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咱們縣學能夠重修,人家娘子有大功勞,別說一間房,就是十間房也給得。”
“唉,可惜我爹娘沒給我生副好皮囊,好讓我也討個能干的媳婦。”
話越說越離譜,隱隱給唐征扣上吃軟飯的帽子。
山長目光含威冷掃,外頭頓時偃旗息鼓。
路小朵不動聲色的勾勾嘴角,遂抱緊唐征的胳膊,揚聲道:“都說才貌難兩全,相公卻是個例外,果然天生就是要讓人羨慕的。”
這有什么可不驕傲的?
山長點點頭,眉開眼笑的對唐征道:“沒錯,雖你如今不住縣學,但可在這里午休,免得一天要折騰幾次。”
此話一出,唐征立即不悅的撅嘴,“不必,我用不上。”
少回一次家,就少見娘子一次,這筆買賣怎么看都不劃算。
果斷拒絕。
窗外書生們聞聲,又是吃驚一愣。
其中冒出一人,神色中暗藏著驚喜,不斷打量整個房間。
山長則早有預料的笑笑。
他早料到妻管嚴殿下會拒絕。
提出此事,若能哄的殿下在校舍住下是最好的,若不能,也無所謂,反正這房間隨時給他備著。
“我只是建議。”山長道。
路小朵想了一下,“我覺得這個提議挺好,阿征,你每天要跑回家幾次也累啊,不如留在這里午休,晚上再回家嘛。”
原本他就該住在縣學里,只有休沐日才能回家,后來因為翻修縣學,山長才準許他每日回家去。
山長見她同意,眼底閃過微芒。
他心里是希望唐征同意的,縣學里的幾個苗子十分不錯,若能拉攏交結,日后說不定會有用處。
不知道小師妹能否說動殿下。
必要時,他可以幫勸幾句,不過只能唱正直的紅臉。
至于白臉的事,還是交給小師妹吧。
唐征凝起長眉,哭喪著臉,目光瑩瑩亂顫,“你可是煩我在家?”
“瞎說什么,我是關心你,怕你累。”
“我不累,看不見你我才累。”唐征修長的指尖戳在自己的太陽穴上,癟嘴道:“這里累。”
遂又旁若無人的捧起她粉雕玉琢的小臉,目光灼灼道:“看不見你,我就頭疼,書上的字一個也進不去腦子。”
頭疼?
山長緊緊盯著唐征的后腦勺,目光恨不能在他頭上燒出一個洞。
路小朵輕輕舒氣,“你那是不著邊際的胡思亂想,能不累,不痛嗎?”
“難怪青玉說,聽見你做夢喊著打殺狐貍精,我算明白怎么回事了!”
唐征委屈的不得了,“青玉胡說,我才沒。。。”他見路小朵漸冷的小臉,心頭一緊。
做夢是有的。
路小朵松開他的手,挽臂在胸,眼神在說:我已經看穿一切,你慎重。
唐征扁嘴,“都怪師父,讓我看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戲文。”
上面寫的,都是些始亂終棄的故事,哪能怪他亂想呢。
聞聲,山長神色一松,悄悄舒氣。
不是殿下腦子壞了就行!
忽然,他感覺到有一束目光,極速的從自己身上掃過,他立即去尋,只見路小朵垂下的眸子。
錯覺嗎?
與此同時,路小朵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師父啊,師父,不帶這么坑徒弟的!
旋即,她故作惱火的叉腰道:“難不成,你覺得我是個水性楊花的人?”
唐征小心翼翼的打量起她的臉色,搖了搖頭,“不是,你不會那樣。”
“可我不想在這午休,這屋子,愛給誰給誰,我不要。”說著,唐征瞪了山長一眼。
那眼神,冷厲中帶著一絲肅殺,像寒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山長毛骨一悚,面露尷尬。
殿下明鑒,和老夫真沒啥關系啊!
