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殺手锏
- 明末不清初
- 忘盡天涯路
- 2756字
- 2024-01-02 22:36:35
沈弘毅將幾文錢,遞給了剃頭匠,剃頭匠一邊接過銅錢,一邊說著吉利的話。沈弘毅并沒有搭理的心情,他摸了一下光禿禿的腦袋,余光瞟了一眼脖頸處的辮子,板著臉朝著剃頭鋪外走去。
在一旁閑聊的圖錢幾人,連忙起身跟上。見他們披著皮甲,腰間挎著戰刀,周圍擠一坨,等待剃頭的人,不自覺的讓出了一條道。
沈陽的街頭,行人稀稀落落,大部分都已經換成金錢鼠尾辮的發型。這次集體剃頭,只是忙壞了剃頭匠,并沒有爆發成規模的“留發不留頭”的騷動。
對于沈陽的底層民眾來說,統治者換成金國,這并不是不能接受。中官高淮坐鎮遼東的那十數年,苦難太深刻了。
“遼人無腦,皆淮剜之;遼人無髓,皆淮吸之?!钡拿裰{,傳遍了白山黑水之間。
無數的底層遼東民眾,承受不了沉重的徭役賦稅,逃不過欠稅的酷刑,只能流落遼東長城外,在蒙滿部族的統治區討生活。
也正是在那些年間,努爾哈赤行“仁政”,輕賦稅,趁機收攏奔逃的明人,屯田種糧,開山冶鐵,經過數年的積攢,有了跟大明叫板的資本。
而現在,努爾哈赤想要在沈陽,復制他的“仁政”,畫大餅收攏明人之心。妄圖在這遼東,平穩的取代大明的統治,復活歷史上,女真族的大金國。
沈弘毅明白,這不過是鏡花水月。現如今,金國以一隅敵一國,怎能對明人輕徭役賦稅呢?除非努爾哈赤想被他的女真族人推上斷臺頭。
這三年來,金國連續的征戰,財政負擔沉重,一直都靠繳獲和之前的積蓄撐著,但這又能維持多久呢?
最終,這些負擔都會轉嫁到毫無地位的明人身上。更何況,現在的女真八旗,如土包子進城,不搶一把才怪。
對于八旗普遍的掠民為奴、置辦家業,努爾哈赤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女真與明人的仇恨,已經埋下了導火索。
一旦重稅落地,明人的最后一絲幻想破滅,遼東將會烽煙四起。這局勢,以努爾哈赤性格,必定會亮起屠刀。
現在,金國還在全力謀奪遼陽,再加上春耕才剛完成,百姓手里沒什么余糧,刮地皮也沒有半兩油水。努爾哈赤只能繼續當好演員,但等到了七月,春小麥收獲的季節,金國會不會割韭菜,那就很難說了.......
沈弘毅心情開始變得沉重,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嗎?什么都不做嗎?無意間,一間開門的藥肆,映入了他的眼簾。
不由的,他想起了前世剛進鋼企時,和他同宿舍一哥們。那貨是化學系研究生,也是一位資深的軍事迷,因為近似的愛好,兩條咸魚在躺平的歲月里,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沈弘毅依稀的記得,某年的元旦,兩人看到小朋友玩摔炮,他無意中說是砂石碰撞,產生的火星,點燃產生的爆炸。結果引來了那哥們的嗤笑,并對他進行了科普。
那哥們說紅磷和硝石混合到一起,只要撞擊或摩擦就能爆炸。摔炮里的砂粒,主要起到的是增重、撞擊時產生摩擦的作用。
好像那哥們還依稀的提到,硝石和雄黃按一定的比例混合,會有相同的效果。
并告訴他,在以前,這兩種材料都能在藥鋪買到。很多深山老林的獵人,就以兩種物質為主材料,制造土火帽。雖然激發率沒法保障,但對于打獵來說,夠用了。
又告誡他不要手欠,用這兩種東西做實驗,因為爆炸中會生產有毒的砒霜,夾雜在生成的氣體中。搞不好,接觸者有可能會中毒......
沈弘毅不知道咋弄紅磷,硝石加雄黃,以現在的條件,到是很容易弄到。他可以好好研究一番,要是成功了,那他就有了殺手锏,想到此處,沈弘毅拐進了藥鋪,身后的尾巴連忙跟上。
離沈陽變換大王旗,這才幾天,敢開店門做生意的,必定不是普通人。當沈弘毅帶著圖錢幾人走進藥鋪時,坐診的老先生依舊啃著手里的醫書,連頭都沒抬。沈弘毅也沒理會,直奔抓藥的柜臺而去。
“柜手,有沒有硝石和雄黃?”
