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趟被帶走做筆錄的人有很多，于念羽已經(jīng)做好要花上三個小時的準(zhǔn)備了。

沒成想在等待中途就有警察通知他可以走了。

出了警察局就見陳秋寧站在一輛豪車旁，下巴幾乎要翹上天。

于念羽又吃了一口糕點，從她旁邊路過時順嘴說了句謝謝。

“這就沒了？”陳秋寧追上去，跟在于念羽身后追問。

那輛豪車跟在兩人后面慢慢行駛。

“哦，少在冬天仰頭，會冷。”

陳秋寧沒再說話，就那樣靜靜跟在于念羽身后，面對眼前的少年，越是看不透他就越是感興趣，忍不住想了解更多。

于念羽感覺讓她一直跟著也不是辦法，也知道這種大家族的女兒多少有些脾性不是輕易就能被他打發(fā)的，不如好好相處了。

他停下腳步等了女孩片刻，然后和她并肩而走。

一路無話，讓于念羽忍不住偷眼看向一旁的女孩，她抿著唇皺著眉，于念羽很清楚那是社恐的表現(xiàn)。

“你沒朋友？”

“才沒有！”女孩直接否決。

“那就好。”于念羽淡淡回應(yīng)。

陳秋寧瞪向一直在吃的于念羽，似有埋怨的意思。

雪還未停，讓金陵的街更冷幾分。她的手指因為寒冷而緊緊地相互握住、摩擦，她的臉也被冰涼的風(fēng)吹得通紅。

“冷嗎？”于念羽隨口問。

“不冷！”

“你就不能坦率一點嗎？”

“不能！”陳秋寧依然是秒答。

“就是這樣你才會沒朋友啊。”

陳秋寧如同炸毛的貓，說：“我沒朋友也不……”

于念羽將糕點袋放在陳秋寧的手中，然后接下圍巾為她圍上，做完這一切取回糕點袋繼續(xù)吃。

陳秋寧從未感受到來自家人之外的善意，有些呆愣，嗅到圍巾上殘存的味道下意識脫口：“有股好聞的味道呢。”

“那個啊，可能是洗衣液的味道吧，黑狗牌的，味道確實不錯。”

陳秋寧一副你當(dāng)我傻啊的表情反駁道：“哪有這個品牌，那是白貓好嘛，而且也不是這個味道。”

“哦，原來天才寧喵喵還是有點常識的嘛？”于念羽打趣道。

“天才寧喵喵？這是什么奇怪的稱呼？”

于念羽不予理會，拐進一條小巷，陳秋寧跟著入巷，那輛豪車則被攔在外面。

這條小巷視野開闊，令人安神，是去那家糕點店的捷徑，他以前經(jīng)常這么走，偶爾還能得幸聞到桂花的香氣。

“喂，我們這是去哪？看你這輕車熟路的樣子，金陵本地的？”

于念羽塞給她一塊糕點，避免她繼續(xù)問。她脖子上的圍巾留有空隙，是于念羽故意為之，可以進食。

“這很吃啊，怪不得你一直在吃呢。”

“我喜歡甜食，那流連在唇齒之間的清香可以淡忘生活的苦澀。你覺得如何？”

“很美味。”陳秋寧美美回味，享受著口腔內(nèi)還殘存的糯米與糖霜，“再給我一個可以嗎？”

于念羽又給她一塊不同的糕點。

陳秋寧小心將它捧在手心，雪花片片落在上面，與糖霜完美融合，就著這股未散的清涼放入嘴中，慢慢品嘗。

“糕點，果然很好吃。”

于念羽聽在耳中，疑惑地問：“你沒吃過？”

“我爺爺禁止我吃，說我的舌頭是醫(yī)學(xué)的瑰寶，不該浪費品嘗在雜食上。”

“那你平日里吃什么？”

“藥膳。”陳秋寧的語氣中夾雜著厭惡。

于念羽對這個女孩投以同情的目光，不能品嘗美食那人生得有多么無趣？常年以醫(yī)藥為食，他是想都不敢想。

“我問你個事，你就答‘是’或‘不是’就行。”

陳秋寧不解，還是點了頭。

“你此行秘密？”

“是。”

“你只帶兩個保鏢和司機？”

“不是。”

“他們都不在你身邊了？”

“是。”陳秋寧意識到不對，“你問這個干嘛？”

“當(dāng)然是要干壞事了！你就做好覺悟吧，強迫醫(yī)學(xué)天才吃她不能吃的糕點什么的，想想就興奮！哈哈哈哈……咳咳……”

陳秋寧看他這傻里傻氣的樣子笑了起來，隨即浮夸地說：“哇，好可怕。”

于念羽緩和過來，直接將糕點袋塞到陳秋寧的懷中。

陳秋寧在家中壓抑了太久，毫不顧慮地吃起來。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你不能知道我的名字，那我總能知道你的名字吧？”

于念羽并不想與陳家扯上關(guān)系，于是果斷拒絕。

“還是別了吧，我就一無名之輩，不牢您記掛了。”

