉!趙應龍望著郭莊離去的背影,輕嘆了一口氣。
......
掛滿字畫的雅致閨房內,馬寧珂正一臉揪心地坐在椅子上。
馬家的兩位公子此時也在閨房內——樓明多日未歸,馬寧珂心里擔心,所以就委托她的兩位哥哥幫忙打探樓明的消息。
現在正是‘匯報工作進展’的時候。
二公子馬祥寧一臉漠然地站在在馬寧珂的房內,閑散地倚靠在書架前,漫不經心地抽出一本又一本書籍翻閱。
他隨意地將讀完的書插回原位,繼而又抽出新的一本來,看似對身邊馬寧珂和馬祥遠的交談表現出極度的不耐煩。
然而,事實上他正悄悄側耳傾聽,幾乎屏息凝神,生怕錯過兄妹倆交談中的任何一個字眼,特別是對他大哥馬祥遠所說的內容,更是傾注了十二分的關注。
卻聽見馬祥遠開口道:“小妹,都打聽清楚了。樓兄確實被王撫臺軟禁在他府上了。王府附近有不少探頭探腦的人,有人試圖上門拜訪,但都被擋了回來。”
“啊!”馬寧珂驚呼了一聲,捂住了嘴,擔心地道:“那他...會不會有危險?”
“此事不好說,”馬祥遠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對他這個妹子實話實說:“王撫臺貴為一省巡撫,一言一行必有深意。之前坊間就有傳聞,王撫臺因鄒御史的緣故本來就不喜樓兄,后面翠微樓之宴,他一向溺愛的獨子王世興更是被樓兄氣暈,如今更是因此身染重病。我斗膽揣測王撫臺心里對樓兄怕是恨之入骨。”
“俗話說宰相肚里能撐船,但有幾個人能做到?”馬祥遠繼續道:“樓兄如今身陷王府,王撫臺有的是辦法辦他。”
“大兄,”馬寧珂蹙了蹙黛眉,開口問道:“他被王撫臺軟禁在府的消息有沒有傳開?”
“這個,”馬祥遠猶豫了一下道:“我是派人到王府門口打聽的消息,有沒有傳開這確實沒注意。”
“大兄,”馬寧珂接口說道:“你立刻差人去坊間傳播這條消息,這件事傳的越廣,他...越安全。”
“嗯,”馬祥遠面露凝重的點了點頭,道:“這確實是我考慮不周了。”
說著,馬祥遠站起身來在房間內踱著步子,道:“不過一省巡撫要封鎖消息簡直是輕而易舉,但王撫臺并沒有這樣做,說明他根本不怕消息傳出去!”
“還得想個其他法子!”說到這,馬祥遠像是下定了決心,他斟酌了一下道:“小妹別太擔心。我在縣學里有一位莫逆之交,其是端毅公的嫡玄孫,我去找他幫忙。”
端毅公就是明代中期名臣王恕,王恕何許人也?其歷仕英宗、代宗、憲宗、孝宗、武宗五朝,揚歷中外四十余年,剛正清嚴,始終一致。與馬文升、劉大夏合稱“弘治三君子”。死后被追贈特進、左柱國、太師,謚號“端毅”。雖說王恕已死五十多年了,但放眼西安,誰不得給王家個面子?也難怪馬祥遠有如此信心。
馬祥寧倚在書架前,靜靜地聽著兄妹二人談話。他將手上的書插回書架上,然后又隨意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杜工部詩集》百無聊賴地翻著。
突然,他眼神一凝,赫然看到書中夾著的一張皺巴巴的一張紙,上面用瘦金楷體寫著的一首詩:“不論鹽鐵不籌河,獨倚東南涕淚多。國賦三升民一斗,屠牛那不勝栽禾。”
前兩天馬寧珂才讓他看了樓明寫的橫渠四句,他一眼就看了出來,這是樓明的字跡!
馬祥寧眉頭微微挑了挑,他偷瞄了馬祥遠、馬寧珂一眼,然后借書的掩護,竟不動聲色地將那張皺巴巴的紙疊了起來塞入了自己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