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縣

海縣令很滿意，十分高興，甚至做夢都能笑出聲了。略使小技，便得到了火鱗，獲得了齊王的首肯；同時廢物利用，用一條沒用的蟒尸，一把卷走了蟒縣大筆財富。

手里的銀票，足足有三萬金！！其中一萬金乃拍賣所得。其余兩萬金是在抬高收購價的過程中，百姓低賣之后后悔了，要求高價買回去時，順便收割的。

即便給了邱縣令的五千金，還盈余兩萬五千金！！！相當于兩個縣一年的稅收了！

最大的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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蟒縣

邱縣令的日子不太好過。此時，縣衙門口圍滿了百姓。他們哭哭啼啼地訴說著騙子的可惡，以及自己的生存條件遭到了巨大的挑戰。紛紛請求：縣府出面抓住騙子，給予重罰，以正國法！

但是，首先，騙子們去向成謎，抓不抓得著還兩說；其次，參與黃金大蟒買賣的，都是百姓們自愿的，當初可是他們自己哭著喊著高價買入的。國法本來就支持商貿，就算抓住了又如何定罪呢？

邱縣令愁啊，一個頭真是好幾個大！即使收到海縣令的五千金，也高興不起來。

找來幕僚商量了之后，邱縣令決定：先了解情況。

目前能做的就是先記錄，他發動衙役們挨家挨戶地去走訪，將大家的受損情況登記成冊。這個工作量極其巨大，光十六名衙役是遠遠不夠的，因此，吳石槐和他的眾弟兄們被迫成了壯丁。王大錘雖不識字，但因為身板瓷實，被拉來維持秩序。

這是一個難得的學習機會，給王大錘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過來登記的大多是縣里有頭有臉的人物，這些人平日里養尊處優，自視甚高，今天卻個個灰頭土臉，唉聲嘆氣的。有懊悔、有憤怒，有的甚至如趙公子一般想去尋死！

不統計不知道，一統計嚇一跳，蟒縣的損失在遠在兩萬金以上！！！邱縣令雖然有心理準備，可還是被這個數字嚇了一大跳！

這么龐大的損失，勢必影響今、明兩年的稅收，如此大事，不上報是不行的，但如若上報的話，很有可能烏紗帽不保了！怎么辦？邱縣令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他又召集來幕僚，商議起來。

“目前我們已經穩住蟒縣的百姓，他們暫時不會聚眾鬧事，”師爺縱觀全局，分析利弊，娓娓道來：“眼下看來，百姓們損失雖多，但都以積蓄為主，只要生產能力尚在，于我們而言，尚不至于影響大局。”

“啊！對，對，太對了！”邱縣令聞言，心下一陣寬慰。幸虧，那幫騙子個把月就走了，沒影響到蟒縣的根基，“你，繼續說！”

“我們只需維持好秩序，安撫好百姓。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亡羊補牢。”

亡羊補牢，以絕后患。沒錯！是這個道理！

商議過后，邱縣令頒布了兩大措施：

一、根據各家各戶統計的情況，斷糧者，可去縣衙支取五百銅錢以渡難關，五百銅錢需在一年內還清，另收五十銅錢作為利息。

二、城門口，將設一登記處，外來者，尤其是經商人員，一律登記姓名、籍貫、所帶財物。進出均需登記，前后要作對比。

“哼，這縣令，真是雁過拔毛！斷糧者都不放過，利息要五十銅錢，他怎么不去搶啊！”

一名圍觀人員義憤填膺，斷糧者應該無償分他們糧食才對啊，這不光要還，還要收利息，這邱縣令，毫無愛民之心！

“兄臺此言差矣，若不收利息，這錢哪里輪得到斷糧者使用啊？只怕早被鄉紳土豪們瓜分走了！”

“一年之內就要還的，鄉紳們拿來何用？”那人繼續發問。

“用處可大了，這免費的錢可是香餑餑，只要使用得當，佃戶賒賬，賭場放印子，那可有的是法子空手套白狼！”

