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了一夜一日的路程,花雨芍終于帶著邪見天在一家客棧安頓下來。
武林大會歷屆都在眉梁城外舉行,今日花雨芍卻把邪見天帶到一個叫中江縣的地方,邪見天不禁有些疑惑。
原來卻是花雨芍早有安排。
“過兩天便是竹子夭和彌月丘山十二年之約。多少武林人士都趕赴中江縣里,只為一睹十年前一場試煉之后退居山林,揚言苦修十二年后再一比高低的二人。場面可不比武林大會差。你就安心在這里過個幾天,我們再動身往眉梁城去。”
邪見天聽聞過這個二人。一個的憑著竹家家傳數(shù)代的截竹劍法揚名江湖的名家子弟竹子夭。一個則以一把彌月劍,一套自創(chuàng)丘山劍法獨闖蕩江湖的彌月丘山。十二年前這兩人于中江縣外相遇,恰好兩人又都是以劍走江湖,都在江湖上各有一些名氣,自是少不得一番比練。卻不知個中緣由,未得勝負,便約定十二年后于中江縣再比。從此二人隱退山林,當(dāng)時的多少武林中人對此惋惜。若沒有當(dāng)年一遇,想必至今兩人都在這江湖中各有一番作為了吧。
這一直被江湖中人譽為劍道傳奇的二人,即便過去十二載之久也未被江湖淡忘,只怕是邪臨天在此,也不敢自居天下第一劍。
其實這武林大會本來該就在近日舉行,但這難得的一場好斗,要是趕在武林大會之后,只怕有不少英勇之士也惜身看這十二年之約。為不慘淡收場,連武林大會這樣的盛會,也只得推延一個月。
中江縣以一條斷江一分為二,東面白衣坊有座叫臨春閣的酒樓,百年前也曾一時風(fēng)光。如今卻是西面的仙秀坊到時更為繁華,有著大大小小的客棧妓院。中江縣歷來數(shù)出奇女子,得一句“煙雨陌巷美人遇”傳頌。
十二年之約就約在中江縣城郊的江心渡,于是陸續(xù)而至的武林人士擠進縣城中。大半都住在仙秀坊中,而花雨芍和邪見天只因來的晚,好不容易才在白衣坊找到一家未客滿的客棧。
“雖然這是一家小客棧,但里面都住的都是武林人士,所以切記不要惹事生非。”花雨芍囑托著,但她心知他不是一個會主動惹事的人。
“你就在這里住下,有事我會幫你的。”她說著就往外走去。
邪見天從來沒有下過山莊,見花雨芍走遠,心急叫道:“嫂嫂,你是要去哪里?”
“是花公子。”她轉(zhuǎn)身正色道。“邪兄弟,花某今夜在此地有舊人要一聚,若有事與在下共同探討,在下明日隨時恭候。”
“舊人一聚?”他有些不滿地喃喃道。她還有什么舊人他是不認識的?難道是嫂嫂以前的舊情郎?
花雨芍一臉淡然地看著他邪見天,“邪兄弟要是有何需要,還可以請小二代為麻煩,花某便不作陪了。”
“在下明白,公子慢走。”邪見天賭氣般地甩下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便轉(zhuǎn)身回房間關(guān)上門。
花雨芍也不管他,遠遠地走去。
邪見天一個人呆坐在房中,手執(zhí)前些天邪臨天交給他的武林大會請柬。
之前就有聽聞過十年前邪臨天只身下山,一舉取得武林第一劍的稱號。邪劍山莊的名聲也算是那次被打響亮的。也因為如此,十年來山莊才得以在安逸中漸漸地發(fā)展壯大。即便邪臨天十年來未曾再次涉足江湖,但江湖中從來沒有停止對他的傳說。但傳聞幾分真假,連邪見天這位身為弟弟的亦不知。但也因此,十年來,邪臨天江湖第一劍和邪劍山莊的第一劍莊的地位從來都沒有被取締。
每一個習(xí)武之人都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在武林大會上取得一個名位,邪見天也曾經(jīng)做過這樣的夢。可是,可是腥風(fēng)血雨的江湖,他又懼怕無比。
要打的話到底能不能點到即止,要是臨陣脫逃會不會被大哥罵死?
邪見天一個人在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突然門外傳來幾聲敲門聲。
“誰。”他被嚇了一跳,警惕地問道。
“是小的。”小二顫抖著聲音回答,這家客棧,不是,應(yīng)該是這個縣城上,今日來來往往的多半是武林人士,在這里生活的普通百姓得罪不起那些性格奇怪的習(xí)武人士,只能對著外地人時逼著自己變得圓滑機警起來。
聽是小二的聲音,邪見天心安了不少,問道:“有什么事情嗎?”
邪見天雖然問著小二的話,他卻始終沒有開門。還是小心一點為好。雖然覺得客棧的小二無害,但邪見天仍舊這樣想。
門外小二的聲音說:“夜深了,客官還是早點滅燈休息吧。”
“我還不困。”邪見天依實說著,一大堆事情縈繞在心中,怎么能夠睡得著。
“那個,客官,”小二支支吾吾。
邪見天聽出來對方的欲言又止,便說:“有話直說吧。”
小二猶豫了一下,道:“客官還是滅燈休息吧。現(xiàn)在也確實不早了。對面的客官也早想休息,就是無奈見著您房間燈光明亮,有些難以入眠。”
前面幾句是苦口婆心般,而后面幾句才是他真正要說的。
剛才那位客人睡不著找來小二,要他叫邪見天滅燈。小二誰也不能得罪,也不敢得罪,便硬著頭皮過來了。小二也懂這個有點無理取鬧,又不是自家家里,為什么他人就得遷就你的作息。但若是客人半夜過來吵鬧,也許就一發(fā)不可收拾。
邪見天聽懂他的意思,走到燭臺前。房外聽客官沒有說話,里面卻有動靜,心提了起來,作好了至少挨頓罵的準備。片刻后,卻見房間的燈光驟滅。
小二一時喜上心頭,連忙道了聲謝離開。
邪見天躺在漆黑的房間里,想著,反正也沒有多少事情要做,熄了燈也一樣。沒想到心頭的苦悶在黑暗中漸漸消散而去,不久已經(jīng)進入夢鄉(xiāng)。
誰知早已有一個人坐在房頂上,借著月色,將剛才一幕默默地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