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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迷失者與受救贖者(十)

柯洛不愿意進苦痛賬簿,但依然將法蒂瑪送到了賽特街。還沒下車的時候法蒂瑪就認識到了柯洛說的不無道理:即使在她四處流浪那陣子她也不會來這種地方——她寧肯摸進酒吧地窖睡一晚也不會來著。這里是一個賭場,更糟糕的是,這是一個幫派控制下的賭場。法蒂瑪遠遠看著賭場的小門,她能猜想到一個打手這會兒必定站在門后面站崗。要早知道這樣,我非得灌一口阿瑪賽克再過來。她想。她又探出頭看了看,那扇門上畫著一個鋸齒形的圖案,看上去像是一把很熟悉的刀子,是的,非常熟悉,那倆黑幫兄弟試圖用這種刀子在費伯格的堡壘區抹了她脖子。

她回頭看了看駕駛座上的柯洛。“海登·艾利斯兄弟?”她用口型問道。柯洛用奇怪的目光看著她,法蒂瑪突然意識到在這里用口型很奇怪,她還在車里面,根本沒人看得見他們。

柯洛點點頭。我身上還帶著一把這樣的刀子呢。法蒂瑪想,她把裝刀子的皮鞘拿出來,調整到比較明顯的位置,然后下車向著那扇門走去。她敲了敲門,看見門縫之后的眼睛一閃而逝。門開了,那個打手——那人簡直像個小號的歐格林。法蒂瑪刻意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從海登-艾利斯兄弟那里搶來的鋸齒小刀,于是那位歐格林先生點了點頭——神皇啊,他不會連智商都像歐格林吧——放法蒂瑪走了進去。法蒂瑪沿著向下的漆黑階梯,聽著地下室的喧嘩,心臟在胸腔里怦怦直跳。她成功混了進來,但接下來該怎么去找那個叫安吉的二道情報販子呢?她能看見地下室有光照的地方,那里有一群人在桌子上玩骰子……左邊那有成排的老虎機……還有一大群男人聚在數據板前面吵吵嚷嚷,那個地方很反常,沒有阿瑪賽克的酒味,那群男人甚至不喝酒,只是聚在一起抱著甜汽水看著大號的數據板。法蒂瑪夠著脖子看了看,在數據板屏幕上看見了一閃而逝的,穿著暴露的女郎畫像。

我明白了,她想,抽卡游戲。染上這東西的人這輩子有了,要擱圣冠穹頂那兒,染上這東西的修會仆役是要在神皇圣像前挨鞭子懺悔的。

她又四處看了看,賭場大廳的盡頭——就在那張玩抽卡游戲的大號數據板后面——有一個小門,門口有另一個歐格林似的打手。她猜測這可能是那個安吉的房間,然后她又犯了難:總不能就這么走過去,對打手說“我來見安吉”,然后就通報吧?她對這些黑幫黑話一竅不通,但是她愿意押上三個月的染發劑打賭——雖然她這會兒只有黑色的頭發——這兒可不像菜市場,她不能像牡蠣街區的中年主婦一樣抱著籃子溜溜達達過去然后說“這情報怎么賣”。

好吧,好吧。法蒂瑪在心里嘟囔,讓我想想辦法。她繼續四處掃視,尋找著可能潛入的道路。在那個打手更后面一點位置,能看見一個通往二樓的木樓梯,大廳頂部有一個吊燈,透過懸掛吊燈的天窗能夠看見上面的二樓。她思考著能不能爬窗進入二樓然后從樓梯下來,繞到看門打手后面,嗯,不是沒有希望,只要那個打手比歐格林更蠢。

想著想著,她被這個蠢主意逗笑了。就在她笑的時候,身后的入口處似乎傳來騷動和爭吵。法蒂瑪走回幾步看了看,遠遠的看見天鷹徽一掃而過,法務部的法警。法蒂瑪想,她有了個主意,她邁開步子,目不斜視地走進大廳,抑制著心臟的狂跳,竭力擺出一副匆匆忙忙十萬火急的態度。當打手湊前一步想攔住她時,她假裝心不在焉——事實上,心臟都快跳出來了——地丟下來一句話:

“法警來找麻煩了,讓我過去。”

在說話時候,她刻意向著那個打手亮出那把鋸齒小刀。打手的動作猶豫了一下,大概在尋思他什么時候見過面前這個女人,但法蒂瑪已經匆匆開門走了進去。她帶上門,回頭,正好對上房間里的人的目光。

“你好,我想找安吉。”

