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寂寥無比，月光灑在地上，更顯幽靜。

李二離開御書房，走在去皇后寢宮的路上。

涼風吹拂，樹葉的沙沙聲不斷，遠處小池塘還能聽見蛙鳴。

夜晚減少了白天的燥意，甚是清涼。

抵達皇后寢宮，一路上，李二的心情忽上忽下。

沈毅今天說的話，他想告訴長孫皇后，又不想，糾結了一路。

待他進門，皇后讓侍女退下，自己親自為李二寬衣解帶。

“陛下，今日您怎么憂心忡忡的，難道是魏征又說您了？”

長孫皇后聲音很溫柔，卻帶著一絲莊重。

察言觀色的能力一向很厲害，李二如今的樣子，與往常被魏征諫言有所不同，但又不明。

“觀音婢，朕今日無事，只是有心煩悶罷了。”

他側過頭，看到屋內的香爐炊煙裊裊，猛然想起沈毅今日所說的話，讓皇后遠離灰塵。

“來人，把香爐搬出去，以后皇后寢宮內不準有香爐，更不準有一粒灰塵。”

李二威嚴道，門外的宮女立馬進門搬走，這讓長孫皇后更加好奇。

“陛下，到底發生了什么，你以前可從未如此。”

見她目光緊緊的盯著自己，李二不禁嘆口氣。

總不能把未來的日子告訴自己的發妻吧？

“觀音婢，朕也不想瞞你，等天花之事解決，朕自然告知，朕累了，要歇息。”

長孫皇后頓時心中一怔，居然有了天花？

可李二的神情并不假，眉間的愁落在她的心中。

“那臣妾不問。”

李二伸手摟住她，心中的話卻無法開口。

“不能說就不說吧，臣妾不問，早點休息。”

長孫皇后畢竟是一個明事理的人，從李二進門這短短瞬間做的事情，她心中也能猜個大概。

可他就是不說，縱使心中好奇，但也沒再多言。

李二心中已經有了打算，等到天花之事解決，要親自帶著皇后去見沈毅。

不為別的，只為安心！

……

七日后。

李二收到了御醫上書的奏折。

他長舒一口氣，終于有消息了！

這段時間他刻意的對萬年縣天花之事閉口不談。

大臣們等的著急，他也著急。

連忙把御醫的奏折拿過來飛速查看。

上面一堆恭維的話他都不在意，當看到天花有救了，他終于安心！

通篇的內容講述的就是孫思邈按照牛痘圖解的步驟做事。

沒得天花的百姓種牛痘。

輕度天花癥狀的百姓在官府的幫助下隔離治療。

好在這次天花發現的早，重度癥狀的患者只有幾人。

但病原并沒查明，孫思邈也無能為力。

即便如此，因為種牛痘和隔離的及時，并沒有發生大規模的病變。

所以，當這份奏折呈上來時，李二臉色大喜。

此事能成，足以說明沈毅的牛痘圖解并不假。

他振奮不已，這七日的煎熬在今天一掃而空！

也徹徹底底的信服了沈毅穿越者的身份！

連忙提筆回應，讓他們繼續救治更多的病人，不可馬虎。

李二越想越興奮，把剛寫好的奏折給了太監，并且大聲道：

“讓沈毅來見朕！”

“不對，朕要親自去見沈毅！國之棟梁啊！”

太監都驚呆了！

這兩句話看似都是兩人相見這么一個意思。

但讓人來見陛下和陛下親自去見，這待遇一個天上一個地上！

這么多年，能讓陛下親自去見的人屈指可數！

沒想到這短短出現七日的沈毅，居然有次待遇，獲此殊榮！

實乃震驚！

他心中已經默默的把沈毅給歸為不好惹的對象。

一定要好生招待的那種。

李二立馬動身，直奔盧國公府！

今日不必上朝，程咬金已經去當值。

倒是程處默又逃課在家，正在演武場上點評廚師做的菜。

等他看到李二親自上門后，嚇的他手里的筷子都抓不穩。

心里一團疑云。

陛下怎么來了？

他立馬上前拜見，結結巴巴的。

“見，見過陛下。”

“免禮，沈毅呢，朕要找他，你將他給叫出來。”

程處默長舒一口氣，看來陛下不是來找自己的。

“他，他現在應該在醉紅樓……”

面對陛下，程處默不敢有任何隱瞞。

“醉紅樓？”

李二眉頭一皺，他當然知道醉紅樓是什么地方。

“前去把他給朕叫來！現在就去！”

沈毅那日已經表明，他只是一個身無分文的穿越者。

那他現在能出現在青樓，從哪里來的錢？

不就是自己賞賜給他的嗎？

這可倒好，自己賞賜給他的錢，他居然用來玩女人！

越想越氣！李二臉色一黑，氣場強大，身旁的太監瑟瑟發抖。

伴君如伴虎這個道理太監清楚，也明白。

可陛下態度轉變如此之大，這還是第一次。

程處默如同得到赦令一般，飛速跑出去。

大約半柱香后，沈毅才出現在李二的眼前。

他見李二黑著臉，便笑嘻嘻的說道：

“老哥，今日怎么有閑心來找我啊。”

李二哪有心情陪他插科打諢，冷著臉，怒聲道：

“沈毅，朕賞賜給你的錢財，是讓你用來上青樓的么？”

“對啊，那不然呢？”

沈毅反問道。

這可把李二給氣的夠嗆，花著自己給他的錢，上青樓還大言不慚！

這些日子為了天花的事情有勞財傷神，面對大臣的多次諫言他都緘默不言。

就連房玄齡杜如晦他們都承受著莫大的壓力。

自己更是在觀音婢面前，不敢說這些事情。

他可倒好，這幾日逍遙快活，在青樓流連忘返，毫無悔過之心！

氣的李二怒不可遏，真想好好修理沈毅一頓。

“老哥，你生氣干啥，我這可是體察民情。”

體察民情四個字一出，直接把李二給氣樂了。

有這樣辦事的嗎？

上青樓去體察民情？

“去青樓你還找理由？是否在問朕手中的劍利否？”

沈毅當即嘿嘿一笑，隨后臉色一變，一臉鄭重道。

“陛下，你可不能用有色眼鏡來看待青樓，這種思想是不對的！”

李二黑著臉，想看看沈毅還有什么歪理。

“那你說，你這幾天體察民情體察到了什么？”

“這青樓是什么地方，是達官貴人顯富之地，更是窮苦百姓賣命之地。”

“若老哥你真能愛民如子，能容得下百姓賣兒賣女么？”

此話一出，直接把李二給搞沉默了。

就像是那亞瑟出了碎星錘，沉默又破防。

“這就是你這幾日的發現，也是你去青樓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