“那我就自己查。”，陳秋寧別過頭。

于念羽很清楚陳秋寧做得到，要是動用家里關(guān)系搞不好還會導(dǎo)致他提前出現(xiàn)在陳家的視野中，那會很麻煩。

“于念羽。”他還是妥協(xié)了。

“鯰魚？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哈哈……咳咳……”

陳秋寧不小心噎著，咳嗽不止，于念羽沒有辦法就將巨大棉服兜中的保溫杯拿出來。

陳秋寧想也沒想就將里面的溫水飲盡，這才緩和過來。

“差點死了。”

于念羽又拿出紙為這嬌生慣養(yǎng)的陳家公主擦嘴，想想還是宋柒玥省事，根本不用這么麻煩。

“差點就被釘在醫(yī)生的恥辱柱上了。”陳秋寧自我吐槽道。

于念羽看著陳秋寧脖子上的圍脖抽著嘴角，明顯無法收回了，就送給她吧。

二人又走了一段路程。

“那個少年怎么樣了？”于念羽問。

“他啊，可不需要你擔(dān)心，查明我身份之前就被人帶走了。”陳秋寧答。

此時他們已經(jīng)來到那家糕點店門口，于念羽打開門沒有進入，輕輕敲了敲門玻璃。

此時屋內(nèi)只剩下那個女孩，聽到聲音抬頭再見于念羽高興地跑過來。

“你回來了，改主意了？”

于念羽搖了搖頭，為她介紹了陳秋寧。

“這就是你愛的那些糕點出處之地，怎么樣，有興趣嗎？”

陳秋寧嗅著味道蹦著進入店內(nèi)，瞬間就被柜臺中的糕點吸引。

見兩個女孩聊得愉快，于念羽悄然離去。

陳秋寧大概是會買下那個店鋪的吧，畢竟她那么喜歡那些糕點，她有那個實力。

這樣，那個女孩應(yīng)該也會很高興吧。

說起來，他好像聽過未來的她提過一嘴，自己的老板是個喜歡偷吃甜食的漂亮姐姐來著，該不會……算了，怎么可能那么巧，一定是他想多了。若沒有他帶領(lǐng)，以陳秋寧的身份怎么可能注意到這個店鋪。

如今那個少年的事也不需要擔(dān)心，他可以回去了。

鵝毛大雪中，他獨自走進金陵東站。

“……原來鯰魚你打得是這個主意啊，總之我?guī)土四悖阒辽僖臀易觥笥寻伞！?

陳秋寧轉(zhuǎn)身卻不見門口的身影，她解下脖子上的圍巾攥在手中跑向室外，幾經(jīng)尋找都不見那個身影。

她只能失望地回到店內(nèi)，等老頭回來談妥后才坐上豪車離去。

車上，她對司機說：“陳叔，幫我查個人。”

“小姐想查誰？”

陳秋寧握緊手中已經(jīng)被弄臟的圍巾說，“于念羽！”

另一邊，城市中還有第二輛豪車在快速行駛。

少年與一名少女相對而坐。

少女拄臉而坐，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

“你可是決定好了？”少女聲音清冷，仿佛少年的任何回答都無所謂。

少年此刻已經(jīng)徹底相信于念羽，畢竟一切的罪魁禍?zhǔn)拙妥谧约好媲埃褪墙业男∨畠海瞥酢?

“我能問問你為何找我嗎？就因為我干掉了江雷？他不是你的人嗎？”

“啊？你說那廢物，他可不是什么我的人，就是一時興起養(yǎng)的狗而已。而現(xiàn)在這個位子空缺了，就試著拉你來坐坐。你同不同意都無所謂，于我而言不過是少了條狗，可與你而言卻是少了一個機會，一個今生都未必會再遇到的機會。”

少年很不喜歡她這種把人當(dāng)狗的傲慢，可是她有一點沒說錯，現(xiàn)在這種機會是他這種人一輩子也不會遇到第二次的。

就在他猶豫不決時于念羽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中，莫非這一切都是他布得局？深知這其中局勢的他還真有這種可能，他的每一步也確實都像計劃好的那樣。

既然如此，那他就答應(yīng)好了，他倒想看看這個突然來到江陵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好，我同意。”

“你叫什么名字？”

“張文。”

江云初指著他說：“那今天你就叫張文虎，你將接替江雷管理你那一代。這金陵地下勢力與你相同的還有十一個，就看你能爬到哪里吧。我很期待，你這條狗能爬到哪里。”

張文在一個路口被放下，直到現(xiàn)在他還覺得不可思議，明明半天前自己還是個為錢發(fā)愁的小販，此刻也是掌管一方地下的存在了。更不可思議的是自己竟然就是那個少年要找的張文虎，那他是不是也是江家的什么人呢？

他會就著這個機會一步一步爬上去，成為這金陵地下真正的皇帝。他倒要看看他的葫蘆里到底賣得什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