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眾人聽說路小朵為了偷看唐征,爬墻被人發現帶回來,這便都忍不住前來看熱鬧。
彼時又見唐征抱著路小朵走出來,更加唏噓。
有人捂著眼睛道:“非禮勿視,這里可是學堂,唐兄你好不好注意些影響。”
“切,裝蒜,你娶媳婦難道不抱?”說話之人又看向路小朵,“小嫂嫂,這回看見唐兄沒事,該安心了吧。”
“下次想看就大大方方的進來吧,可莫要勉強自己爬墻,這萬一真摔壞了,唐兄還不把學堂拆了!”
“。。。”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湊上來說,路小朵頗為無地自容。
唐征默默點頭,對懷中人道:“沒錯,娘子以后不準再爬墻了。”
路小朵雙頰桃紅,頭埋得更深,“知道了,你別說了。”
“咦,小嫂嫂害羞了。”遂又是一陣哄笑。
唐征環視眾人,冷艷道:“她說別說了。”他的眼底射出犀利的光芒。
要發火的樣子。
話音未落,笑聲便急剎車似的消失,周遭只剩安靜。
路小朵感覺到自己在移動,她輕輕抬頭去看,二人已經走出人群,她掃視的目光剛好和遠處一書生對上。
那書生不合群似的站得老遠,但陽光下,他的肌膚泛著瓷白,五官清秀俊逸,眉宇間淡著拒人千里之外的幽冷。
四目相對,書生皺了皺眉,遂轉身走遠。
好孤傲的人!
路小朵心中感嘆,旋即也被唐征抱著走遠,倒也沒把那怪書生放在心上。
她被唐征送回家,又請了大夫來看腳傷。
“只是崴到腳了,休息幾天便會好,也不必吃藥。”
唐征聽見這話才算放心。
一旁的安老邊嗑瓜子邊道:“你可真有出息啊,還爬墻偷看,怎么沒直接摔成傻子呢?!”
唐征皺眉一皺,露出不悅。
“師父,我摔傻了對您有什么好處?”路小朵嘟嘟嘴,“沒有我,誰每天孝敬您零嘴吃。”
“切,只要為師動動嘴,什么好吃的沒有。”
“師傅說的是。”路小朵陰惻惻的壞笑,“青穗去知會一聲,從明日起不必再送零食過來,我師父瞧不上這些,有人會給他送山珍海味。”
“娘子。”唐征一臉崇拜,對她豎起大拇指。
小粉團團揚眉
管制不良熊老人,她是專業的。
“嚇唬師父?”安老挑起一側眉毛,歪頭看著二人。
“徒弟不敢。”
安老望天,“哦,我突然想起來了,縣學的山長也是我不成器的徒弟,我會告訴他在墻上加設鐵蒺藜,還有看好女眷,不得隨意入縣學。”
聞聲,路小朵一愣。
“山長是我師兄?從前怎沒聽您說過!”
早知有這層關系,自己還爬什么墻啊!
安老白了她一眼,“為師桃李滿天下,難道一個一個告訴你?”
天下之大,真處處是同門。
“嘿,師父,徒兒剛才和您開玩笑呢。”路小朵又瞇起狐貍笑,“徒弟孝敬師父是應該的,本分。”
姜還是老的辣,師父人脈太恐怖。
一個縣令,一個山長。。。不知道日后會不會再冒出些什么達官貴人。
為了自己長久的發展,她決定做個懂事聽話的絕世好徒弟。
堅定不移的抱住師父大腿。
唐征瞧著她一臉諂媚,不禁道:“娘子,你的原則呢?”
“喂了狗。”
唐征不能多留,遂匆匆回了縣學。
他離開后,路小朵覺得異常疲憊,連晚飯也是青穗端到屋子里,她隨便吃了一口,又沉沉睡過去。
恍惚間,她聽見大雨傾盆,狂風作響。
她睜開眼,自己竟身處滂沱大雨之中,不遠處是縣學的校舍。
她看見唐征的身影出現在其中,他望見她,嘴角扯動,勾出攝人心魄的笑顏,緩緩向她走來,開門。
轟隆一聲,天光瞬間大亮如白晝。
眼前的校舍猛然被白光擊中,眨眼轟塌,那張俊逸的笑顏隨之被掩埋,混入廢墟。
“不,阿征!”
