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證物證都很詳實,在周家的不斷催促中,這件事很快就落下了帷幕。
何玉的行為屬于故意傷害,殺人未遂,最終宣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宣判結果的這一刻,何玉表情灰敗,像是已經放棄了掙扎,而何茂天和徐秋卻登時癱倒在地上,一副不能接受的樣子,哭嚎起來。
然而,不管他們能不能接受,這件事情都已經畫上了句號。
因為擔心這兩人日后還會對秦且歌做出什么不利的舉動來,沈晚喜和周延元還特地私底下找過他們,言語間不乏一些隱隱的威脅。
何茂天和徐秋心系何玉,被這樣威脅自然什么都顧不上了,沒過多久,就搬家去了何玉所在的監獄周圍。
秦且歌自從醫院那天以后,也再沒有見過他們兩個人。
塵埃落定以后,秦且歌發了一場高燒。
像是終于落下一塊大石頭一樣,她似乎把攢的勁一下都給松了,高燒來得迅猛又突然。
這可給護工嚇了一跳,還以為是刀口有感染,因此才觸發的高燒,連忙去請了醫生,但醫生來檢查了一番,刀口好好的,并沒有任何感染跡象,最后只能把這場突如其來的高燒歸集于偶然間的著涼。
只有周敬安知道,她是一直以來提心吊膽,心里不知道藏了多少事,現下終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也終于擺脫了自己又恨又怕的人,得以重獲新生,才發的高燒。
他一直守在秦且歌床邊。
秦且歌醒來就看到周敬安坐在床邊,而她手上還輸著液。
她扯了扯嘴角,調笑道:“每次一睜眼都是你。”
周敬安也望著她:“你也總是發高燒啊。”
他認真又緩慢地說:“我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
秦且歌用目光傳達自己的疑惑。
“我希望你從今天開始,把自己當做一個全新的人來活,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壓在心里,不要總想著自己謀劃,總想著自己去抗。”
周敬安目光沉沉。
“你現在有家人,有朋友,有全新的人生,有全新的未來,不會再被逼著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也不會再有人逼迫你欺壓你。所以,遇到事情可以多依靠我們一些,我們都在你身后,可以替你去抗。”
“如果有必要,你完全可以選擇向我們求助,借助周家的力量,我們是你的家人,我們不會介意。”
他的話沉著有力量,雖然表情并沒有太大波瀾,可是卻能給秦且歌最大的安心。
秦且歌笑了笑,眼淚卻落了下來。
“你們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
她之前籌謀,幾乎是什么都顧不上了。在得知周敬安知道了是她籌謀時,她也并不后悔。
只是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害怕,害怕被他們得知她的陰謀和不堪,害怕他們見到自己最丑陋的一面會厭惡自己。
她像個生活在地下的鼴鼠,借著洞口的一點點地方,仰望著溫暖的太陽,從前她總覺得太陽觸不可及,自己不配擁有,但現在……
秦且歌注視著周敬安,鄭重地微笑著點了點頭。
她的傷恢復得很慢,足足養了一個多月才出院,就這還是在她強烈要求的情況下,不然沈晚喜其實想讓她徹底養好身體再出院的。
但是秦且歌畢竟是個高二生,心里難免記掛學業,生怕自己落下進度,還是盡快辦理了出院。
住院的這一個多月間,周敬安幾乎是抽出時間就要來醫院看她,直到她出了院才算是停歇,停止了這種學校醫院研究所三點一線的生活,開始專心在研究所幫忙了。
陳宇見他這幾天都不再提前走人了,還有些驚奇。
“你家里的事處理好了?”
“處理好了,差不多結束了。”
周敬安低頭盯著數據,頭也不抬。
“那就好,不然你這樣天天跑,我都怕你身體吃不消。”
他看了看四周,朝周敬安湊近一點,壓低聲音。
“你知道嗎?喬飛緋和別人在一起了。”
“曲佑之?”
陳宇驚訝地問:“你怎么知道?”
周敬安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就曲佑之那個勁,喬飛緋被打動也只是早晚問題。
“你是不是提前就知道他倆的事啊?看你一點都不意外。”
“稍微知道一點,挺好的。”
陳宇看周敬安表情一點波瀾都沒有,看來還真是對喬飛緋一點心思都沒有,便也不再多說。
而秦且歌那邊,也又恢復了平靜的校園生活。
擺脫掉何玉以后,她整個人都變得神清氣爽起來,也比之前更有精氣神了。
一個多月沒上課,同學們也是一個多月沒見她,見她突然回來,同學和老師還圍著噓寒問暖了一番。
同桌拿出自己的筆記。
“這部分是你不在時的課堂內容,你看看,有不會的都可以問我們。”
“謝謝你們。”秦且歌笑了笑。
“還要謝謝你們之前通知老師幫我,這段時間我一直在住院,都沒有機會好好謝謝你們。”
“別放在心上!大家都是同學,本來也是應該的。”
少女的臉紅撲撲的,洋溢著被感謝的不好意思和自豪。
秦且歌在之前的世界其實沒什么朋友,對這個同桌也沒什么印象。
因為被何玉欺負,她整個人都怯懦又陰郁,學習成績雖然好,但卻不常跟同學打交道,是班上的獨行俠。
而現在,她漸漸有了自己的朋友,也有了自己的生活。
展望未來,似乎真是一片明媚,再也不復從前的烏云和陰霾,陽光漸漸刺穿云層,透了進來。
而秦且歌和周敬安卻從那一天起再沒有什么進展。
兩人依舊和之前一樣,只有周末才能在家見到,周敬安會問幾句她的學習,時不時也會解答一下她不會的知識點。
大家都為自己的學業和生活所奮斗著。
在這樣的忙碌中,夏天漸漸到了。
大家的布料都輕薄起來,秦且歌在換衣服時,忍不住看了看自己肚子上的傷疤。
并不長,卻丑丑的,像一條小小的蜈蚣。
她輕輕戳了戳,不痛不癢。
傷口早就已經長好了。
幸好這傷口在腹部,平時也不會露出來,秦且歌倒沒什么特別的感受,看了兩眼也就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