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朵搖頭。
是福是禍,尚未可知。
“青穗,你這就去豐通城一趟,找羅果打聽一下,這個閣老是從哪冒出來的。”
青穗點(diǎn)頭,“我這就去。”遂她急匆匆的出門離開。
但過一日,青穗帶著查到的消息回來,忙告訴路小朵。
這位閣老屬實(shí)來頭不小,他原是當(dāng)朝的工部尚書,因?yàn)槟晔乱迅撸缦染娃o官回鄉(xiāng)。
而他的祖籍,就在豐通城。
這次設(shè)宴發(fā)邀請的,是他的孫女,但此人從未在城內(nèi)露面過,所以什么都查不出來。
“這次幾乎半城的貴女們都收到了邀請,袁小姐也收到了,想來只是這位小姐想借此結(jié)交吧。”青穗道。
起碼不是針對路小朵而來,就是好事。
路小朵了然,遂神色輕松道:“既然如此,我便和圖南一起去。”
又過一日,路小朵乘著馬車前往豐通城,并順路接上袁圖南,二人一起前往那閣老府。
在車上,路小朵忍不住向袁圖南打聽,關(guān)于閣老孫女的事情,但就連袁圖南也只說不知道,沒見過。
仿佛這個人,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
待到地方,路小朵看見大門頂上懸掛的匾額時(shí),卻目光一滯。
“孟府。”她輕輕念道。
頓時(shí),一種不好的預(yù)感涌上路小朵的心頭,她提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不會吧。。。”
“朵兒,進(jìn)去了。”袁圖南催促著道。
不會不會。
一定是巧合。
路小朵這樣想著,便抬起步子追上了袁圖南。
但現(xiàn)實(shí)卻如同一盆冷水,無情的澆在路小朵的身上。
二人方進(jìn)府中,路小朵就看見一身女裝扮相的孟子逸,正被幾個花枝招展的姑娘小姐圍在中間。
“誒?那個是不是暗戀我小姑父的家伙?”袁圖南發(fā)出驚呼。
她的聲音立刻吸引來一眾目光,孟子逸和那些貴女紛紛看了過來。
有人認(rèn)出袁圖南,遂她們一群便浩浩蕩蕩的走過來。
路小朵頓覺頭大。
她無語的瞥了眼袁圖南,“姑奶奶,你還敢再大點(diǎn)聲嗎?”
袁圖南拍拍她的肩膀,嘴角勾起一抹笑,“信不信,我敢。”
“你快閉嘴吧。”
彼時(shí),小姐們已經(jīng)帶著一股混亂的脂粉香味走過來,一個兩個皆婷婷裊裊,搖曳生姿。
她們方才并沒聽清袁圖南的話,此刻上前,只顧著和她寒暄。
路小朵人又小,臉又生,自然沒人搭理她。
偏偏孟子逸的目光一直鎖在她的身上。
就在這時(shí),孟子逸巧笑著道:“你們大家,還不認(rèn)得這位妹妹吧,她可有名了,她就是山野間的小東家,路小朵。”
“哦?竟是她!”一綠衣女子說著,目光上下掃量起路小朵。
遂她的眼底涌出意一絲不屑和冷漠。
同時(shí),又有人對路小朵道:“我聽說你是鄉(xiāng)下人,出身的確卑賤了些,但老實(shí)做個丫鬟也好過這般在外拋頭露面啊。”
“原來是鄉(xiāng)下人啊,難怪會為了些蠅頭小利,就丟掉女兒家的羞恥與臉面,嘖嘖,你今日是怎么混進(jìn)來的?”
她們的話,帶著明顯的偏見與貶低,語氣更是傲慢如高高在上的公主一般。
而路小朵是她們眼中的螻蟻,甚至連螻蟻都不如。
她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不該臟了這塊地。
但路小朵卻不怒反笑,幽幽道:“沒想到,我還真有名,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們,也認(rèn)得我。”
通過流言認(rèn)得她,其實(shí),算不得認(rèn)識。
這時(shí),袁圖南環(huán)住了路小朵的肩膀,“諸位說錯了,我小姑姑是收到請柬才來的。”
“小,小姑姑?”綠衣女子有些結(jié)巴。
袁圖南雖是一介縣令之女,但其在京中背景強(qiáng)橫,是豐通城這些小門小戶不敢攀比的存在。
此時(shí),她卻毫不避諱的叫路小朵,小姑姑。
眾女自然覺得不可置信。
但袁圖南也沒打算同她們解釋,只理所當(dāng)然的微笑。
彼時(shí),眾女一一收回看著路小朵的目光。
這是給袁圖南的面子。
孟子逸依然笑著,再次開口,“嗯,是我邀請路妹妹來的,只是。。。”
她臉色一凝,“我竟不知,你出身鄉(xiāng)野。”
路小朵彎眼一笑,甜甜道:“你不知嗎?我怎么記得,我在鄉(xiāng)下見過你不少次,你如今可還念書?”
