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幽靈列車(八)
- 戰錘40k:圣墓之影
- Mysaaaaa
- 3306字
- 2024-08-07 20:28:45
“等等。”李錫尼伸出一只手,講述聲應聲而止,“卡魯日,在系統里查一下那個名字。”
“哪個?”卡魯日說,“報紙頭條上那個?”
“海登·艾利斯。”李錫尼說,“對,就那個,查一下。”
鍵盤敲打的聲音。李錫尼將注意力轉回修女身上,法蒂瑪的面色并不那么差了,事實上,與其說枯槁,不如說她正在出神,一種安靜,沉默地狀態,沉醉于自己的世界中。令人熟悉的狀態,他對這樣的狀態很熟悉,他曾經見過某人,某人曾經也在他面前久久出神。
但他記不起來了,這些天事情紛亂如潮,他的基因之父無時無刻不在他腦子里怒吼。燃燒的火焰,污濁的天空,金甲破碎,奄奄一息。
“我能查到兩個相關的結果。”卡魯日說,他已經完成了查詢,“海登·哈格溫,泰拉人,M41.256出生于阿爾比亞,268年畢業于忠嗣學院,同年進入文迪卡神廟。M41.296年,因腐敗與瀆職處決時任圣莫瑞甘總督,升任刺客導師。并以刺客導師身份越權執政圣墓次星區長達三十二年——”
“好的,我完全理解了。”李錫尼揮揮手,示意卡魯日說下一個,他想起來這個名字了,海登·哈格溫,近千年朦朧星域第一個大師級刺客,因為與他那八千年前的前輩一樣越權操控政務被稱為“小范迪爾”,“下一個呢?”
“伊凡娜·艾利斯。”卡魯日說,“圣莫瑞甘底巢人,M41.799生于達格達底城區,二十三年后,進入塞爾吉斯雄獅星界兵團,于M41.823年,以中校軍銜退役,回到出生地投身政務,我這里有一長串她的晉升記錄......”
“不,不,不,說關鍵的就行。”李錫尼說,“她干了什么?”
“伊凡娜·艾利斯擔任內務總長時,鼓吹極端的種族純凈論。”卡魯日看見維爾茨好奇的目光,趕緊做出解釋,“不,不,不是神皇要求的那種,是那種,非常......極端的那種。伊凡娜·艾利斯認為巢都自頂巢以下的凡人都能夠被歸類于‘迷失者與受詛咒者’的行列,在她執政期間,她對達格達底城區的居民進行了系統性的工業化屠殺,據說她還準備將屠殺系統應用于費伯格中城區和比斯上城,但在那之前,她就被時任內政次長卡西米爾·里爾克所刺殺。”
“卡西米爾·里爾克。”李錫尼問道,“這是現任星區總督的先祖嗎?”
“確實。”
“野心家,屠殺者,極端派......好吧,我明白了。”李錫尼說,轉頭看向法蒂瑪,“那張報紙頭條說的‘海登·艾利斯’兄弟,和這兩個人有什么關系?”
“大概。”法蒂瑪說,她好像猛地反應過來,“是無政府主義吧。”
“解釋一下。”
“好的,請聽我繼續說。”法蒂瑪說,“我跟著法警們回到了他們的堡壘。執法官并沒有把我關進地牢,我想這大概是他們對戰斗修女固有的信任。他們允許我洗一個澡,然后在法警們的寢室里休息。那間寢室在一樓的階梯口,靠近法務部的地下監牢。到夜晚時候,我聽見有人在階梯上行走......”
......
法蒂瑪推開門,冰涼的空氣吹進來,帶著翕動的陰影。一條胳膊從身后襲來,捂住她的嘴,寒冷的利刃抵在她的腰間。
“你染上了興奮劑。”一個男人的聲音說,另一個男人,從陰影中慢慢走來,手中拎著一把修長的匕首,幾乎可以說是一把短劍了,有著鋸齒狀的劍脊和楔狀的劍身,一道傷疤橫貫男人的面龐,將他的左眼變成渾濁的眼白,他的手中拎著一把同樣的匕首,“帕蘇朗的興奮劑。”
法蒂瑪一言不發,等待著男人走近。
“興奮劑是帝皇之敵。”背后挾持她的人說,他的聲音像是低沉的毒蛇,“想必,你這個女兒很讓帝皇失望吧。”
回答他的是一記肘擊,肋骨破碎的聲響。身后的男人咬著牙,試圖將匕首推進法蒂瑪的胸腔,但他不夠快:戰斗修女用一次干脆利落的過肩摔將他甩到前方,抬腿將匕首踢飛。第二個男人試圖向前沖,然而法蒂瑪已經起身,擺出格斗的架勢。
男人前沖的步伐停止了。法蒂瑪抬腳踩在倒地之人胸口,忽略了他的慘叫。她抬起頭,面前的男人她并不認識。但是法蒂瑪突然就意識到了答案:海登·艾利斯兄弟,報紙頭條的恐怖分子,為失蹤案背鍋的強奸犯和兇手。她也同樣意識到了下一個真相:那張半個月前報紙頭條說的是真的,他們真的是失蹤的元兇,就算不是,也應該是那一列列車的打手。
法蒂瑪緩緩退后,搖了搖頭。她想說自己絕不會背叛神皇。但是說不出口。
躺在地上的異端重擊法蒂瑪膝彎,翻身爬起,另一個男人箭步而上,格斗繼續。骯臟的格斗,缺乏絢麗的技巧和閃電般的光華。他們在黑暗中肉搏,先是匕首和拳腳,然后陷入貼身的肉搏。法蒂瑪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和他們戰斗,世界沒有意義,她也沒有意義。她扭曲異端持械的手腕,側踢他們的膝彎。骨骼斷裂的聲音,慘叫。這樣的慘叫曾經會令她心情愉悅。
她不愉悅,她沒資格因為異端的痛苦愉悅。法蒂瑪在喘息,過量的空氣涌入她的肺葉,又在剎那間流出,心臟急促的跳動。
再一次過肩摔,她將斷腿的男人摔到自己身前。眩暈,呼吸短暫而急促。另一個人開始退后,手上拿著那柄可笑的匕首,顫抖著。法蒂瑪大步向前,絲毫不顧自己越來越輕且淺的喘息。男人在絕望中刺出匕首。毫無懸念,她再一次捏住了那個人的手腕。繳械,然后是......然后是......
