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你不是這樣的……”門庭璋埋怨道,“昨夜你熱情主動……”
“我以為那是夢……”胡鑫妍下意識地反駁著。
門庭璋笑道,“你常夢到我夜半來找你?”
“你是不是喜歡我,偷偷覬覦我的身子……”
門庭璋問得不懷好意,胡鑫妍則是后退一步,身子抵上了窗戶,她握了握手中的剪刀,似是有些決絕地說道,
“我不止喜歡你,為你著迷,我想我愛你。”
聽到胡鑫妍如此大膽的表白,門庭璋的心一顫,又一熱,真想起身,一把將她拉入懷里寵愛。
胡鑫妍眸色清冷,平淡地說道,“但我不想因為你而迷失我自己,你的權勢,你的成就,都讓我渺小的有如一株小草,站在參天大樹的你身旁,我會沒有了自己的天地。”
他們就這么對視著,她認真地說道,“我愛你,但我更愛自己。我也說不清,對了,你聽過木棉嗎?”
門庭璋問道,“那是什么?”
“一個我很喜歡的女詩人。她有一首很有名的詩,就是寫的木棉,題目是什么,我忘記了。不過,我可以把詩念給你聽。”
胡鑫妍光著腳丫,抵在脖頸上的剪刀慢慢降了下來,她深情地念道,“我如果愛你……”
門庭璋的眼眸驟然一縮,被她的大膽驚到,如此露骨的詞風嗎?她喜歡的詩人也如此不同。
“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門庭璋側臥在床榻上,看著她,表面波瀾不驚,慵懶肆意,內心卻是驚濤駭浪疊涌翻騰。
所有的女人,上到后宮院圍,高門貴女,下到平民農家女,哪個不是以父、以夫、以子為依靠,借享尊榮。
“我如果愛你,絕不學癡情的鳥兒,為綠蔭重復單調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常年送來清涼的慰藉。”
“也不止像險峰,增加你的高度,襯托你的威儀。”
門庭璋皺眉,這像詩嗎,不就是在說話?且短短幾句話就否定了女人幾種最為成功的存世之道。
她接著說道,“甚至日光。甚至春雨。不,這些都還不夠!”
她堅定的目光對上他的疑惑不解。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緊握在地下,
葉,相觸在云里。
每一陣風過,
我們都互相致意,
但沒有人,
聽懂我們的言語。
你有你的銅枝鐵干,
像刀,像劍,
也像戟;
我有我紅碩的花朵,
像沉重的嘆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們分擔寒潮、風雷、霹靂;
我們共享霧靄、流嵐、虹霓,
仿佛永遠分離,
卻又終身相依。
這才是偉大的愛情,
堅貞就在這里:
愛--
不僅愛你偉岸的身軀,
也愛你堅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胡鑫妍的吟誦結束了,門庭璋卻還沒回過神來,她,所求竟如此不同!
他問道,“你可知我堅持的位置是什么?”
胡鑫妍重新將剪刀抵回了脖頸處,說道,“難道不是大央的守護者嗎?”
他笑了,她知道。
“你愿意和我站在一起,分擔寒潮、風雷、霹靂,共享霧靄、流嵐、虹霓?”
這次輪到她蒙圈了,方向好像不對。
“我想要的,是可以和夫君共同擔起一片天地,而不是享受庇佑,仰望不及。”胡鑫妍說道,“門庭璋,你太高大,我太渺小了。你該去找能與你比肩而立之人,我也該去找我的。”
門庭璋只覺得心境通達,他從未如此肯定,眼前的人就是上天對她最大的恩賜。
“在我心里,你就是可與我比肩而立的道侶,獨一無二。你雖不是武道中人,我卻如認定終身道侶般認定了你。”
他話語中的坦誠和堅定讓她動容,她連忙搖了搖頭,讓自己恢復理智。
她略顯為難地問道,“道侶?我又不修道,也修不了道了,不是嗎?”
門庭璋修武道一途,進宗師境之前不可失童真之身,不然是永遠無法成就宗師的。
她說得對,她修不了武道了。
“我是沒有辦法和王爺比肩而立的,卻也想找一個可以的人。”
“慶王爺,放過我吧。您就當從沒見過我這個小人物,從此陌路,各自安好。”
他深深地看向她,隨后看了看窗外,只是窗子都關著,也不知他在看些什么。
“這就是你喜歡上的別人?”門庭璋冷聲問道。
“什么?”胡鑫妍不知所謂,疑惑發問。
“這么晚,會是誰來找你呢?”慶王一副有興趣的樣子,眉間卻是冷峻,“還是個男子。”
“你在說什么,哪里有人?”胡鑫妍有些好奇,問道,“還胡說男女?”
“你且看吧,”慶王輕哼一聲,“我可是宗師。”
“宗師有透視眼?可以穿墻視物?”胡鑫妍問道。
慶王耐心地解釋道,“不能。可我能聽得很遠,而氣息,腳步和心跳能判斷出許多東西。”
胡鑫妍聞言一凝,宗師這么厲害。
薛冶在胡鑫妍門前站定,收斂自己澎湃的心情,一手抱著一笸籮的銀絲碳,一手敲響了胡鑫妍的房門。
“妍兒,睡下了嗎?”
胡鑫妍當下收了剪刀,走到距離自己床榻三步遠的地方,用慵懶中略帶迷糊的語調回道,“薛大哥嗎?真不巧,我已經歇下了,可有事?”
薛冶道,“我帶了炭火過來,聽說胡夫人責令你回自己房間。如乍暖還寒的時候,夜里寒涼,我擔心你受了寒。”
胡鑫妍頓覺心頭一暖,感動道,“多謝薛大哥。”
薛冶又道,“妍兒,你的字條我看到了。”
感受到一道寒意上身,隨即胡鑫妍頓覺一個趔趄,被拉倒在自己的床榻上。抬頭雖看不清慶王的神情,卻能明顯感覺他的憤怒,只聽他壓低聲音質問道,“字條?妍兒?”
薛冶見胡鑫妍不做聲,只道女兒家害羞,接著道,“妍兒,你的心意我明白,我更甚之。我在此向你允諾,我若金榜題名,定然第一時間向胡世伯提親。”
慶王的手撫上她的脖子,逐漸收緊的力道讓她慌亂無措,只能雙手去拉他的手。
薛冶見胡鑫妍依舊不做聲,嚴肅地表示道,“妍兒,君子重諾,我定不相負!”
隨著慶王力道的進一步收緊,胡鑫妍只覺得憋氣難耐,她拼盡全身力氣去摳他的手,卻沒有一點作用。
薛冶道了一句,“妍兒,我先走了,這炭火想著用上。”
慶王將她拉到自己跟前,在她耳畔冷聲質問道,“什么三書六禮,什么比肩而立,不過是有了新歡,想踹了我?”
胡鑫妍也顧不得薛冶是否走遠,用力拍打他的手。
他一松手,胡鑫妍就伏在了床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麻利地剝離她的衣物,她的抗拒一點沒有拖慢這個過程。
她帶著哭腔祈求道,“你放手,停下,不要這樣,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