“我就是安吉。”那人回答。

不可能啊,法蒂瑪想,面前這個人露著光頭,長袍庇身,雙手消瘦而有力,他的雙眼是天藍色的,法蒂瑪只在里爾克總督的藍寶石上面看見過這種顏色,那對眼睛專注的看著她,而在那對天藍色眼睛之上,那是……那是……

“可是,你是個導航員啊。”法蒂瑪看著那人緊閉的第三只眼說。

“我以前是導航員,但我現在是個二道情報販子。”安吉咯咯笑著,法蒂瑪覺得他的笑聲和小時候看的反混沌宣傳片里那些邪教領導差不多,“就像你,你以前也起碼在懺悔者環帶以上的城區,現在不也在黑水之井混日子?”

“你知道我以前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親愛的。”安吉說,“但是你站的筆直,筆直的脊梁不屬于黑水之井,那是高等人的專利。”

“好吧。”法蒂瑪說,“我想來找你問一個事——”

“在你說出你想要什么之前,你應該先說你能給什么,小姐。”安吉說,“這才是做交易的正確態度。”

“你想要什么?”

“錢。”

“我可掏不出什一銖。”

“友情提醒,尊貴的小姐,什一銖只有在黃金天梯以上的地方才好使。”安吉說,“王座幣,王冠幣和紙鈔都能付賬。如果你有條件,你也可以刷卡,如果再給五塊錢,你也可以用這里的終端取錢……嘿,別這么看著我。”他說,“上一次有船隊請我導航是四十年前,離開軌道二十萬公里就被大裂隙嚇得掉頭回空港,那是我這輩子唯一一次上天。人總得給自己找條活路。”

“我沒錢。”

“我剛剛說什么來著?人總得找條活路。”安吉一攤手,他看見法蒂瑪正在撩起自己的袖子,“那你能給我什么,這位女……哦,向你致敬,戰斗姐妹。”

“我能給你的東西超出你的想象。”法蒂瑪平靜地說,哪怕是戰斗修女身上最廉價的植入物也比這整個賭場貴,“交易好說,但你得先告訴我我要的。”

“如果你賴賬呢?”

“我不會,向神皇發誓。”法蒂瑪說,“你瞧,你曾經是個導航員,你只要看著任何人的眼睛就能把他置于死地。這或許給了你和凡人討價還價的余地,但是我——”她向前傾身,緊盯著對方的雙眼,“我即使閉著眼睛也能把你門口站崗的守衛大卸八塊。你知道應該怎么做。”

安吉沉默了。法蒂瑪緊盯著他的臉,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復讀整個流程,她打定主意,當覆蓋第三只眼睛的眼皮子只要動一下,她就閉上雙眼,然后伸手擰斷這個二道販子的脖子。經過漫長的像是一輩子的沉默時間,安吉開口了。

“告訴我你要什么。”他的話語冷靜平淡。

“我要找一個古老庇護所的遺址。”法蒂瑪說,“它的三環標記被留在興奮劑外殼上……”

“我知道所有庇護所的位置,但興奮劑上的標簽從未說明過它們具體來自具體哪一個。”安吉說,“如果你知道具體是哪個庇護所,我可以告訴你想要的其他內容,但如果你只知道那是興奮劑上面的標簽……”

法蒂瑪閉上嘴,在她心中某個地方,她忿忿不平的抱怨著。要是我知道是哪個庇護所我還來找你問嗎?但她不是很敢得寸進尺,如果真的鬧翻了,在這里殺了人不好脫身不說,她再也問不到想要的東西了。但她不甘心這么起身走,法蒂瑪在腦子里回憶著線索,試圖在絕望中找到更多,被她忽略的蛛絲馬跡。本能告訴她一定有什么,她回憶著,列車上的惡魔……興奮劑是帝皇之敵……機仆安息所……腐根區……回蕩在她耳畔的歌聲……她在腦中重復著那一段旋律,憐憫是鹽,救贖是蜜,憐憫是鹽,救贖是蜜。她回憶著小時候教育的巢都歷史,關于帕蘇朗和庇護所……帕蘇朗鐵路……沒有任何預兆,天啟般的一瞬間,她忽然想到了真相,一個小時候在地圖上看見的模糊地名,她怎么那么久才想到?明明那首歌一直在對她明示,那首只有她能聽見的歌……

“鹽與蜜之所。”法蒂瑪說,“帕蘇朗鐵路未曾聯通的孤島。”

安吉點點頭:“第137號庇護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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