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天賦序列36，謝己淵勢在必得。

這涉及他想要的真相。

在之前，謝己淵詢問上帝之眼：要怎樣才能接觸命運呢？

上帝之眼回答：【進入安全部?！?

安全部是人類聯邦基地安全防護中心總部門的簡稱，里面匯聚著各種天賦者。

他們擇優吸收接納擁有天賦序列的能力者，共同組成人類面對末日最強的防線。

按理來說，擁有前端序列【上帝之眼】的謝己淵可以輕而易舉的加入安全部，但奈何，【上帝之眼】的探查優先權是最高級。

以人類目前的精神值檢測器無法探查真實的“全知”，謝己淵只能另尋一份天賦為自己增加籌碼。

恰好，天賦序列36出現在這里。

……

手中的刀似乎變沉了一點。

謝己淵低頭看去。

上帝之眼的提示浮現，猶如游戲物品的信息提醒。

【未命名武器，狼骨環首刀，現階段污染值：386。】

在這之前，這把刀，污染值還是366。

謝己淵若有所思。

察覺到他的想法，上帝之眼冒了出來：【我不建議你現在攻擊，D-Ⅱ級的污染物光是近距離接觸就會讓你的異化值不可抑制地升高，這也是人類面對污染物的共同弱點?！?

【雖然有我在，你不至于死亡，但你要知道，命運的一切饋贈都已經在暗中標好了價碼。】

【你也不希望一架打完，發現自己不是人了吧？】

謝己淵有些遺憾地收回剛才的想法。

小蘑菇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催生出新的觸手，借著這個空檔，謝己淵從地上撿起一塊觸須的殘塊，避開黏稠帶有腐蝕性的液體，擦拭長刀。

直接接觸，讓骨刀的污染值開始提升，謝己淵的異化值也開始提高。

【當前異化值：13.46?！?

【未命名武器，狼骨環首刀，現階段污染值：389.6?！?

看到污染值提升，謝己淵思索片刻，徑直撿起一大塊觸須。

暗紅色的黏液滴落在手上，瞬間腐蝕了掌上的皮膚，血與肉的腐臭味彌漫開，未被腐蝕的血液滴落，混雜在觸手的黏液里，把瑩潤如玉的刀身擦得一片血紅。

【當前異化值：26.48。】

異化值驟然升高一大截，謝己淵細微地察覺到，自己的手好像變沉了一點，手腕活動也不再像之前一樣靈活，像是跑油的機械軸，不可避免地遲緩下來。

【當前異化值：37.75。】

異化值飛速上升。

謝己淵像是沒有觸覺，感知不到手上的劇烈疼痛，面色毫無變化。

砍斷幾根再次襲來的觸須，他問道：“141區的人還需要多久能來？”

上帝之眼回復：【十九分鐘零七秒?！?

“好?！?

謝己淵點頭，握著刀往洞內走了走。

“我只需要在剩下的十九分鐘內保證活著，就能等到救援?！?

【是的，但是，如果你不狼狽一點，怎么會有人相信你是個在野外無辜遇險的可憐人呢?！?

謝己淵：“你說得有道理。”

黑暗的洞內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回音飄蕩在礦洞內，一遍遍重疊的尾聲讓人不由得悚然。

謝己淵距離小蘑菇也越來越近，他的存在仿佛在昭示著挑釁。

污染物深紫色的根莖抖動幾下，催生出兩條新的觸須，猛然刺向謝己淵。

謝己淵雙手握刀，傾斜著劈下去。

他的速度很快，也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非常靈巧地砍斷了觸須。

原先的計劃中，只需要找到序列36寄生的菌絲體，把它剝離出來，最終放進體內，熬過污染的反噬，就能得到治愈系天賦——珀耳塞福涅之淚。

但現在，小蘑菇的污染值太高，謝己淵雖然能靠精神值磨死它，但很難保證自己在過度戰斗后的經歷。

如果無法清晰地熬過排異過程，醒來后的謝己淵可能會被天賦序列36原先的寄體同化，長出奇奇怪怪的觸須，或者喜歡上蘑菇喜歡待的陰暗環境。

那樣的它，只能說是被污染扭曲的他，而不是真正的謝己淵。

謝己淵目前對自己的人類身份很滿意，沒有也不會有任何更改的想法。

【當前異化值：49.76?！?

【未命名武器，狼骨環首刀，現階段污染值：395.7?！?

隨著接觸時間的增加，異化值也變得越來越高。

謝己淵感覺手腕變得更鈍，刀也變得更沉。

他吸入的異香也呈現出效果，濃重的氣息仿佛把他整個人都包裹起來，成為一朵被同化的花。眼前的景象開始變得模糊，耳邊也似乎響起未知的絮語。

【當前異化值：65.60?！?

