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豆似的眼睛,不甘的溢出一點點晶瑩。
真他娘的疼啊!
路小朵隨著他的慘叫,倒吸了一口冷氣。
好慘!
但唐征真未必會聽她的啊。
她試探著道:“阿征,你覺得呢?”
唐征的余光瞥了下門板方向,遂松了羅果的拳頭。
路小朵挑起一側眉梢。
二人對視,她立即對唐征揚起一個天真爛漫的笑臉。
唐征的眸子閃了一下,旋即,他緩緩背過身子,無聲的往狗窩走去。
轉身之際,他的唇角輕勾。
下一刻,他的手卻兀自摸上自己的左臉,余光亦能見到淺淡的紅芒。
唐征方才挽起的嘴角,猛地壓下。
與此同時,羅果默默的抹眼角,那只手有輕微的變形,即便被松開,還是發(fā)白,然后狂顫。
路小朵道:“你知道我相公的厲害了,快走。”
免得一會兒,讓他看出破綻。
羅果氣哄哄的咬牙,“不就是力氣大點,我還有其他本事沒使出來呢,有種再來!”
“。。。”
不見棺材不落淚!
“你還有完沒完,我相公忙得很,沒空陪你胡鬧。”路小朵喪失耐心。
羅果探頭看了眼狗窩方向,哼了聲,“忙著喂狗?這種事,我從五歲后就沒干過。”
“小朵妹妹,他除了力氣大點,還有哪一點比得過我,從相貌到家世再到腦筋,我都在他之上,之上上!”
路小朵好笑,“你哪來的自信?”
旁的不談,單論相貌,唐征就比他強出一個珠穆朗瑪峰的高度!
羅果沒聽出她的暗諷,只不羈一笑,“你說哪來的,就哪來的,反正我都聽你的。”
這就是他引以為傲的好腦筋。
路小朵無奈的扶額,遂深深吸氣。
她慢慢開口,“你如何,我也不喜歡,他如何,我都愛死他了。”
她聲音洪亮,干脆!
“別說他喂狗,他就是吃屎,我都覺得他可愛。”
“就連我看他的胎記,也是愛我的形狀!”
“你聽懂了嗎?你能聽懂嗎?要是沒明白就回去想明白,實在想不明白,也別回來找我,自己找塊豆腐,撞死得了。”
她一口氣說完,細白的脖子已微微泛紅。
她不想這樣的,都是被熊孩子逼的!
羅果咬緊牙關,整個人都在顫抖。
“你—不—要—臉。”他磨牙切齒道。
一個姑娘,咋能這樣毫無避諱的說愛男人,還愛死了。。。真是不害臊。
不害臊!
“你們給我等著。”羅果大吼一聲,唾沫橫飛。
話畢,他扭頭就跑,那樣子好像身后有狗攆他似的,他飛快飛快的不見了蹤影,只在路上,留著一道黃沙漫漫。
路小朵終于長長的舒了口氣。
小老弟,別怪姐姐無情,姐姐是在教你道理。
舔狗最后,一無所有。
早戒早快樂!
路小朵搖搖頭,遂把大門輕輕合上。
她一轉身,卻被一道人影籠住。
少年之氣獵獵吹在她的臉上,像極了某個午后,某個打完球的少年,跑到她面前接過水瓶時的感覺。
她竟僵住了。
良久,她的頭頂傳來幽幽的一聲,“那些話,可都是真的?”
那些話。
當然是假的了。
“要是你不喜歡,我以后不再說便是。”路小朵模棱兩可的回答。
唐征的指尖忽然敲起空蕩蕩的狗食盆。
“當!當!”
二人之間的氣壓越來越低,路小朵就快趟不住了。
有話說話,不帶這么折磨人的。
他要發(fā)脾氣嘛?
