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君欲守土復(fù)開疆
- 在北宋末年做藩鎮(zhèn)
- 韓頹
- 2409字
- 2023-11-26 20:20:09
因為靠近北方,天氣雖然已是六月,但還是有些乍暖還寒的光景,潞水一路奔涌,后方送來了一封家書,還有晚娘親手織的一件內(nèi)襯。
兒女私情,在即將到來的大戰(zhàn)前顯得無比渺小,尤其是在官道上前進的時候,居然有幾個衣衫襤褸的男子攔下軍隊,要求將他們的妻子賣給軍隊做營妓。
看著那些面露討好的男人,劉陵的心情變得更復(fù)雜了。
“干凈么?”
“這位將軍,她們絕對干凈沒病,就是好幾天沒吃東西,餓瘦了許多,小人幾個也就是求個回家的盤纏,還求將軍恩典,買下她們吧!”
為首的男人伸出手,劉陵看到他手臂上有刺青,也有污泥。
男人一把抓住身后的女人,她尖叫著掙扎,甚至要去咬男人的手,被后者狠狠掌摑了幾下,才踉蹌著跪倒在地,目光渙散。
劉陵仿佛只是在看一場鬧劇,神色平靜。
她的嘴被強行扳開,露出一口較白的牙,而且齊整。
張武咳嗽一聲,在劉陵耳邊低聲道:“這女人似乎有些來頭,不如買下。”
平心而論,幾個女人長得都不錯,但也就表明了,她們也根本不是這些男人的“妻”。
劉陵微微頷首,幾名士卒策馬向前,將幾個女人驅(qū)趕到軍中,隨后,就響起了拔刀的聲音。
這幾個男人的膽子確實很大,而且加上他們的刺青,哪怕是古代,尋常人也輕易不會沾染這東西。
最常有刺青的,一般都是所謂的“賊配軍”、地痞流氓,以及一些閑得無聊的二世祖,所以無論是大宋還是遼國末期已經(jīng)接近全面漢化的社會,都是相當(dāng)反感身上有刺青的人。
如今的趙官家是個特例,據(jù)說他身邊有個極健壯的年輕男子,身上繡有好刺青,再配上一身腱子肉,在后宮的時候,官家時常令其袒身,自己坐在旁邊慢慢地欣賞。
劉陵懶得去多想他們的身份,也就懶得去問那幾個女人是什么來頭,但他并非真的要讓這些女人做營妓,只是暫且充入后隊,給一份飯食,讓她們干輔兵的活計。
路上的小插曲,也不過是就殺了這么幾個人。
后方則是傳出消息,大軍終于動身,郭藥師拿捏著分寸,他這邊“礙于”軍情緊急如火,但明面上,糧草又不足,他便以此為借口幾次都沒出兵。
在王安中等官員的催促下,他才分派出小股軍隊去薊州支援,各部兵力都跟劉陵的兵力差不多,也就千余人的規(guī)模。
王安中就算再傻,也知道這時候不能拖了,只得又讓人連夜狂奔到雄州,催逼他們趕緊運送糧草,自己則是對著郭藥師去說,因為自己的懇求,雄州那邊已經(jīng)緊急籌措了一批錢糧,后續(xù)的錢糧很快就到,希望郭藥師趕緊帶兵北上云云。
雄州和涿州只有一道白溝河相隔,郭藥師知道消息后也不再拖延,兵馬早就點齊,隨即開拔。
劉陵這兒也不是沒懷疑過,張令徽等人率軍離開的時候故意帶走大量兵甲糧秣一事,是否出于郭藥師的授意。
當(dāng)他率先抵達薊州時,薊州北面的遵化縣已經(jīng)失守,張令徽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要求劉陵部立刻去石門鎮(zhèn),也就是如今“抗遼”的最前線和遼兵廝殺。
先別說,還沒確定張令徽和郭藥師之間是否有什么私密的勾當(dāng)。
哪怕是有,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從涿州出發(fā)前往薊州,一路上,滿是戰(zhàn)亂的痕跡。
