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長辦公室內空間不大，但很雜亂，未收拾的木床，桌上散落的紙張，馬周尷尬的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從這一點上，沈毅能看出來馬周的用心。

“大人，要不等我先收拾一下？”

“不必，簡單的匯報一下便好。”

沈毅擺手止住馬周的動作。

“現在玻璃怎么樣了？”

“幸不辱命，玻璃的研發已經進入收尾階段，快則一日，短則三日便可以進行規模產出。”

馬周一本正經的匯報道。

他知道沈毅如今最關注的便是玻璃。

沈毅臉上露出喜色。

“很好，馬周你做的很棒，安排人帶上已經燒制好的玻璃，待會兒就要跟我回長安城。”

現如今沈毅想搞崔家，方法是有很多，但最方便快捷的便是這玻璃。

玻璃也有失敗的風險，比如說崔家不買賬。

但沈毅相信，只要購買玻璃的富人足夠多，那作為世家的高傲，不可能不買！

道理很簡單，我可以不用，但不能沒有！

人都有攀比之心，只要有一家富人買，那便成功了一半。

到時候長安城內的富人家家戶戶都有玻璃，那時候崔家即便知道是陽謀，也不得不進行購買。

不然無法鞏固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沈毅這點拿捏的死死的。

雖然從無到有的環節很難。

但對沈毅來說卻非常簡單。

因為有李二這位金字招牌。

再加上如今的琉璃也是奢侈品。

算得上是無解的陽謀。

沈毅收起笑容，夸贊道：

“做的不錯馬周，那制作玻璃的匠人，等玻璃開始大賣后，你記得給他一筆獎金，這樣也能激勵其他匠人。”

“大人，我明白。”

馬周牢記于心。

“那水泥調制的怎么樣了？”

馬周瞬間面露難色。

“大人，水泥很難調制，一切都是從零開始，如今已經追加至五十人一起調制，已經作廢了上百種配方，還是沒有頭緒。”

沈毅頷首，安慰道：

“那不用著急，我就是問問，咱們現在有的是時間，盡管去調制，這樣，再增加五十人，從我口袋里再拿出一萬貫，并且告訴調制的人，誰率先調制出水泥，那就有五百貫的獎勵。”

這種基本的技術其實并不難，有方向，只是時間問題。

還是能實現的那種，不像李二空想的在大唐出現高鐵飛機，那才是真正的異想天開。

只要是人力，金錢，時間問題，那對沈毅來說便不是問題。

待到水泥成功調制出來時，那沈毅追加投入的一萬貫，便有十倍百倍的回報。

投資回報率高的很，沈毅不怕虧本。

“好，我會安排。”

馬周默默的記下。

“還有一件事，我記得萬年縣附近的煤礦不少，爭取一周內把周遭的煤礦全都盤下來，到時候再找我，我再教你如何洗煤。”

“煤？那不是會中毒嗎？”

馬周不解。

“你就先別問了，到時候你便知道，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沈毅現在不想解釋太多，因為一解釋恐怕就要講好多。

“少爺我也心懷天下啊，這馬上就要過冬天，又要凍死不少人，少爺我舍不得啊。”

沈毅一臉悲憫。

若要是不為了掙錢的話，那便更真了。

馬周回想起之前沈毅交代的種種事情，好像沒有完不成的事情，他便選擇相信。

“馬周啊，再透露給你一個消息，等水泥制造出來，我便會去找陛下提商部的事情，到時候你便是商部尚書，官途坦蕩，好好干，知道么？”

剛剛沈毅說的話，馬周只是記在心里。

但這一句，他徹底動容了！

最初被李二召集到沈毅手下，只有空口的商部，其他的一概沒有。

然后自己默默的在家里提煉精鹽，人少，錢少，再默默的走到這一步，一路的辛酸，多少個日日夜夜，只有他自己知道。

現在聽到沈毅這句話，瞬間淚目。

“大人，我，我不是貪圖功名的人……”

馬周吸了吸鼻子，語氣中透露著辛酸。

沈毅笑笑：“這商部尚書只有你來做，我才能放心，以后的責任更大，你多多培養手下！”

“走吧，去玻璃那里。”

