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跟著姚二嫂瞎胡弄,可后悔也晚了。
姚二嫂的嘴快撇到耳朵根子,不悅的翻白眼,“那玩意有啥稀罕,就是放在里頭有點香味,咱明個上山摘點香草曬完放里頭,有味就行唄。”
話畢,身邊幾人的臉色才稍微緩和一些,想來也是個法子。
“你們就聽我的吧,咱自己做著賣,一個就多賺好幾文,再想想之前賣的那些,哪是賺錢,根本是丟錢,他們都是頭發長見識短才被一個小屁孩忽悠,跟著人屁股后頭喝風還覺得自己賺大了。”
另一邊,買完香囊的大家伙都喜笑顏開的走了。
金田田微笑道:“這下是全村人都開始賣香囊了,咱村以后改名叫香囊村得了。”
草兒在一旁隨著說:“不好,我看叫小朵村才對。”
要不是路小朵,他們的腦袋瓜子也就知道種地。
“草兒這小嘴是越來越會說話了。”金田田調笑一聲。
路小朵聽見也跟著笑,轉念她想起要去做香丸,便去拿剛買回來的花。
忽然,一只手扯動了她的衣角。
“娘子……”
路小朵聽見唐征弱弱的聲音從她身后傳來,立刻扭頭望去。
四目相對。
可過了半晌,唐征依然沒有說話,那樣子,到像是演員拍戲前在進入情緒。
天知道路小朵眼下有多痛苦。
她要仰著脖子看他,頸后已經發漲發酸。
搞什么啊,她的脖子都要折了……受不了了!
“你是故意來折磨我的?”路小朵噘嘴,揉著脖子碎碎念。
可唐征正繃著一張臉,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壓根沒聽見她的話。
唐征眼中的星辰璀璨閃爍,但又被他壓抑著。
他的胸膛不斷一起一伏,口中吐出一口又一口的濁氣。
他藏在身后的五指,竟控制不住的收縮。
自己鼓搗了一整天才做出來的東西……她會喜歡嗎?
“送,送,送……”
唐征狠狠咬牙。
他的舌頭是想單飛嗎?一開口連說三個送字,也太丟人了!
路小朵不想再委屈自己的脖子受罪,便把頭低下,口中困惑一聲,“送啥?”
送你離開,千里之外?但估計他說不出這話。
她正在心里吐槽,視線里卻赫然出現一雙手。
那手心里是一個……這是個啥?
能看出來是竹篾制品,但這個形狀簡直是,只能意會不能言傳。
說它方,又沒有棱角,說它圓……也實在牽強,說具體點吧,它應該是壞了。
這是他做得?送她的?
“你喜歡嗎?”唐征的聲音又從她頭頂傳來。
拜托,她的審美絕對屬于超前那一掛,但這充滿后現代抽象風格的東西,恕她當真欣賞不了。
這玩意擱誰能喜歡啊!
“喜歡。”這話跟自己長腿了一樣,頓時從路小朵的嘴里飛出去。
“真的?”
唐征驚喜萬分,一雙星瞳射出銀河,無比炫目。
路小朵眼角抽搐。
只她默默自我安慰:要淡定!
人家畢竟沒有記憶不是一個“完整”的人,他做出這樣的東西一定是很用心,主要是能力不行,這不怪他。
這樣一想,路小朵心里兀自有一絲甜蜜流淌過。
今天他不跟自己出去,也是為了這個吧。
唐征見她遲遲不再說話,忍不住低頭去看,他的目光落在手心上,倏地定格。
“這是什么?”他突兀的開口,語氣中還帶著一絲困惑。
他分明跟著謝大娘學著,做了一整天的香囊,雖然沒有劉大爺做得精致好看,但也絕對不是這個挫樣。
不過,他手心里的四不像玩意兒,陌生中還帶著一絲熟悉的感覺。
路小朵聞聲也覺得奇怪,她一抬頭,便對上他充滿疑惑的眸子。
她不由皺眉,“這不是你做來送給我的嗎?”
咋還問她是什么呢?