路小朵僵直的從床上驚坐而起,背后暈出一大片濕跡,她的手還定格在半空。
是夢。
又是一聲雷鳴,寒風鉆進半開的窗戶,打在她身上,冷得瑟瑟發抖。
“絕不能這樣下去。”她嘟囔一聲,伴著嘩啦雨聲。
一場春雨淅淅瀝瀝連綿數日,路小朵懸著的心就沒放下過。
“我腳腕不痛可以走路,這次也會走大門,不會有事。”路小朵再一次和金田田解釋。
為了看著,不讓她再做出格的事,金田田特意從豐通城回了黃丘縣。
“朵兒啊,明日阿征就休沐回來了,你有什么等不了的。”金田田嗔怪。
“娘,我這回真是有正經事,關乎縣學所有書生的大事。”路小朵緊繃道。
瞧她一臉正經,金田田也愣了半刻。
路小朵看準時機,直接快步出門。
誰也別想攔她!
路小朵一倒縣學,首先就去找山長,一口一個師兄叫得熱絡極了。
山長被她逗得苦笑,“所以,給修繕縣學的事,你可能幫幫我這個師兄?”
“這種利人利己的好事我是義不容辭,不過具體發展什么,我還得觀察一下,估計日后是少不了來這。”路小朵道。
“明白了,我準你在縣學自由出入便是。”山長一語道破她的小心思。
路小朵笑著應了一聲,遂出門去尋找“可發展項目”了。
“這位小哥,你知道唐征在哪嗎?”路小朵攔住路過的書生問道。
書生站定,路小朵頓時覺得此人眼熟。
二人對視,書生倒退半步,微微側臉,“咳,我不知道。”
聞聲,路小朵一愣。
她想起來了,第一次來縣學那日,自己遠遠的見過此人一次,人挺孤傲。
“路小朵?又來看你相公啊。”一道聲音忽然插入。
孤傲書生身體一顫,遂一聲不吭,低下頭走開。
“誒?這人真奇怪。”路小朵沒來得及和他說什么,那人影便走遠。
她再回頭去看來人,認出其是當初的大榜第三,朱溫文。
朱溫文走近,邊笑道:“這才幾日,就忍不住相思了。”
“不是,我是來看看這里有什么能發展賺錢的地方,縣學有錢,才能修繕。”路小朵自然道。
朱溫文顯然不相信,露出一臉我懂得的表情。
“切,我都聽見你問孟兄的話了,不過你問錯人了,孟兄向來獨來獨往,都很少和我們說話的,唐兄剛回去小憩,我帶你去找他吧。”
孟兄。。。哦,孤傲書生。
路小朵道了聲謝,便跟著朱溫文去見唐征。
二人相見,唐征當即道:“我陪你一起轉轉。”
“不午休了?”
他忽然眼中一亮,“如果娘子想陪我午休,我不介意。”
他一臉嬌羞,搞得路小朵也忍不住臉紅,捂臉偷笑道:“生命在于運動,還是去外面轉轉吧。”
他們在縣學里明晃晃的轉悠,時不時便有人上來調侃幾句,搞得路小朵哭笑不得。
“無趣,不如去后山上看看。”路小朵道。
她上次便是走山路,俗語言,靠山吃山,總有道理。
遂二人又沿著小路上山,轉了一圈,就只發現一大片橘子林,果子有青有黃,三兩顆便沉甸甸的把樹枝墜彎。
“買橘子?”唐征疑問一聲。
“唉,唯一能算貨品的東西。”她輕嘆著,隨手摘下一顆,剝了一瓣塞到唐征嘴里,“雖然數量很多,但世面上,十文能買一筐,這些不值多少錢。”
就算能全部賣掉,錢也不夠修半個宿舍。
更別說更新其他教育設施了。
“嗯!”唐征哼唧一聲,臉皺成一團,眼睛瞇成縫隙,半晌才艱難道:“好酸。”
路小朵被他逗笑,也嘗了一瓣,同樣酸得倒牙,口水直流。
“那就更不值錢了。”她無奈。
恐怕十文一筐都賣不出去。
難怪縣學會放任著這么多橘子爛掉也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