【當前異化值：73.43?！?

【異化值達到100就會產生永久性畸變，如果精神力較強，異化速度也會延緩，但你精神力太低?！?

謝己淵點頭：“我知道?！?

他的精神值很高，但能外放的精神力太低，究其根本原因還是因為覺醒天賦的時間太短，這是不可抗力因素。

“但是141區的人馬上就會到來，如果我的異化值不高一點，怎么會有人相信我是一個普通人呢?！?

謝己淵用上帝之眼的話回復它，眼眸中劃過一絲幽暗。

目前的一切都還在預計之中。

最困難的是接下來的問題，怎么在實力不均衡的情況下打到兩敗俱傷，并且顯得他更弱勢。

小蘑菇長時間不動彈，謝己淵試探性地往里面走了兩步。

這種行為被小蘑菇認為是挑釁。

有著深紫色根莖的污染物汲取生命的觸須蠕動著，在地下扎得更深，蔓延開的側根肆無忌憚吸食著周圍所有物體的生命。

得到反哺的小蘑菇抖了抖，所有觸須都舒展開，下一刻，它再次催生出新的觸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向謝己淵。

但沒有用。

觸須攻擊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

謝己淵劈砍的過程中還不忘放點水，保證一部分有腐蝕性的黏液可以落到他身上。

【當前異化值：79.61。】

異化值升高的速度變慢了，謝己淵忍著耳邊嘈雜的聲音想。

因為上帝之眼的特殊性，他的精神值遠超剛覺醒天賦能力的普通人。

在異化值到達八十，可以威脅到他的生命時，隱藏的精神值就可以減緩異化值增加的速度。

謝己淵在心里計算著時間。

在小蘑菇等待催生的時間內，他問：“來了嗎？”

上帝之眼回復道：【剩余14分31秒?！?

十四分鐘……

觸須再次襲來，謝己淵收斂情緒，冷淡靜立，拔刀應對。

觸須越來越多，異化值也越來越高，本就羸弱的身體受到干擾，謝己淵不可避免地感到疲憊。

他喘著粗氣，感覺胸腔內像燃著一團火，附在內臟上灼燒著他的血肉。

接觸污染黏液最多的手疼的已經失去了知覺，只能靠著強烈的意志力用已經裸露白骨的手緊緊握住刀柄。謝己淵甚至懷疑，哪怕他現在松手，手指也只會牢牢抓在刀上。

無處不在的污染已經開始侵蝕他，手上的傷口逐漸從中長出畸變的肉芽，這些胚芽不斷地往血肉深處鉆去，企圖寄生他的手。

但還不夠。

污染物的感知比人類更敏銳，小蘑菇能隱約感知到謝己淵的狀態。

對于這個曾經覬覦著它的人類，在無法確定謝己淵是真的可以被殺死前，小蘑菇絕不會貿然地放出承載著天賦序列36的菌絲體。

通過上帝之眼，謝己淵可以察覺到這些。

沒關系。

他有的是耐心。

謝己淵握著刀，眼神冷靜。

【當前異化值：83.16。】

……

野外，落日之下，一群人正在接近這個污染值驟然升高的區域。

141區安全部部員看著污染數值不斷上升的檢測器，神色凝重。

一個身形瘦削的男人語氣擔憂，說道：“隊長，污染值升得太快了，一個月前這里的污染值也不過452.3，剛剛突破F-Ⅰ，按照推算，現在最多漲到550，可現在數額都爬上800了還在漲。”

被他稱為隊長的魁梧男人皺眉，看著檢測儀器上還在不斷爬升的數值，眼中同樣閃過擔憂。

但他說道：“副部讓我們來，不就是因為這里數值漲得不對勁嘛?！?

他拍拍瘦削男人的肩，安慰道：“別擔心。”

其他隊友也紛紛勸道：“就是，小戴，副部心里有數的?！?

“小戴啊，你別怕，再漲也就C級頂天了！”

他們雖然調笑著，眼中卻絲毫沒有笑意。

自從末日降臨以后，污染物就源源不斷地出現，可污染值漲勢這么快的，除了末日初期，就只有突然接觸高級污染才會出現，而高級污染，都來自人類不能踏足的A級污染區域，甚至是——S級污染區域。

小戴點頭，只是面容依舊殘留幾分沉重。

隊長又拍拍他，道：“走吧。”

——這一伙人，還挺有人情味的。

謝己淵瞇著眼，聽著上帝之眼的轉述，在心里分析道。

人情味意味著秩序，規則，還有安穩。

只有足夠安穩有保障的環境才可以養出道德感。

或許，聯邦的情況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