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袁圖南的眼底又露出興奮之色。
她饒是想起自己在乞巧節會上把這些香囊拿出來的時候,那些自認見過世面的貴族子弟,捧著香囊,仔仔細細打量品味的樣子。
越想就越覺得有趣。
袁圖南笑得露出一排小白牙,“你是不知道,這香囊成了乞巧節會上最出彩的,什么美玉如意,丹青硯臺的,大家都覺著膩歪,數這香囊最稀罕野趣?!?
路小朵聞聲,心中暗暗感嘆,有錢人的樂趣你想象不到,齁貴的美玉如意不喜歡,偏偏喜歡這竹子編的小玩意。
當是綾羅綢緞穿多了,見到粗麻衣裳還覺得是新鮮款式。
自己前世也是個人們口中的文藝女青年,賊不接地氣的那種。
可自打重生過來,她就想著改變現狀,掙錢掙錢,至于啥陶冶情操……她不配??!
袁圖南說起這些趣事不停嘴,“……后來,大家還鬧著給這香囊作詩來助興呢?!?
說著,袁圖南扭頭看向路小朵,卻見她眼底微微有些發愣。
“哎呀,我扯遠了?!痹瑘D南眨眨眼道。
她指了指銀子,“這些錢就是賣香囊的錢,因為大家都稀罕,出的價一個賽一個,所以沒按你之前定的價格賣,便多賺了,但我每個都記了賬目,這就拿給你看看。”
路小朵此刻已經回過神來,她倏地將袁圖南拉住。
她的一雙杏目笑成了月牙,“無需拿賬,我信得過你?!?
人家堂堂的縣令千金,不要錢的幫著她宣傳賣貨,她要是想私藏,完全可以按著原價把錢給自己,左右自己也無法知曉。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路小朵很清楚這一點,若她真讓袁圖南去拿出賬目,那才是毀了二人之間的情分。
一聽這話,袁圖南笑得更加燦爛,也不矯情便又坐回去。
路小朵從錦盒里拿出一半的銀子放在袁圖南面前,“圖南,這錢你拿著。”
她不能讓袁圖南真的白幫忙。
即使拿出一半,剩下的一半也遠多于她當初所想。
這次香囊能如此大賣,也是因為袁圖南幫她將上面的畫做了修繕。
這銀子,路小朵早就想給了,只是她了解袁圖南,知道會被拒絕,便在此刻一起還了。
“你這是在寒磣我。”聞聲,袁圖南臉色微僵。
她幫忙絕不是為了錢。
路小朵八面玲瓏的心自然看得出來,她不緊不慢道:“不,你且聽我說,我是有個新想法……我想在豐通城開店,就專門做這些竹編雅玩,你覺得如何?”
“是個好主意?!痹瑘D南思索片刻,點頭道。
“但我自己能力有限,對那些貴族子弟的喜好摸不準,書法作畫也都不精通,若真要開店還需要人幫忙,我是希望你能來幫我,譬如在竹編雅玩上作畫。”
自打上次見識過袁圖南在這方面的實力后,她便暗暗惦記著呢,眼下除了袁圖南,她還真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
聽著路小朵娓娓道來,袁圖南看向她的眼中又起了變化。
路小朵總能給她驚喜。
“這事我自然能幫你?!彼质撬膽?。
“圖南,這是做生意,與其說是幫我不如說是我們合作,若真成了,那店鋪我定然要算你一份。”
說著,她把銀子又推向袁圖南,“都說親兄弟也要明算賬,這不是毀你我的情分,反而是在促進我們的情分,朋友歸朋友……生意歸生意?!?
袁圖南聽著路小朵的話,心底了然。
她們若是想長期合作,自然是要立好規矩的。
不然總是不清不楚,必定做不長遠。
是她自己考慮得不夠周到,覺得提錢傷感情,險些誤會了路小朵的意思。
再說這開店的事情,袁圖南也當真是覺著這是個好點子。
有路小朵九曲十八彎的小腦袋瓜子,定然是個穩賺不賠的買賣。
世上,又有何人會覺得錢多燒手呢!