眾女的目光轉(zhuǎn)向孟子逸。
孟子逸頭皮一緊,嘴角卻勾得更彎,假面似的。
“你怕是認(rèn)錯人了。”
她身邊的綠衣女子又冒出來道:“嗯,鐵定是認(rèn)錯了,孟姐姐不可能去那種地方。”
“那種地方是哪種地方?這位螞蚱姐姐,你知道我說的是何處嗎?”路小朵俏皮的反問。
此話一出,綠衣女的臉,瞬間變得和她的衣裳一個顏色。
“螞,螞蚱——你膽敢如此辱我!”
“噢!”路小朵瞪大眼睛,一手遮嘴,語氣無辜又弱小道:“姐姐可是不高興了?那可真是抱歉啊,誰讓我來自下鄉(xiāng)呢,說話粗魯,你擔(dān)待著吧。”
綠衣女氣得鼻子都快歪了,她的胸脯劇烈的一起一伏,憋得說不出話。
倒是孟子逸把話接過去,“路妹妹年紀(jì)還小呢,何妹妹莫要和她計(jì)較。”
綠衣女點(diǎn)點(diǎn)頭,臉色這才好一些。
與此同時(shí),孟子逸繼續(xù)道:“還有,路妹妹經(jīng)商賺錢也是為了生活好過。”
“畢竟,臉面名節(jié)這東西,并不是什么人都會看得比命還重。”
聞聲,眾女點(diǎn)頭的點(diǎn)頭,抿唇的抿唇。
路小朵杏目微斂。
都是千年的狐貍,和我玩什么聊齋!
她猛地露出不可思議之色,“經(jīng)商就是丟了臉面,那依你所言,皇商豈不是這世上最丟人,最不知廉恥的!”
說罷,路小朵看向袁圖南,“圖南,你聽見了嗎?她罵你外公一族。”
袁圖南瞬間臉色一沉,“孟小姐,你要為你的話道歉,否則,我便去找閣老評評理。”
孟子逸懵了,“我并無此意,姐姐莫要聽小人讒言。”
聞聲,路小朵又把嘴一癟,“孟姐姐好善變,是你主動邀請我來,如今,卻形容我是小人。”
她露出悲哀之色,“原來,這就是你們這些金枝玉葉的待客之道?如此虛與委蛇,讓人作嘔。”
“路小朵,你給我閉嘴。”孟子逸氣急跺腳。
路小朵目光顫動,“竟如此無理蠻橫,這樣的宴會,真是沒什么意思。”
話畢,路小朵一甩頭,扭身就走。
袁圖南的臉色沉到極致,眉心凝著一層黑霧,深了她的眼眸。
她冷聲道:“孟小姐,你今日所說的話,我會一五一十的轉(zhuǎn)達(dá)給我的母族。”
留下這一句,袁圖南也一身冷颯的離開。
眾女看著她氣勢洶洶的背影,一個兩個都面色尷尬,有人憂心道:“這下,可怎么辦?”
離開孟府,路小朵先把袁圖南送回府中,然后自己在打道回府。
她想到孟子逸之前被二皇子的人利用,又想到她的閣老祖父,便將今日發(fā)生的事情,都告訴了安老。
而安老十分不以為然,“就是個愛找茬的小輩,你自行處理吧。”
當(dāng)晚,孟府。
孟閣老看著門口這一襲白衣,身如玉樹的男人,他沉了沉眉。
安老直視孟閣老,遂自顧自的往屋里走進(jìn)去。
“知道你不會歡迎我,但你來了這里,也未同我打過招呼,我便也不請自來。”安老落座。
孟閣老神色晦暗的將門關(guān)上。
然后他轉(zhuǎn)過身,兩手縮在袖子里,他的身材不如安老那般挺健,而是微微佝僂著。
“王爺于此,我自要來。”孟閣老道。
安老瞇眼,“我的徒弟,向來輪不到別人來插手。”
“但你讓他走錯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