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平四人，默契垂頭，加快腳步。

谷翊不禁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至于嗎？

不久。

五人來到離村口最近的許山家的地。

許河、許清二人拉繩，許山扶犁。

許河、許清二人似以往一般，猛然用力。

結果，差點一頭栽倒在地。

“哈哈哈哈……”

“我說許河，你……”

旁觀的人或許是因為熟絡吧，看見二人的囧狀紛紛破口大笑。

有的人甚至出言嘲笑。

許河二人沒理會這些人的笑聲，站穩身軀，回過頭與許山對視一眼。

機械般轉過頭，力道減半，如同老牛一般，穩扎穩打的拉著犁向前慢步走去。

堪堪三兩步，兩人一致的步伐，愈發快捷，手上的力道，再減兩分。

耕牛十分稀少的苦命人，農耕之時，靠人力拉犁的事，隨處可見，泮源村，也不例外。

許河四人，也沒少干。

終究都是地里刨活的人，只看了一陣陣，旁觀的人就發現了不對的地方。

拉犁的人，沒怎么用力。

扶犁的人，貌似很輕松。

隨即，紛紛下場親自嘗試。

反倒是參與制造的許平四人，被驚訝的旁觀者的聲音吸引而來的愈來愈多的旁觀者，擠到了田壟處，顯得十分迷茫。

并發出了大大的疑問。

我是誰？

我在哪？

我在干什么？

回過神的許平四人，眼神火熱的看著谷翊。

過來較早且親自上手嘗試的許理來到滿不在乎的谷翊身旁，問道：“小先生，這是？”

“曲轅犁。”谷翊回道：“許里正以為，我能否籍此晉為什長？”

“自無不可。”許理說完又補充了一句，“里正亦無不可。”

“等我的名望足夠，再說不遲。”谷翊接道。

衛國官制中，縣令由君王直接任命。

縣以下置鄉，鄉以下置亭，亭以下置里。這些都是以宗族為核心的人民自治組織。

鄉設三老，由一鄉德高望重者充任，掌教化。

有所謂孝悌仁義之家可以申報郡縣予以表彰，并可以推薦優良子弟出任郡縣吏。

人口達五千人的鄉，由郡指派一人為有秩；不足五千人的鄉，由縣指派一人為嗇夫。

兩者職責相同，都是調解鄰里糾紛、幫助政府收取賦稅、安排徭役。

此外，還有游徼，吏職，為徭役的一種，掌巡察地方、緝捕盜賊。

除鄉有秩、嗇夫外，鄉級、亭級、里級所有吏員，皆由民間推選產生。

主要是有名望、有才能的人或是當地名門望族的成員、地主富豪之類擔任。

再底層的什長與伍長，顧名思義，就是十家之長與五家之長。

谷翊再進一步的什長，只要有九戶人家公認他為十家之長，即可。

這不。

許理轉頭問了下村頭另一伍的五家農戶，輕松搞定了此事。

“明日開始，你就是泮源村的十什長之一。”許理輕笑表明自己和村戶們的心意，“管四十九戶的什長，可不多見。”

經過兩年多的搬遷發展，泮源村的民戶，已經增加到了四十九戶。

“許平、許山，明天你們兩個帶村里的木匠和鐵匠繼續打造曲轅犁……許河你帶人伐木……許清你帶上曲轅犁去附近村莊售賣……”谷翊當即安排道。

最后，他把許山和許平叫到一旁，讓兩人明天以流水線的方式去打造曲轅犁。

工藝繁瑣費時的部件，記得加派人手之類的。

倒不是他擔心工藝外出，而是單純的想要加快曲轅犁的制造速度，搶占市場。

這玩意沒有太大的技術難度，有點真本事的工匠，輕易就能復刻出來。

“我呢？什長大人。”許理臨了打趣道。

“里正你嘛，自然是居中調度咯。”谷翊跟個小老頭一樣，負手轉身，慢悠悠的向泮宮走去。

……

泮宮。

陳干坐在院內石桌旁，一直等著徒弟回來，等徒弟落座后，才問道：“五家瑣事，鄰里糾紛，可能適應？”

“還可以吧。”谷翊一臉欠揍的說道：“大家伙推著攘著讓我當里正，我剛去才一天，沒好意思。就退了一步，先干幾天什長再說。”

“你挨家挨戶送錢了？”陳干一臉認真的問道。

“嗯～差不多。”谷翊一想，賣曲轅犁掙的錢，最后大家伙平分，與送錢沒啥兩樣，便如是說道。

“呵呵呵……”陳干搖頭輕笑，起身回了房間。

……

第二天。

谷翊一大早就出了門。

昨晚雖然做了詳細安排，但是不早點過去現場指揮，還是有點不放心。

還沒到村口。

他就碰見許河帶領的伐木隊伍。

寒暄了幾句有點的沒的，他就背著手進了村。

伐木而已，沒什么指揮分配的，撐死了就是說兩句注意安全，累了就休息一下之類的。

一入村，見許平、許山兄弟兩個指揮的二十人的制造隊伍稍顯混亂。

出言指揮調整，約摸半個時辰，見生產制造隊伍步入正軌，有序不紊的進入熱火朝天的制造大業當中。

谷翊示意欲言又止好幾次的許理外面去說，別影響大家伙干活。

許理遲疑道：“小先生，一架曲轅犁我們賣多少錢比較合適？”

“大家有的賺就行，賺多賺少都可以。最多半旬時日，曲轅犁就會被貴族百家的人研究通透。”谷翊略做沉吟。

直白道出本心，“我的初衷，只是推廣曲轅犁，并不指望它賺錢。但，我不介意并希望，參與曲轅犁推廣的人，從中謀取一定利益。”

“老夫明白了。”許理點頭，心里有了個大概的數。

谷翊接著說道：“先教你點新學問，然后你把村里的女人都找過來，我教她們真正的謀生手藝。”

“先生請指教。”許理備好筆墨竹簡之后，正色見禮。

“不是什么大學問。”谷翊擺了擺手，提筆邊寫帶說，“這是1、這是2、……九九八十一……加法……減法……除法……”

他把數字和最簡單的四則運算一次性說完，見許理緊皺眉頭，一時想不起來自己前世用了多長時間學會的數字和四則運算。

便強裝鎮定道：“等你掌握了，再教什伍長，有不懂的地方，你可以找我來問。”

“老夫大概記住了，我這就去找人。”許理讓谷翊到家中稍等片刻，蒙著頭就往外走。

他緊蹙的眉頭，只是回想天下是否有數字這么個東西，以及百家沒有數字這一學問背后的意義。

不久。

谷翊領著一幫女人去了村外小樹林。

許理則全身心泡在了數字和四則運算之中，久久無法自拔。

直到一群女人嘰嘰喳喳的喧囂聲清晰入耳，才放下筆，出門查看是怎么一回事。

許理一邊出門，一邊揉著發酸的眼睛和手腕，尋著聲音來到自家后院，見四十幾個女人圍著幾個木盆議論個不停。

靠近觀察聆聽了半天，才明白，谷翊教了她們一種名為“香皂”的物品的制作手藝。

且這種香皂，清洗效果極佳。

打斷了女人們的沸議，將心中的疑惑一一問明后，許理肅色道：“小先生教給大家的手藝，記得千萬不要給任何人提及……”

羅里吧嗦說了一大堆，見臉色漸漸凝重的女人們似乎聽進去了，許理方才問道：“先生人呢？”

許理老婆接道：“給我們教完香皂怎么做的，就回了泮宮，而且走的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