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掌柜,我的三七也是訂出去的,不好輕易轉讓。”
林掌柜忙道:“我不要多,三十斤,市價二十五兩,我出四十兩。”
他實在是急需,也顧不上多花些銀子。
路小朵瞧著林掌柜一張老臉上都寫著期望,也不好狠心拒絕。
“林掌柜稍等,待我查查。”遂她查看存貨。
倒也巧了,三七的庫存是有多余的。
于是她應下林掌柜,因著他著急取藥,路小朵便和唐征一起,同他走一趟倉庫。
“東家,您怎么忽然來了。”今日看守倉庫的,正是老許。
路小朵說明來意,幾人來到裝放藥材的地方。
“娘子,你看。”唐征指著地上一處,那里有塊黑乎乎的藥材。
路小朵皺眉,“有袋子松了?”
一旁的老許忙上前來,“不會啊,貨送進來都會查看,又沒人動,怎么會開呢。”
沒人動。。。他的心里突然一緊。
路小朵的目光順勢向上,落在一袋三七上。
旋即,她轉頭對林掌柜道:“林掌柜,您外頭稍等,我這就讓人給你裝貨。”
林掌柜不疑有他,于是到院里去等。
路小朵則立即拿下那袋奇怪的三七,打開來看。
“讓我看看。”唐征把袋子拿過,從中倒出一些在手心里。
“這個不是三七。”他肯定道。
路小朵頓時皺眉:“那是什么?”
她看著都是灰黑的藥材,看不出太多的不同。
唐征把兩種藥材挑出來,他晃晃左手,“這個是三七。”遂又晃晃右手,“這個不是,我不認得。”
聞聲,老許的心里更加沒底。
說還是不說?
路小朵冷聲道:“再看看,其他袋還有沒有問題,老許,你把檢查好的分出來三十斤,給林掌柜。”
老許立即點頭跟著唐征前去查看。
“只有這一袋有問題。”唐征肯定道。
路小朵暗道奇怪。
看著樣子,不像是質檢出問題,倒像是有人打開袋子,放入了假藥。
“最近這里有沒有奇怪的事情發生?”路小朵問老許。
老許垂目,猶豫許久后他點頭,“有,就是前兩天的晚上,有個賊摸進來,那天晚上也是我值夜,發現不對勁就立刻去抓,但人沒抓住。”
聞聲,路小朵瞬間小臉一僵。
“為什么沒說?”
老許后悔莫及道:“我看見人是在院里,他被我發現就跑了,回來我們又檢查了倉庫,沒發現丟失,所以就。。。”
“胡鬧!”路小朵嬌喝一聲。
這可是發往邊關的軍需,若真有個閃失,她的小腦袋又保不住了。
老許自知犯錯,但路小朵沒有給他機會,當晚同他一起值夜的兩人也被齊齊辭退。
路小朵回去便將那袋三七里挑出來的東西交給青穗。
“你隨便找家醫館,去問問這是什么藥。”
片刻后,青穗回來,所說的話又讓路小朵驚出一身冷汗。
“姑娘,這是烏頭,雖說也是中藥,但是有毒,吃多了會死人的。”
不止是假藥這么簡單,竟然是毒藥。
一旁的唐征猛地站起來,氣哄哄道:“三七是敷在傷口的止血的,換成烏頭,藥變劇毒,會害死那些士兵!”
青穗嚇得小臉發白,“太險了,姑娘,怎么會有毒藥呢?”
“一定是有人故意偷換,問題是。。。怎么查出這個人。”路小朵捧著小臉,眼珠流轉。
唐征道:“讓我知道是誰,我揍死他!”
“這可不是小事,那人肯定不會輕易承認,我們又沒有線索。”青穗郁悶。
片刻后,路小朵眼底一亮,“有了。”
豐通城內的醫館最近有點忙。
“我聽醫館的朋友說,那幾個人都是一樣的癥狀,口吐白沫,臉色發紫的,可嚇人了。”
“我的天啊,會不會傳染啊?”
“那應該不會,據說是中毒,要是傳染的話,醫館早就張貼告示了,不能這么淡定。”
“中毒?集體中毒啊!”