“不……”唐征開口否認卻又突兀停口。
他的腦中閃過一個念頭。
遂恍然大悟的拍大腿道:“哦!我知道了,一定是我剛剛太緊張……把它捏壞了。”
路小朵看得一愣一愣,旋即捂嘴笑了起來。
果真是成長了哈,這么快就想出理由給自己找補上了。
她輕拍他的肩膀,“不用自卑,這樣子蠻可愛的,又獨特,我真的很喜歡。”
唐征很想替自己辯解,但又聽她說喜歡,他的心里立馬釋然。
他展露自己的兩排小白牙,笑容燦爛無比,“你喜歡就好。”
原來娘子喜歡這種風格的禮物,幸好被他捏壞了,之前的那個樣子,娘子估計不會喜歡。
路小朵還不知道,自己的審美在唐征的心里成了什么狗屎模樣。
她笑瞇瞇道:“謝謝你的禮物。”
路小朵把禮物收下,轉身繼續去拿干花袋子。
唐征見狀則先一步把袋子拿了起來,“我幫你。”
吧嗒!
袋子后面似放著什么東西,因他把袋子拿走,那東西失去平衡摔在了地上。
“桂花糕。”唐征的眼瞳頓時更加璀璨。
他手里的干花袋子一下失寵,被扔去一旁,遂他把那封桂花糕撿起來。
“給我的?”唐征小心翼翼的問道。
路小朵微笑點頭,“沒想到先被你發現了。”
唐征如撿到寶一樣,心里和臉上都樂開花。
此刻,只要給他插上翅膀,他立馬能上天。
“謝謝娘子!”
路小朵看他這樣,嘴角勾起更甚,之前買時,她還覺著自己是腦抽找虐,現在……值得。
而且,唐征沒有再向她提出要住在一起的要求。
生活又重新美好起來。
幾天后,路小朵和草兒進城賣香囊時,順路把特制香囊給袁圖南送了過去。
各種形狀的小香囊,如鳥籠,小寶瓶,小葫蘆和小藥簍子等等,看得袁圖南眼底發亮
“朵兒,你真厲害。”袁圖南對她豎起大拇指。
路小朵解釋說:“這些都是村里的老篾匠做的,我可沒有這樣的能耐。”
“這上面的桃花梅花,還有竹林翠鳥,也是老篾匠畫的?”袁圖南發問。
路小朵不好意思的撓頭。
這個時代,尤其是大戶人家都講究琴棋書畫,自己這兩下子不足為道。
獻丑獻丑。
路小朵道:“是我畫的,都是臨摹。”
“真沒看出來,你還有這樣的才情,多了這些畫便看著不只是野趣還風雅不少,一定能在之后的乞巧節會上,大放異彩。”袁圖南爽利笑道。
“我還擔心自己的畫入不了那些公子小姐的法眼,還琢磨著你能不能幫我潤色潤色。”路小朵這不是謙虛,說得是實話。
袁圖南再次打量一番,指尖在桌面上敲擊兩下,忽然靈光一閃,“我知道是差在哪里了,你稍等會兒。”
說著她便跑出去,半刻后手里拿著硯臺回來,但硯臺里卻不是黑墨而是紅墨,應是朱砂。
只見袁圖南用細毛筆沾著朱砂,在手里的香囊上點繪,雖只是寥寥幾筆,但那翠鳥頓時活了過來。
路小朵慶幸自己沒有在人家面前裝大,從這點睛之筆里她也看得出,袁圖南的畫技在她之上。
“你瞧瞧。”袁圖南將香囊遞給她。
路小朵忍不住連連點頭,“只是幾筆,差距卻是天壤之別。”
“那我便幫你把畫修繕一番,這樣更能賣出高價。”
“圖南,那樣太麻煩你。”路小朵苦笑。
心中暗道:像這樣心善的女子,真是不好遇,自己很走運。
“你我還說這些做什么。”袁圖南用手捏了下路小朵的小臉。
好軟!
都舍不得松手了。
路小朵:“……”
看在你幫我忙的份上,姑娘我忍!
特制香囊被送到袁圖南手里,路小朵便把心思都放在自己乞巧節,去城里的生意上。
她提前和村里一起賣香囊的打好了招呼,大家都把貨備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