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哥,妍兒也是無心之失,還望版哥饒恕一二。”胡知臨貼心道。
崔版笑得和煦,沖著胡鑫妍說道,“沒事兒,今日能見到你,我還是很開心的。”
韓文熙問道,“版弟,你剛才說你的婚事另有隱情,這胡家表妹知道,倒是我們不知了。這可不行!快些說來聽聽。”
胡鑫妍有些尷尬,忙揪胡知臨的袖子,“哥哥,我先去外面馬車上等你們吧。”
“慢著!”
胡鑫妍回頭,見到是崔征在說話。
只見他從座位上起身,走到了崔版的身前,說道,“四弟,今日,哥哥就幫你給這個妖女去去魅。”
“三哥,你別嚇著她了。”崔版擋住了崔征的去路。
“這是怎么了,眼見著怎么就熱鬧起來了,我們這還糊涂著呢。”張斂嬉笑著說道。
崔征道,“就是她,胡鑫妍,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將我四弟的魂兒都勾去了。一個養在姨娘身邊的粗鄙庶女,癡傻了這么多年。這一朝醒過來,只怕大字還不識得幾個,倒是先學會禍禍我四弟了。”
崔征說的話好不難聽,可胡鑫妍卻低下了頭,從他的視角打開,可不就是這么回事。
胡知臨面上掛不住,當下沉了臉色,說道,“妍兒七歲患病,積苛日久,清醒還不到一年,做事也是本性使然,哪里就那么多的壞心思了。”
“三哥,你不要這樣說妍兒。她行事從未逾矩,是我對她傾心思慕。輕許了諾言,卻又無力達成,與她并不相關。”
崔版張開雙臂,擋在胡鑫妍面前。
韓文熙總算把熱鬧看明白了,呵斥道,“好了,都坐回去,也給表妹添個座位。”
張斂看著胡鑫妍坐下,笑道,“妍兒妹妹,你這胡子長得倒是頗為逼真啊!”
胡鑫妍笑著摸了摸自己人中上貼的八字胡,回道,“多謝表兄夸獎,這是我用漿糊和自己頭上的碎發做的。”
張斂笑吟吟地說道,“不打算拿下來嗎?”
胡鑫妍笑著拒絕道,“留著吧,出門時就是這幅裝扮,回去自然也該是同等模樣。”
張斂不解,問道,“這是為何?”
胡鑫妍但笑不語,似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崔版笑道,“可是因為姑母?”
這下輪到胡知臨不懂了,他問道,“因為娘啊,為何?”
崔版笑道,“自然是怕姑母責罰。如今回想起來,似乎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因為害怕姑母責罰吧?”
胡鑫妍看著胡知臨皺起的眉頭,開口解釋道,“都是我自己行事沒有章法,人也不太靈光,往往都是事后才想起行為舉止不妥。其實,母親責罰也是為了規范我的行為,也是為我好的。”
崔征冷哼一聲,說道,“人倒是乖覺,話也都讓你說了。”
韓文熙問道,“崔版這一刻也有個笑模樣了,你看,這不是挺好。崔征,你就別怪崔家表妹了。”
崔征冷哼一聲,譏諷道,“誰敢怪她啊,你們這才多大一會兒呀,就都被她蠱惑了,站在她那邊指責起我了。”
張斂道,“這么厲害嗎?妍兒妹妹不如來一段才藝,給我們漲漲見識?”
胡鑫妍拒絕道,“我不會才藝。”
張斂不死心,問道,“跳個舞?”
“不會。”
“彈個琴?”
“不會。”
“吟詩唱曲?”
“不會。”
“女紅煲湯?”
“不會。”
張斂無奈道,“那你會什么?”
胡鑫妍認真地回道,“薛先生近幾日在教我讀三字經,我已經認識上百個字了。”
張斂回過頭來,看向崔版,問道,“難怪舅舅舅媽不同意你娶她,你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崔版笑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神經病!”張斂嗤笑道。
崔版看向胡鑫妍,已然沒有了之前的熱烈深沉,反倒是有些怡然灑脫的樣子。
“妍兒,姑父可有告訴你,周顯揚死在了南境。”崔版說道。
胡鑫妍只覺得難以置信,脫口問道,“他不是在翰林院任編纂嗎?”
崔版道,“我不是曾說過,他文成武就,天之驕子?”
崔征問道,“開心嗎?”
胡鑫妍看向崔征,面色冷凝,“崔家表兄何出此言?周翰林為保家衛國而含恨沙場,他用生命守衛我們當下的安寧。他身死,我為何會開心?”
在場的眾人看向他,鄙夷而厭棄。
崔征一怔,解釋道,“周顯揚不是非要納你為妾,你曾抵死不從,他死了,你就別兔死狐悲了。”
胡鑫妍擰眉,悲戚地說道,“當初若不是周翰林救我,我只怕早已被歹人擄去,現在已經是一堆白骨了。”
“我不愿給他做妾,也是當面表達,不曾有任何小動作,更不愿他有任何損傷。如今聽聞他的噩耗,我更是傷懷追悔。”
“崔家表哥知道的,當日我便表明來世結草銜環,也要報答他的恩情。”
崔征質問道,“他不要你來世再報,就要你今生報答,你還不是又哭又鬧地拒絕了?”
胡鑫妍認真道,“人生在世,誰都會遇到難處,也可能遭遇險境,總有互幫互助,才能繼續走下去。”
“又怎么能要求人都以身相報?”
“當日是他和崔版表哥一起救下的我,且表哥不止救我一次,也不止幫我一次,若都要以身相許,我豈是能分身不成?”
“再說,我是一個人,不能因著別人救了我一次,我就成了別人的附屬品,沒了我自己獨立的人格。”
“再說我當日當面拒絕,雖是又哭又鬧,留的是我自己的淚,劃的是我自己的臉,并不曾損傷周翰林分毫,這位表兄怎么能揣度我會開心于恩公之死呢?”
韓文熙道,“征表弟,你似乎辯不過這胡家表妹呢?”
崔版則是關心地脫口而出,“你傷了自己的臉?”
胡鑫妍淡然道,“沒事了,爹爹給買了雪蛤玉肌霜,涂了兩個月,已經完全好了。”
張斂嬉笑道,“雪蛤玉肌霜,可是不便宜呢,姨父還挺有錢啊,姨母可知?”
胡知臨問道,“你什么意思?”
張斂笑道,“字面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