在脫力之前的一秒,她依然試圖擰斷海登·艾利斯兄弟其中一人的手腕。但力量的流逝比意志更快。法蒂瑪再一次雙膝發軟,有那么幾秒,她還堅持著站立,然后,緩緩地蹲下,然后彎腰。心臟的鼓點在她耳邊織成狂潮。法警的腳步在她耳畔回響,法務部的執法官們應該聽見了騷亂,正在趕到的路上——
她跪倒在地,視野開始發黑。逐漸黯淡的視野中,那個男人撿起匕首,慢慢走近。
“興奮劑是帝皇之敵,興奮劑是惡魔。”男人說,“你也會是惡魔。”
視野進一步降低,她躺在了地上,黑暗如潮,法蒂瑪竭力開口,說出支離破碎的言語。
“我......不會......”她說,“變成惡魔......”
黑暗淹沒了一切。
......
“所以,在列車里,被注射興奮劑的人不止你一個。”李錫尼總結道,“是或不是?”
“是。”法蒂瑪說,“我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我突然發現我能夠辨認他們。我花了一些時間才明白過來,第一次看,應該是在布魯克納的后街——那是一條售賣廉價阿瑪塞克、淀粉烤餅和燒烤蟻牛罐頭的街道,有時候也會賣一些玉米和油炸格羅斯克肉排,中城區的公務員很多都喜歡下班后去那里喝一杯。布魯克納的小吃攤中央是著一個露天影院,我記得那一天在播放米路斯·科蘭托諾的審判官電影,這里的人喜歡管他的片子叫‘朦朧星域偷渡教程’——”
“說重點。”李錫尼說,“你看到了什么?”
“一男一女,躲在塑料椅子的影子后面。沒幾個人在那看那個片子,米路斯·科蘭托諾的電影在這里早就播了幾千遍。”法蒂瑪說,“一開始我以為他們在干一些——那種——事情,后來我發現我錯了,我看見紫色的光芒,就像是一團火,在他們心臟的那個位置燃燒。大約五分鐘后,紫色的火熄滅了。我發誓我聽見了他們的呻吟,那種狂喜,愉悅的呻吟——總之,電影散場后,我去了他們躲藏的地方,在那里,我看見了廢棄的注射器和打火機。”
“興奮劑。”
“興奮劑。”法蒂瑪說,“我相信對這種——對這種‘帕蘇朗的興奮劑’的成癮是有階段的,一開始,你會厭惡它,這很正常,沒有人喜歡被一個惡魔注射藥物。這個階段或許你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抑制興奮劑的成癮,但是戰勝不了它。然后是第二階段,你無法忍受興奮劑成癮,會自己尋找藥物,緩解身體的不適;然后,是第三階段,就像那對男女一樣。”
卡魯日在沉思者上面記了幾筆,他在小隊頻道里對李錫尼開口。
“我們得在整個巢都范圍內抽查興奮劑成癮。”卡魯日說,“如果她所言無誤。”
李錫尼微微點頭:“第三階段呢?”
“第三階段,你將得到真正的興奮劑。”法蒂瑪說,“列車上的惡魔會將藥物發給你,因為它清楚你已經對它產生了永久的依賴。你的靈魂不再屬于你自己了。這就是第三階段。”
“你說這種成癮永遠無法抗拒。”李錫尼說,“為什么?”
法蒂瑪陷入了沉默。
......
再一次醒來時,法蒂瑪又看見了中城區郊野的天空,陰云密布,遮蔽陽光。她的四肢酸痛,每一條肌肉似乎都被痛打了一夜。
她動了動,緩緩地站起來,她意識到自己躺在凌亂松軟地物體上,那些物體堆成小山,帶著逼人的惡臭。她站了起來,滿身惡液與鮮血。云層背后的天空逐漸放明,垂死的白光照亮四周的景物:殘骸、腐肉、碎鋼和銹鐵,尚未徹底死去的機仆在小山般的殘骸間拖著半截身子爬行,重復著斷斷續續的機械言語。在這片殘肢斷臂的海洋彼端,是通往高處和外面公路的上坡,坡的盡頭豎立著巨大的標牌,穿過標牌,她的視線能夠看到冰冷而死氣沉沉的月臺。
那個標牌上寫著機仆安息所。
她回來了,她回到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