路千里聽著旁邊一桌人的對話,老臉堆笑,遂嘿嘿笑著結賬。
為了辦成這事,他又是租地又是和出嫁的女兒借錢,花了不少銀子。
現在是時候加倍的討回來了!
路千里晃晃悠悠的走到臨近的醫館門口,遂腳下轉了圈,他“哎呦”一聲慘叫,身子直不楞登的砸在地上。
“又有人暈倒啦,大夫,快出來看看!”
不久后再次傳出流言,據說那些個中毒的人都是用了醫館的藥才中毒,而那些藥材的源頭都是路小朵。
“不會,怎么可能是朵丫頭干的呢,路千里,你別胡扯,沒事就趕緊回村!”
二長老等人是聽說路千里發了病,為面子上過得去,遂來看他,沒想到聽見這種離譜的事。
路千里瞪視幾人,“敢情病的不是你們。”
他又轉頭對同樣患病的幾人道:“就像咱說好的一樣,這就到衙門告她,讓她賠錢!”
二長老大驚,“什么,你還要告朵丫頭?我看你真是瘋了,跟我們回村。”
“你別多管閑事!”路千里一把甩開他,“咱們走。”
遂他帶著一群病秧子前往他們,二長老等人不放心,便也跟去。
因著曹州丞被奪去實權,所以此案就告到了還沒離開的鶴總督手里。
“你們告路小朵賣假藥,可有證據?”鶴總督威嚴道。
路千里故意裝出一副虛弱的模樣,撅著屁股跪在地上,“草民已經多方打聽過,咱們吃的那些藥材都是路小朵賣的,大人不信可派人去查。”
其余人只跟在他身后跟著,并不說話。
鶴總督隨手指向一衙差,“你去路家藥材庫查查,順便傳路小朵來。”
“不用傳了大人,我在呢。”路小朵從衙門口匆匆跑進來,小臉對著俏皮的笑。
衙差瞧她來了,便直接離開去查藥材庫。
路小朵利落道:“民女聽說有人要告我,便自行來了。”
一旁聽審的人群里,二長老等人抻著脖子看,鬧到這個份上,他們都覺得丟人。
鶴總督道:“路小朵,你有什么要說的?”
“大人,民女就是冤枉,我可是個老實本分的商人,賣假藥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要是我做的,我天打雷劈都行。”路小朵舉起右手,毫不猶豫的起誓。
路千里譏誚的冷笑,“等官差回來,看你還敢不認。”
“我沒錯,自然不認。”
聞聲,路千里的生意一下子抬高八度,“你沒錯?我們這么多人難道會誣告你?!”
路小朵看向他身后的幾人,“你們是吃藥中毒?”
幾人頓時搖頭,其中一個抬起頭道:“不是,我們是一起吃了頓酒,八成是飯菜不干凈,吃壞了。”
“什么?”路千里驚叫,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們,“你們之前可不是這么說的!”
路小朵暗暗冷笑。
那是當然,因為這些人本來就是她用來釣魚的餌。
那幾人一臉迷茫,“我們也沒說過是吃藥中毒啊,是你非要拉著我們來告狀,我們根本不愿意來。”
“大人,我們真不想告狀,能不能退下?”又有人問道。
變故來得如此突然,路千里氣得吹胡子瞪眼。
一旁圍著聽審的人也是一愣一愣。
這叫啥事?
鶴總督皺皺眉心,遂一擺手,“下不為例。”
幾人立即逃荒似的起身,一刻不停的跑了。
任務完成,溜之大吉。
路小朵心頭發笑,但不動聲色道:“既然你說是吃了我的藥才中毒,那你是從哪天從哪個藥鋪,開了什么藥?”
“這,我。。。記不得日子,藥鋪是隨便挑的,只記得吃的是三七。”
“你什么都不記得,憑什么說是吃我的藥吃壞了?”路小朵反問。
路千里支支吾吾半天,愣是說不出個所以然。
與此同時,前去調查的衙差回來稟告,沒有發現假藥。
“不可能,三七里沒有假的?”路千里急不擇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