金人殺入遼國境內(nèi)的時候,手段殘酷暴虐,在宋人使者許亢宗所撰的《宣和乙巳奉使金國行程錄》中,就清楚寫到,沿途曾看到過大量金遼之間的舊戰(zhàn)場遺跡。
里面景象之殘酷,讓他畢生難忘。
而許亢宗出使金國是在宣和七年,也就是兩年后。
哪怕是兩年時間,都沒能消弭戰(zhàn)場上的尸骨、斷旗、狼藉,可想而知,如今距金人撤退不過才幾個月,這兒戰(zhàn)場的所有痕跡,都還很“新鮮”。
金人撤出這兒的時候,還擄掠走了大量百姓,盡管如此,路邊依舊時不時能看到蜷縮在尸骸旁邊的流民。
因為戰(zhàn)爭,他們真的很慘。
而因為戰(zhàn)爭,劉陵才得以真正的發(fā)跡。
兩種人生看似不同,但若是當(dāng)初劉陵沒能當(dāng)機立斷搭上常勝軍的門路,或許,他充其量也就是個被楊可世攛掇宋兵殺死的遼人百姓。
救幾個女人、甚至安置她們,讓軍中將士不得侵犯,這舉動不算麻煩。
一方面,收攬人心,表露出自己“仁義”的態(tài)度。
二,若是這些女人里面有個大身份大來頭的,劉陵就大賺,就算不是,她們長得也都還不錯,可以賞賜給自己的手下軍官,給他們?yōu)槠蓿瓟n他們。
他們以前都是遼軍風(fēng)俗,某些觀念,沒有大宋朝那么嚴重,所以能白撿一個漂亮老婆,他們也是會滿意的。
很殘酷么?
可以這么說,就算她們今天沒碰到劉陵,后面大概率也是會被賣出去,成為命運比豬狗都要凄慘的“營妓”,居無所衣食無安,沒準哪一天就悄無聲息的死了。
現(xiàn)在,她們最壞的歸宿,也就是給一個軍官當(dāng)老婆。
這整件事的本質(zhì)依舊不是好事,但劉陵的思想,在不斷地貼合這個殘酷的時代,根據(jù)后者,他做出了自己認為可以的判斷。
至于說流民,自己暫時還沒能力去收攏他們。
至少要等戰(zhàn)爭結(jié)束,等涿州徹底到自己手中,到那時候,他才能收攏這些人。
而正因為這些人的凄慘處境,因為親眼看到了戰(zhàn)爭和舊戰(zhàn)場所展現(xiàn)出的那種殘酷,
所以在劉陵正兒八經(jīng)地率領(lǐng)一支屬于自己的兵馬時,他選擇盡可能地避戰(zhàn)。
兵馬,是自己立身之根基,歷史上發(fā)生這一段故事的時候,最后是以郭藥師率軍成功擊敗蕭干為結(jié)局。
既然自己不反感故事的結(jié)局,那也就沒必要急著去前線表現(xiàn)出什么“勇武”。
士卒們,是他砸錢糧培養(yǎng)出來的,中途受過楊可世的訓(xùn)練,劉陵當(dāng)初一直在楊可世旁邊學(xué)習(xí),從中受益匪淺。
現(xiàn)在他帶兵依舊是新手,但練兵,總歸是琢磨點方法出來了。
就九百多嫡系兵馬,死一個少一個,難不成死了之后還能去求爺爺告奶奶當(dāng)場給你再生一個出來?
所以任憑張令徽那邊怎么派人催逼,劉陵就是不去。
他錢糧都是自己攜帶來的,也不用擔(dān)心張令徽那兒敢斷他的糧草供給,所以就縮在漁陽城外的大營里,時不時出去騎馬射獵,享受著歲月靜好。
直到郭藥師的大軍終于抵達。
傳令的校尉站在劉陵面前,恭恭敬敬道:
“甲胄五百副,戰(zhàn)馬三百匹,刀劍弓弩盾牌若干,糧草,由大帥本部接下來負責(zé)接濟。
大帥說,
劉陵部為先鋒,已盡到職責(zé),故而賞賜,望爾不要懈怠,繼續(xù)為大宋盡忠職守。”
劉陵立刻站起身,滿臉堆笑。
“劉將軍,還有一道命令。”校尉示意他別激動,繼續(xù)道:“大帥有令,命劉陵部進軍至石門鎮(zhèn)以東,與遼兵對壘,但凡放一兵一卒越界,我要你的腦袋!”
看著劉陵的臉色,校尉慌忙補充道:“是大帥要您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