那她得快跑,這副小身子板,真心扛不住。
“我喜歡。”
“嗯???”路小朵杏目微瞪。
旋即,唐征的下巴輕輕落在她的頭上。
他薄唇微啟,不慌不忙的吐出兩個字來,“娘子。”
他的聲音鉆進她的耳朵,火一樣,瞬間燙紅了她的耳根。
他這一聲喊的,比那老槐樹上頂尖的蜜還甜。
路小朵的腦袋瓜子一抽抽,待她緩過神來,院子里已經沒有唐征的身影,空留她呆呆站在原地。
“汪汪汪!”自家的單身狗代表,虎子,悲催的狂叫。
自此,唐征一口一個娘子便叫的甜如蜜。
一開始還嚇了金田田一跳,但時間一久,她竟活生生聽得順耳。
路小朵也是極為無奈,不過是個稱呼,叫了也無傷大雅。
反正是他主動,她被動,日后東窗事發(fā),她也占著理呢。
“路小朵,現(xiàn)在已經很離譜了,你千萬不能讓事情更離譜下去。”路小朵如此告誡自己。
她知道,某人是個絕世美男,他不僅氣度身手都是一流,還整天癡癡的圍著自己屁股后頭打轉,萌得不行。
但她必須得逼著自己,做個女版柳下惠。
堅決和唐征保持距離。
這日,路小朵背著竹簍準備上山。
一來,要做插花的材料已經沒有剩了,需她去尋找。
二來,家里的大號寵溺怪總是甜甜膩膩的在她身邊圍著叫娘子,她著實有些吃不消了。
“娘,我去山上一趟。”
屋里的金田田聽見動靜,輕輕應了一聲,“早去早回,記得晚飯前回來。”
“好嘞。”路小朵應道。
她掀開門簾走出去,卻正好迎面碰上了唐征。
他歪頭,掃量起她背上的竹簍,不解道:“你做什么?”
“我上山,你好好在家里待著,閑的話就幫娘做些事,我很快回來。”
路小朵一股腦把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
旋即,她不等唐征有所反應,便從他身側一躍而過,風風火火的跑出家門。
讓她這個純潔小可愛靜一靜吧!
直到走出老遠的路,路小朵才漸漸松息些。
她徑直去到北山上。
不過,山上那些被白蟻蛀過的樹樁和枯枝,已經被她挖走不少,再想找實在不容易。
“看來這個插花生意也不太牢靠,空手套白狼賺不來大錢,還容易坐吃山空。”路小朵自顧自的嘟囔著。
而且插花這種風雅之物的銷路太局限,最便宜的一盆也要一兩銀子。
滿鎮(zhèn)上舍得拿銀子買擺設的人家,就那么幾個。
她越想越覺得得把路子往寬了走。
自己一個新時代的菁英女青年,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不能被眼下的這點毛毛利給迷住眼睛。
這樣想著,路小朵竟不自覺的繞了一圈,來到自家在山頭的荒地。
她遠遠一望,地里頭是一片郁郁蔥蔥。
不過那些都不是莊稼作物。
而全是各種不知名的野草。
因為常年無人打理,荒地里茂茂郁郁的野草足足長到成人膝蓋上頭,那般高。
“怪不得,路大鵬舍得把這么大塊地給了我,老奸巨猾的玩意兒,有關錢財之事,還沒有他算計不到的。”
這塊地根本沒法種。
但若如此荒廢下去,路小朵又覺得甚是可惜。
要開荒!
可她四肢不勤,這副身體素質也不允許她彪悍。
罷了。
凡事不可急于一時。
路小朵眼瞧著要到晚飯的時間,她便一溜煙的跑下山。
她的背簍里沉甸甸的,是今日的一些收獲。
其中還有那能染色的果子,用來給唐征的“胎記”補色。
她沒想到,這東西的染色效果比現(xiàn)代的染料還好。
路小朵因為在上山跑了整整一天,吃過飯便回屋休息。
她本來還以為自己會輾轉難眠,誰知腦袋一沾枕頭便睡死過去。
一夜無夢。
待次日,她被院里虎子的叫聲弄醒,已是日上三竿。
路小朵抻著懶腰,去收拾昨天從山上撿回來的樹枝木樁。
唰唰唰!
忽然,她面前那塊地上的影子,陡然變得高大起來。
得了,定是自己那個便宜相公來了。
“娘子,我?guī)湍恪!碧普鞯偷偷馈?
遂他蹲在路小朵身前,有樣學樣的撿起一塊樹樁子刷洗。
好一個乖順相公。
路小朵的唇角又不由自主的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