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上有個嬸嬸,她長得高高大大,有點像男的也有點像女的,她眉心一顆豆大的痣,跟媽媽在菜市場買菜時,我聽人說,她是菩薩。她很奇怪,天天坐在門檻上看從她家門口過的小孩兒,一到下午四五點又穿著紅嫁衣守在村口的汽車站。媽媽爸爸都說她瘋了,讓我離她遠點,小心被她打。我怕被她打,也怕她是菩薩,所以每次經過她家門口都加快步子,不敢往她那看。
可有一天,她坐在門檻上,卻叫住了我。我不敢走,又忐忑又好奇的慢慢走過去。她沒打我,只是笑著打量我,還用那大手摸我的頭。
第二天,我又經過她家,這次我偷偷往她家看了過去,她見我,便過來拉住我,給我塞了一把水果糖。我說我不要,我不吃陌生人給的東西。
她說:“怎么會呢?孩子!”
我不明白,敷衍地說:“因為所以,科學道理。”
她笑的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我覺得她很漂亮,牙齒漂亮,臉也漂亮,就像河岸的樟樹一樣,她以前好像是唱戲的。她又把糖往我袋子里塞,沒辦法,我想我們也不算陌生人吧,就勉強接受好了。
——
“小眠——吃飯了!”
我放下筆,蹦蹦跳跳的走出房間吃飯。爸爸已經坐在餐桌上了,媽媽上完了菜又去收衣服。我沒什么胃口,嘴里甜甜的,再吃米飯一點味道都沒有,還感覺怪怪的。
“林眠,這是什么?”媽媽幾個大步沖到我面前來,手里拿著衣架,氣勢洶洶,“哪來的?”
我一看,幾個彩色的糖紙躺在媽媽的手里。
“苦也!”——我的糖被老媽發現了。
“哪來的錢啊,你是不是偷家里錢了?”媽媽一把把我從凳子上拽起來。
“我沒有,我沒有,別人給的!”我委屈的大喊道。
我媽跟著聲音也大了起來,而且更生氣了。
“你是叫花子嗎,別人給你你就要,下毒毒死的就是你!給別人拐了都不知道,誰給你的?”
真嚇人,媽媽老愛說的什么死不死的,咋吃糖也會死?
“我才不是叫花子!”
“誰給你的?”她的語氣好像我不說就要打死我的樣子,所以我全招了。
還沒等我說完,爸爸就皺著眉頭插嘴:“以后別理她。”
“她想小孩想瘋了知道嗎?等她把你拐了,你死哪里都不知道,離她遠點聽見沒?”媽媽冷冷的說,讓我坐下吃飯。
我唯唯諾諾地應了是,埋頭狠狠嚼著媽媽夾過來的紅燒肉。心里想:“我就和她玩,哼。”
午餐終于結束了。
我從午覺中醒來,背上密密麻麻的汗。我做了個好長的夢,夢太長了,仿佛這是我第一次做夢。
我記得我夢到了一個人,發生了好多事情。可是是什么事呢…
“你別老是嚇小孩,嚇出病了咋辦?”是爸爸的聲音,我湊到門邊去聽。
“你又不是不知道之前瘋掉的王禿子把他爹都殺了,這控制的住?任他沒瘋前是怎樣的人。”
“阿雅是把小眠當成康康了。”
“哼,阿雅這樣,他爹逃不了干系!”沉合歡眼睛一轉,瞪住林峰“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你說是不是啊?林峰,嗯?。”
“這說的什么話,怎么扯的?他是他,我是我。”林峰搖搖頭,匿笑著說。
“最好!”
“阿雅?康康…”我恍恍惚惚,“剛剛夢到什么了?”
后來我上初二時撿到了一件衣服,袋子里兜著一張學生證,我看著照片上的女孩,心臟一陣悸動、酸痛,以至于止不住的留淚。當時的我奇怪的看著砸在光滑塑料膜上晶瑩的液體,莫名的想到了這天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