“哦，原來如此，邱縣令用心良苦啊！”恍然大悟…

王大錘在一旁聽著，仿佛腦子里涌進了一道光，醍醐灌頂！

這也…太高明了，將善意裹在一團尖刺之中，從而甄別出真正需要的人。因為只有渴到極致的人，才不介意喝臟水！！

王大錘被過去的自己蠢哭，以前只會一味真刀真槍跟人拼力氣、使蠻勁，遇上軟刀子，就毫無勝算。就像那天在洞里，明明有心幫大家識破騙局，卻因方式過于直白而遭到群嘲。被迫離村也是，爆揍狗蛋的做法都除了讓矛盾升級，并沒有帶來任何益處。

大錘有些開竅了，但卻因肚子里缺少墨水，無法總結成一套理論。只是隱隱覺得，同樣一件事情，讀書人和莊稼人的做法是不一樣的，完全不一樣！讀書人的做法更隱蔽，考慮更全面，也更高明！

此時，王大錘深刻意識到讀書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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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縣令將老母親接回來了，這回沒送去鄉下，而是直接住進了縣衙，被人挾持這種事，可不能再發生第二次。

順道也帶回了京城來的駱郎中。這駱郎中很有幾分本事，不愧是京城來的，在他一番調養下，邱老夫人的身子骨越發強健了。邱縣令邀請駱郎中來府中小住，除了表示感謝之外，還想讓他給自己的媳婦瞧一瞧，成親十來年了，奈何膝下空空。

小茹自然是跟著爹爹的，拍賣那晚過后，她深知自己老爹是個不靠譜的，一不小心就會把自己搞丟，無時不刻抱著爹爹的胳膊，寸步不離。就算在牛車里也得抱著，萬一這玩心重的父親又把她丟下了怎么辦？上次幸運碰上個好心姐姐，若是碰上個人販子就慘了！想到這里，小茹整個人都掛到了駱郎中的身上。

“哎，哎，小茹啊，乖女兒，爹不會再讓你一人待著啦，爹知道錯啦，”駱郎中吃不消脖子被緊緊勒住，當即討好女兒：“等我們回到京城，爹給你找個小丫鬟，陪你吃飯、睡覺、上學、逛街，好不好啊，我的乖乖寶貝？手…手松開些，爹快喘不上氣了。”

“小丫鬟？”小茹眼珠一轉，“人販子看見兩個小姑娘站一起，一手抓一個，更高興了！”盡出餿主意！

“呃…”好像也對，小丫鬟不行，那來個兇一點，最好能打的。

突然牛車從一道高大的身形前經過，有點熟悉，似曾相識。

“咦，爹啊，你快看，那天晚上哄我的姐姐哎！快讓牛車停一停。姐姐～高高的大姐姐～這里這里～”

小茹看到王大錘，十分高興，揮舞著小手，嘰嘰喳喳的喊了起來。

王大錘很喜歡小姑娘，尤其是這么可愛漂亮，糯米團子一樣的小茹。當下將手頭的事情交待給邊上的弟兄，笑吟吟地朝他們走來。

“姐姐，抱抱～”小茹一頭栽進王大錘的懷里，這感覺，好安心，好溫暖吶！

王大錘長這么大，大多數時候是別人懼怕的對象，就算偶爾被人依賴，也是因為她外在所展示的力量，比如老爹，比如狗蛋，比如吳石槐…從沒有一個人像小茹這樣，對她產生如此純粹的親近之意。王大錘抱起小茹，放到自己肩頭，扶著她坐好，心里暗想：要是有這樣一個妹妹多好啊！

可惜，王大錘只有一個弟弟，家里糧食有限，她和老爹都緊著白面給他吃，卻一直瘦瘦小小的不見長肉。平時，王大錘忙里忙外，兩姐弟也很少交流，印象中只是一副瘦弱的身軀和淡漠的神情。

“這位姑娘，小茹跟你很是投緣，在下唐突，想問問姑娘是否愿意跟我們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