路小朵飛快的瞥了唐征一眼,遂一抹眼睛,低低的抽泣起來。
“我就知道你還是不信任我,我對你的好,都白費了,幾本戲文就讓你對我生疑。”
“好好好,你以后就時時刻刻的跟著我,干脆連學也不要上了,免得你胡思亂想。”
她越說越傷心,將下唇咬得發白,背過身子,不肯與唐征對視。
唐征哪里趟得住,她這般泫然若泣的模樣,心早就化成一灘水兒,開始自責起來。
都是我的錯。
唐征趕忙道:“娘子別哭,我、我答應留在這里午休,都聽你的。”
“真的?”
“。。。真的,不過,你得每日中午過來一次,不然我會想你,會忍不住跑回去。”唐征咬咬牙,做出最大的讓步。
路小朵收回淚花,輕輕道:“也好,那我便每日來給你送午飯。”
二人相視而笑,瞬間和好如初。
山長看得一愣一愣。
這就成了?
問世間情為何物,一物降一物。
與此同時,門口有一書生走了進來,緊張道:“山長,他只在這里午休,豈不浪費了這間屋子,可不可以讓我與他同住?”
路小朵尋聲望去,見到一張有些熟悉的清秀臉龐。
那個很不合群的書生?
路小朵記得,她曾和此人說過一次話,性子很冷,不太好相處。
他竟看中了這間獨院?
孟子逸緊緊盯著山長,等待答復。
山長微凝長眉,果斷搖頭,“不可。”
“為何?”孟子逸不死心的追問。
“這間房就是給入學第一名的獎勵,規矩,不可隨意打破,你莫再糾纏。”
孟子逸希望落空,面露沮喪,“學生明白了。”
他冷冷回了句,轉身離開之時,憤憤的掃了路小朵二人一眼,遂腳步極重的跑了。
就這樣,路小朵開始每日中午來縣學給唐征送飯,也會陪他一起吃。
一轉眼,半月過去。
整個縣學的所有設施修建完成。
為了慶祝縣學里里外外的煥然一新,山長決定舉行,春季大比。
除了慶祝,還可以看看學生們的長進。
路家。
“姑娘,你瞧瞧這衣裳做得行不行?”
“還有這些字幅,讓姑娘一起看看。”青玉抱著長短不一的紙筒進屋,頭上蒙著一層細汗。
路小朵悄咪咪的把門關上,對著二人道:“小點聲,別讓阿征聽了去。”
否則驚喜不就泡湯了!
青玉立即躡手躡手,遂又表情一皺,壓低聲音道:“姑娘,我怎么感覺像在做賊似的。”
“你當然不懂,這都是姑娘家的心思,情趣。”青穗白了他一眼。
被懟的青玉,無聲的說了句“就你能耐”,算表示了自己的反抗。
路小朵在一旁捂嘴,笑滋滋的對青穗道:“你倒是很懂這些啊,說說,從哪學來的?”
青穗雙頰一紅,“姑娘故意羞臊我,我學這些做甚!”
“做甚?等日后你有了喜歡的人,就知道這些有用了。”
這下,一抹緋紅直接從青穗的臉頰,燒到了耳根子,腦袋恨不得扎進褲襠里。
次日,春季大比。
縣學早先便發出通告,今日允許學生們的家屬,以及周圍想觀看的百姓們,進入縣學,觀看大比。
路小朵和唐征帶著青穗青玉,自然也少不得袁圖南,幾人一同前來。
賽場的周圍,已經放置好一排排的板凳,看得出縣學的用心準備,座位十分充足,雖尚且沒到比賽的時間,座位卻眼見著要坐滿了。
“我找老師幫忙,給你們留了位置。”唐征笑道,牽著路小朵往前排走去。
直走到唯一一個鋪著墊子的座位前,唐征又把路小朵按在座位上。
好軟!
路小朵摸摸屁股下面的軟墊,嘴角有藏不住的笑意,“你準備的?”
“怕你腰痛。”唐征點頭道。
也不知道她那么小,怎么會動不動的腰痛!
路小朵樂了,遂伸長胳膊,踮起腳尖,扳著他的臉“吧唧”一口,“給你的獎勵。”
不枉她費勁巴拉的給他做應援物。
袁圖南捂眼睛,“膩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