昏昏欲睡的柜手,一聽到硝石兩字,立馬警覺,露出一副為難的模樣。將目光投向了坐診的老大夫,可惜他卻沒有半點反應。
“先生,你要硝石干嘛?”身旁傳來了圖錢的聲音。
沈弘毅側頭,露出微笑:“這不是已經熱起來了嘛!我準備買點硝石制冰?!?
“硝石制冰?”圖錢滿臉疑惑,他只知道硝石能配火藥,這硝石制冰,有點匪夷所思。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是古書上的秘術?!鄙蚝胍阋桓备呱钅獪y的模樣,完全是為了掩蓋他弄硝石的真實目的。
“確實可以,硝石加水攪拌,能生成冰屑?!?
柜手插了一嘴,這對于沈弘毅來說,無異于神補刀,他點了點頭,夸贊柜手道:“好見識!”
柜手撓了撓頭,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先生過獎了,我只是喜歡瞎折磨而已。
先生要制冰,要的硝石可不少,目前這沈陽城,可不好弄?!?
“無事,你先給我來一點硝石,如果能成,我直接找人從軍營里搬。
雄黃的話,你這里有多少,就給我弄多少。宅子里死過人,得好好的用雄黃避避瘟。”沈弘毅大氣的說道,話里話外透露著他背景很硬。
柜手又瞟向了坐堂的大夫,老先生終于將目光從醫書上挪開了,對著柜手點了點頭。
不多時,柜手就將上十斤雄黃全部打包,又取了一兩硝石。結賬后,沈弘毅帶著圖錢等幾人出了藥鋪。
走在大街上,沈弘毅不由的感慨,沒文化真可怕,就算他當著這些人的面配炸藥,估計也沒人知道,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可以干票大的?......
夕陽灑下最后一絲余暉,渾河邊的戰事,終于落下了帷幕。地上滿是橫七豎八的尸體,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鮮血不僅染紅了土地,還形成了娟娟細細流,給渾河近岸的河水,添上絲絲嫣紅。
看著這凄涼的戰場,佟養性甚是煩悶。此刻的他早已被累趴下了,卸掉了身上厚重的鎧甲,全無形象的席地而坐。
對于剛結束的那一戰,他依舊心有余悸。沒想到大明竟有如此精銳,萬余川軍和三千戚家軍列陣渾河兩岸。讓大金國,付出了萬余八旗精銳的損失,還戰死了十余戰將。
更可氣的是,對方竟然還有近六千人殺出了重圍。而他們佟家的三千營兵,才上去打了兩次輪替,就損失過半,如果不是后面有大金弓騎盯著,早就徹底潰散了。
大明有如此強軍,卻攤上這么一個白癡經略,在沈陽城的戰事上,守戰不定,還分散用兵,這不是送菜嗎?不由的,他又想起了那儒生的話......
馬匹的嘶鳴聲在耳邊響起,佟養性抬頭,發現是他堂哥佟養真,正帶著幾名騎兵,策馬而來,他連忙起身相迎。
“養性,休息夠了吧!馬上集合營兵,將能戰的重編隊列。可汗已經下定決心,要拿下遼陽,徹底將遼南和遼北變成后方......”
這話語似曾相識,佟養性竟一時呆住了,完全忽視了他堂兄下達命令,心思不知飛哪里去了。
到了近處,佟養真側身下馬,看著宛如木頭般的佟養性,他火急火燎的大聲催促道:“養性,還愣干嘛?”
如雷的話語聲在佟養性耳邊響起,他這才驚醒,一臉難以置信看著他堂兄,問道:“大哥,這是大汗剛做的決定嗎?怎么跟一名儒生的預判,如此相合?!?
佟養真愣了一下,這是剛才大汗與眾將一起討論,才出的結果,居然就已經被人預判到了。不由的,他對佟養性口中的儒生,產生了幾分興趣。
“是什么人?竟敢大言這遼東戰局,等忙完了這陣子,我一定要會會。”
“那個,有的是時間,他已經被我收為佟家包衣了。”
看著滿臉震驚的堂兄,佟養性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大金國取得薩爾滸之戰的勝利,他押注金國,不僅保存了家族,還贏的盆滿缽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