沈毅把交代的事情全部都交代了，也算是給了馬周下一步的方向。

發展就是一步一個腳印，沈毅現在不會一下子給馬周交代太多。

不然馬周顧前不顧后，顧頭不顧尾，一天如同陀螺一般連軸轉，那就看似什么都做了，但什么事都成不了。

一步一步慢慢來唄。

反正有的是時間。

來到還未建成的玻璃廠。

這里目前只是一個雛形。

除了冶煉的地方建成以外，其他地方還能看到工人們在忙碌興建。

這點沈毅覺得馬周做的非常好，有先見之明啊。

進入冶煉房。

旁邊的地上已經擺好了不少燒制好的玻璃制品。

因為有模具在，燒制了不少成色稍遜的玻璃杯，玻璃煤油燈等等一系列的玻璃制品。

雖然不算上乘，雜質頗多，不如后世的明亮，但也比琉璃要好太多。

“很棒很棒，這些全都帶走，有沒有最新的成品？”

沈毅笑了，轉頭問道。

一旁負責燒制的伙計見到沈毅，連忙回道：“有啊，縣子大人，這邊就是昨日燒制的。”

沈毅走過去一瞧，果然，這一批成品的雜質就少了許多。

“嗯，全都帶走，全都搬走，你們做的很好，這個月馬周會給你們安排獎金的。”

沈毅笑道，因為他清楚的明白，玻璃成，他的計劃，可以往下走了！

“現在就安排裝箱么？可是玻璃太脆了。”

“用羊毛包裹著就不會碎了。”

“走吧，現在就去拿羊毛去。”

……

正午，沈毅帶著三馬車玻璃抵達店鋪。

沈毅的四位高徒早已等候多時。

“別傻愣著，快來把東西搬進去。”

沈毅喊道。

沈毅搬了一趟后，便做起了監工。

自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就有勞他們了。

他們四人也不含糊，哼哧哼哧的把玻璃全都搬入店鋪。

掌柜的昨日和孫思邈談到黎明破曉，得知沈毅今天就要搬東西進店鋪，就連忙過來。

看著搬進鋪子里成箱成箱的玻璃制品，頓時震驚！

“這，這，這便是您要賣的東西？”

何玉磊震驚到說話都結巴，擦擦眼睛，看著閃閃發光的琉璃，他以為自己睡昏頭了。

“嗯，這便是要賣的。”

沈毅笑道。

片刻，何玉磊緩過神來，連忙上前去搭把手。

在他的幫助下，琉璃全都搬了進來。

沈毅看著氣喘吁吁的四人，嘿嘿一笑。

這笑容，帶給了太子不好的回憶。

果然，沈毅把他們叫到身邊。

“太子啊，昨日你不是說為什么不叫賣么？”

“來吧，從今天開始，你們四人拿著玻璃走街串巷，連續三天不許停歇，有人問就告訴他位置，回來的時候一定要高調，每次引回來不下十個人，你們就算作完成任務，若完不成再加一天！”

沈毅心中默默感慨，行走的免費勞動力啊……

哦不，是寶貴的實習經驗。

“不要吧，我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啊……”

程處默雖然話少了很多，但還是非常勉強。

“這還不簡單，那就帶上帽子，帶上口罩，遮住臉不就行了？”

沈毅可沒給他們推脫的理由。

“三日后，若情況良好，你們便可以在這里經商一個月，這一個月的收入你們能夠分一成，算是對你們的補償。”

"才一成？這也太少了吧？"

“這個玻璃杯能分五貫，那個玻璃鏡能分十貫。”

“對不起，打擾了。”

他們知道琉璃很掙錢，沒想到琉璃會這么掙錢。

他們其實對琉璃沒什么概念的。

兩位是天生不缺琉璃，另外兩位壓根不會買琉璃。

“只要賣的多，你們也能分的多，那現在還有異議么？”

沈毅笑瞇瞇問道。

“沒了，沒有了！”

他們幾人雙眼放光，仿佛已經看到了一個月后賺的盆滿缽滿的樣子。

“去把一些品相好的玻璃搬到二樓，還有別的用處。”

沈毅嘿嘿一笑，這可是深得后世雷布斯的精髓啊。

作為拿來主義的擁護者，沈毅又則能不直接拿來用呢？

不僅如此，沈毅還準備創辦一個拍賣會。

一手烘托稀缺性，一手烘托價格，雙管齊下，就不信那崔家不上鉤！

……

三日后。

經過四位高徒的不停奔走，玻璃的事情幾乎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

因為琉璃的稀缺性，甚至他們都沒有特意的宣傳，消息便不脛而走，幾乎傳遍了長安城的大街小巷。

現如今就連小娃娃都知道了琉璃的存在。

沈毅的效果達到了。

而這三日沈毅卻還沒有賣。

哪怕是顧客上門，沈毅也只是標注為非賣品，僅供參觀。

整整三天，算是吊足了胃口。

而沈毅雖然也在店內，但是以顧客的身份，而不是掌柜的。

他要保持低調，不能讓人知道這是自己的產業。

同時也在等，終于等到了崔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