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鏡的情報總能詳細到顛覆于念羽的認知，有時他甚至會想這個神秘的陌生人是不是傳說中的神明。

不過也只是無聊時的臆想，并沒有當真。

于念羽花了一上午的時間整理資料與排查監控，最終成功整理出疑點和可疑人員。

首先是老爸被卷入這種事件的原因，這尚且不得而知。他有想過是不是江承迅的報復，他之所以懷疑是因為警方在關口設置檢查太過突然，是最近開始的，就像事先知道有人會拉毒品通過一樣。

這使得“不幸卷入販毒事件”這個假設就不成立，假設眼鏡沒有遺漏的信息，那么就不存在某處緝毒案件得到進展的可能。

還有一點就是警方立案太過草率。

他老爸是昨天凌晨三點左右被抓的，老媽是中午他考完試之前離去的，也就是在九點到十一點半之間，到目前為止都沒什么異常，可是立案時間卻是晚上九點四十三分。

毒品一事非同小可，僅是十八個小時就被判“毒品運輸”怎么想都不大可能。

那就說明墨城警局內部有內鬼，身份還不會太低，這變相說明幕后之人身份肯定不一般。

只是眼下沒有證據，別說抓到幕后之人，就連幫老爸脫罪都做不到。

這也是為什么他選擇先與肖世賀接觸的原因，一方面為了爭取時間，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了解更多情報。

于念羽將六個可疑人員報給眼鏡，其中三個人的身份清清白白，當天的可疑行為應該是性格原因或遭逢惡事了。

剩余三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些難以開脫的事情。

張晶，女，二十九歲，在墨城西的快遞站工作。平日里很少提供外送服務，可當天卻開著快遞用的三輪車橫跨半個城區到城東來，而且還恰巧路過案發現場，在之前與警察說了什么。

而后搜查的警察就發現于父車有異常，當即扣留排查。

她完全有被指使的可能。

而那個警察就是第二個嫌疑人，李俊輝。

他今年三十二歲，是一名普通警察。假定張晶就是犯人之一也無法洗脫他的嫌疑，信的太過迅速，就像知道于父車上存在問題一樣。

而第三個人在最近布置的肖世賀，如果說誰最有機會上演燈下黑的戲碼，那有著嫉惡如仇身份的他可太容易了。

此刻他老爸還在警察局中關著，被判刑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他不能相信任何可疑的人。

接下來與肖世賀的會面將直接對兩個嫌疑人進行考察，這將是極其艱難的一步。

他一遍遍在心中告誡自己，千萬不要被肖世賀的外表所震懾，如果露怯他將會被牽著鼻子走，再無可能插足此事。

就在這時，屋門被敲響。

于念羽透過貓眼向外看去，正是一臉怒顏的肖世賀。

這很正常，畢竟他是肖世賀妻子的話題來讓他找上門的，這是他的逆鱗，無論真假都會惹得對方不快。

這是第一項考察，看上去天衣無縫，渾然天成。這他也能做到，只能說還沒有“露出馬腳”，而不是“洗脫嫌疑”。

肖世賀高大的身軀立在樓道之中，仿佛一尊不茍言笑的塑像。

于念羽打開們，為他拉來凳子。

兩人就在不大的客廳中對峙起來。

“說說吧，他是誰？”

肖世賀直奔主題，完全不給于念羽周旋的機會。

“我。”

“你？”肖世賀的臉上露出不屑，似乎聽了一個孩子的惡作劇。

“是啊，這有什么奇怪的。聽到有關殺害妻子犯人的消息，有關她的記憶就會如決堤洪水一般涌出，可不就在你的心中活了過來。帶著滿腔怒火來到這里尋求一個真相，卻被告知這只是一個孩子的戲弄，這與重新殺死她也不無區別。”

于念羽靠著墻壁，語氣中帶著些許戲謔。

這無疑是挑釁，即使是再好的脾氣也不會受得了。

“夠了！”

肖世賀拍桌而起，三步走到于念羽身前，居高零下地瞪著他。

如果說一開始他的怒意是因為殺害妻子的犯人，那此刻無疑是完全指向于念羽。他的雙手在兩側攥緊拳頭，似是在努力克制，不讓自己發作。

于念羽見此也一改輕松笑的樣子，反瞪肖世賀。

“你現在體會的正是親近之人被褻瀆的感覺，這種滋味一定不好受吧？我知道，因為我爸正在被你們關押，定罪！”

“這能一樣嗎？”

“怎么不一樣！同樣是親近之人，同樣是被奸人所害！”

“哼，無聊的詭辯。”肖世賀后退幾步，走到鏡子前，“你話中的意思是他被冤枉？”

于念羽心中暗喜，正如他所計劃的那樣話題被引導到這上面。那么接下就是他所擅長的領域了，證明他們是錯的。

“難道不是嗎？我爸就是個普通人，萬不可能與毒品染上關系，就連接觸都是近乎不可能的。”

“可是，事情就是發生了。我們的證據指明他就是為毒販運送的人，他的短信中還有與毒販通信的證據。”

“這——”

于念羽語塞，抿著唇說不出一句話。他沒料到還會有這樣的罪證，這是意料之外的情況。

此刻要說“這種信息可以偽造”也顯得蒼白無力。即使漏洞百出，只要他是唯一的證據，那也足夠成為壓死駱駝的一根稻草。

肖世賀站在墻壁鏡前，通通觀察著于念羽的表現。

“不對……不對！”

于念羽發現其中漏洞，差點被肖世賀糊弄過去。

“你是當我爸蠢？”

“什么意思？”

肖世賀繼續裝糊涂。

“怎么可能留下這么明顯的證據！”

“哦？怎么不可能，也許是忘了刪除呢。”

“不！可！能！”于念羽一字一句道，“我知道的，短信即使刪除也可復原。毒販不存在這么沒腦子的，如果有也早就被擒獲。”

“那你覺得毒販該是如何聯系的？”肖世賀繼續問。

“線人。以暗號或是某種形式層層傳遞，這樣可以使得消息斷層，即使被抓到一兩個也不會殃及太大范圍。整個毒圈也不會受影響，他們大可以換個地方賺錢，也可以或暫時蟄伏避風頭。”

肖世賀突然轉身，為他鼓掌，顯然是很滿意他的回答。

規律的掌聲讓于念羽心顫，這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自己成為被試探的對象了。

“只是這樣？”

“原本可以做更多測試，只是你沒時間了。警局中有內鬼，外面有人盯著里面呢，他們都希望你爸背上這個黑鍋。還有五十二小時，這是最后的時間，一旦過了，再無翻案的可能。”

于念羽咽了咽口水，“五十二小時嗎？那可太好了，我還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