“也罷,那這錢就算我收下?!痹瑘D南雖嘴上這樣說,但并沒有把錢收起來的意思,繼續道:“不過,你要開店鋪也需要錢,這錢便算是我給的本金吧。”
路小朵暗自一笑,人家到底是縣令千金,雖為人恣意瀟灑但也心思細膩。
路小朵不做多余的推脫,便把錢都放進自己的錢袋里,也答應袁圖南日后店鋪開起來,會按照股份給她分成。
二人算是開誠布公的將這生意談成,而后路小朵才離開縣令府。
與袁圖南達成合作,只是路小朵計劃的第一步。
她之所以找袁圖南合作,的確是因為二人交好的關系,但更重要的是,她看中袁圖南的人脈。
開店與擺攤賺錢不同,回報得大,風險自然也越大,且她初來乍到沒有經驗,若是身后有個縣令千金作為靠山,她的路會好走很多。
但是,說起要開店,她便要選擇店鋪,要擴招人手,還有種種問題需要解決……
“還真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甭沸《溥呑咧?,口中吐出一口濁氣。
彼時,在她的身后,一個小臉黑不溜秋,與她年紀相仿的小少年,目光正緊盯著路小朵的錢袋。
他的一雙黑亮眸子不斷打量著路小朵。
忽然,小少年腳下猛然加速,他朝著路小朵的肩膀撞了上去。
路小朵沒有絲毫防備,只覺一股推力從背后襲來,她單薄的身體超前踉蹌著跌去。
我去!
路小朵心底暗喝一聲,整個人又往前沖了幾步才險險穩住身形。
她順勢抬頭看去,只見那撞了自己的人快速的閃進了人群之中,沒有一絲停留。
路小朵叉腰呢喃,“什么人??!”
正說著,她放在腰間的手一模,感覺到腰間空空蕩蕩。
再低頭一看,路小朵才發覺,自己的錢袋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丫的,錢被偷了!
她忙看向前方,去尋找剛剛的黑影。
人群交錯之間,路小朵終于鎖定那顆小人頭。
她氣得磨牙跺腳,“混蛋,敢偷本姑娘的錢,你給我站住!”
說著,她的身影已經朝著那人沖去。
“抓小偷啊!抓小偷!”路小朵扯著嗓子的大喊。
可奈自己這短手短腳的,就是拼了老命也追不上人家,只能奢望有見義勇為的好心人出手相助了。
天殺的混球,跑得倒是快!
早知道她就應該把自己那便宜相公帶出來,也好過眼下被人白白搶了自己的勞動成果。
經她一喊,兩旁的人群下意識的給她讓開一條路。
可即便如此,她的腳力也不如對方。
眼瞧著那人影就要化成小黑點,路小朵已經絕望。
追不上了……
這個年頭,沒有各種監控數據庫等先進科技,那小偷若是跑了,路小朵的錢就等于,徹底的泥牛入海。
彼時,偷了錢袋的小少年將錢袋在手中掂量兩下。
他眼底發亮,“我也是被逼無奈,這次就對不住了!”小少年自顧自的說著。
話音未落,他卻突然手心一空。
少年得意的表情頓時凝固在臉上,他扭頭一看,不由腳下倒退。
“你……”
眼前那人比他高出許多,左臉上還帶著一塊紅色胎記。
小少年驚嚇之余,面上發狠,舉起拳頭在唐征的眼前搖晃。
唐征微微皺眉,將手里的錢袋舉過頭頂。
這是他娘子的。
“你個丑八怪,要黑吃黑?小心我,我一拳頭給你打得連你娘都不認識你,趕緊把錢給我拿過來!”小少年咬牙切齒道。
隔著老遠的路小朵見狀,臉色凝變,心里又喜又驚。
唐征的突然出現讓她始料未及。
這家伙也沒帶上斗笠,雖然臉上畫著胎記但也難保不會有人把他認出來。
她原本有些酸軟的雙腿又加速搖擺起來,咬牙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