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圖窮匕見
- 執掌大明:從解元開始
- 彩照斜陽
- 2162字
- 2023-12-15 23:58:48
樓明此言一出,眾人頓時面面相覷。王世興更是‘噗’得一聲直接笑了出來,他用折扇指著樓明道:“樓解元,你要編理由也要編個好一點的,起題承題你是解元,但這撒謊的水平也就是個童生水平。”
“是啊,”有人附和道:“誰不知道今年新科解元樓明樓云逸,十歲才開始讀書,但十四歲即為案首而進學,進學當年歲試、科試皆是上等。如此才學,愿意資助的士紳怕是能將門檻踏破,怎么可能會家徒四壁?”
樓明循聲望去,說話的舉子他倒是有些印象,貌似是姓陸,他當即回道:“陸兄何出此言?昔日‘五柳先生’不為五斗米而折腰,我既有縣衙發的廩米過活又何必為一點銀錢便折腰于他人?”
“孟子有云:‘鄉為身死而不受,今為宮室之美為之;鄉為身死而不受,今為妻妾之奉為之;鄉為身死而不受,今為所識窮乏者得我而為之;是亦不可以已乎?此之謂失其本心。’我看陸兄讀書卻是讀多了失了本心!”
“至于王公子適才所言更是不足以與論!”
說完樓明施施然地坐了下來。
“不愧是解元郎!果然是伶牙俐齒,”王世興怒極反笑,“那請問樓解元,你二十天前連多留西安五六天的盤纏都沒有,現在怎么又有錢了呢?怕不是為‘宮室之美、妻妾之奉’而為之了?這是不是失了本心!”
“我看王公子不僅是不知《詩經》,怕是《孟子》也沒讀過!”樓明這會兒也不站起來了,而是直接坐著回道:
“我適才所說的孟子之言前面還有一段:‘一簞食,一豆羹,得之則生,弗得則死。呼爾而與之,行道之人弗受;蹴爾而與之,乞人不屑也。’,青蓮居士曾有詩言:‘安能催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我中舉之前,接受別人資助就是讓我‘催眉折腰事權貴’,乞人寧死不食嗟來之食,我自然不肯‘為五斗米而折腰’。”
“而我中舉之后,此時卻是上門賀喜的人‘摧眉折腰事新貴’了,我受了賀儀既不用‘催眉’也不用‘折腰’,這兩者豈可同日而語!”
“你...你...”王世興肚子本來就沒什么墨水,除了子假父威也就會凌虐姬妾迫害良民,此時竟被懟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坐在王世興身邊的薛亨心里也十分厭惡王世興,不過他見王世興下不來臺,還是打圓場道:“不至于此,不至于此,王公子,我代云逸兄敬你一杯,就當代他賠罪了。”
薛亨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卻讓王世興更加暴怒了:“薛亨,給你臉了是吧,你算個什么東西?一個匠人而已,就你也配給本公子敬酒?給我滾吶!”
說著他竟劈手奪過薛亨手中的酒杯,一把將杯中的酒全都潑在了薛亨的臉上!
薛亨自放榜之后就一直留居西安,四處拜訪結交新科舉子,是以現場舉子大多與薛亨有舊,此時見薛亨受辱,當即有很多人面露慍色,有人當場就要發作為薛亨找回場子。
卻見薛亨輕輕擦去臉上的酒漬,強笑著說道:“王公子說的是,我只是個匠人,確實不夠資格給您敬酒。是薛某冒犯了。”
眾人臉上的慍色頓時轉為鄙夷,當場就有人嘀咕道:“虧我之前還將他引為知己,沒想到竟是個孬種!”罵的那也是相當粗魯,但不少人聞言卻暗暗點頭。
卻見郭莊聞言站起身來,先是怒視了那個罵薛亨孬種的舉子,然后對薛亨說道:“道行兄,何至于此?你雖是匠籍,但畢竟是今科鄉試亞元!真論起來,這王世興還要叫你一聲老爺!今天這事就算鬧到巡撫衙門,他王世興也要向你道歉!”
“怎么?薛亨,要我叫你一聲薛老爺嗎?要我向你道歉嗎?”王世興乜了郭莊一眼,不理郭莊,而是對著薛亨說道。
“子蒞,不干你的事,”薛亨連忙對郭莊說道,然后對著王世興賠笑道:“王公子莫要拿在下開玩笑了,千錯萬錯都是在下的錯。”
“道行兄!王世興如此跋扈,眾目睽睽,你沒必要在這里唾面自干!”郭莊還是忍不住勸道。
“哈哈,《新唐書·婁師德傳》有載:‘其弟守代州,辭之官,教之耐事。弟曰:“有人唾面,潔之乃已。”師德曰:“未也,潔之,是違其怒,正使自干耳。’”有人用唾面自干典故出言嘲諷道:
“婁師德唾面自干說的可是讓臉上的唾沫自己干了,薛兄這可沒做到唾面自干的程度,他可是把臉上的酒漬全都擦干了。”
“你...”郭莊大怒,他正要駁斥這個出言不遜的舉子,卻見薛亨低喝了一聲:“子蒞,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此事你真的不要管了!”
“道行兄,你是本屆鄉試的亞元,這是鄉試總裁鄒御史(指鄒應龍,鄒應龍此時任廣西道監察御史)親點的,你是鄒御史的門生,代表的也是鄒御史的臉面!”樓明忍不住站起來開口了,畢竟薛亨受辱起因卻是代他敬酒:
“我等也同樣都是鄒御史的門生,論起來我們是同窗!他王世興適才羞辱的不是你一個人,而是羞辱了今科所有舉子!這事王世興不僅要給你一個交代,更是要給嘉靖四十年陜西辛酉科鄉試一百三十三位舉子一個交代!”
樓明本以為這樣說能讓薛亨支棱起來,沒想到薛亨卻道:“子蒞兄、云逸兄,你們的好意我真的心領了,但此事你們真的不要再管了。”說到最后,薛亨的語氣已滿是哀求。
王世興聞言當即得意地對樓明笑了笑。
樓明沒想到薛亨竟軟弱至此,心里也是怒其不爭。
他心里也有點窩火,當即對在場舉子一拱手,然后道:“王世興如此跋扈,如此羞辱我等,我看這宴也沒必要辦下去了!我先走一步!恕不奉陪!”
說著一拂袖,轉身朝大堂門口行去。
郭莊聞言也是拱手給眾人行了一禮,對薛亨說道:“今晚上這么多雙眼睛看著呢,薛兄今后好自為之吧。”
說著也是轉身追隨樓明而去。
趙應龍猶豫了一下,他看了看薛亨,最終嘆了口氣,也起身拱手轉身離開。
正當樓明等人走到大堂門口準備開門時,卻聽見王世興一聲大喝:“現在誰都不許走!有巡撫衙門公文在此,我看誰敢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