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沉悶的拳腳碰撞,聲聲入|肉。
演武臺上你來我往,攻守交織,圍觀的捕快們大呼過癮,喝彩和吶喊聲不絕于耳。
女捕快們眼神火熱的望著,尤其是逐漸掌握如何戰斗之后的二公子,衣袂飄飄,肩承落葉,舉手投足之間一股難以言喻的出塵氣質不可抑制的散發出來。
仿佛天降仙人,洗滌塵世!
陳勝的對手,是被譽為刑部捕快顏值擔當的捕快丙,出身江南世家,一入江湖便驚艷眾生,早早就有了‘江南第一美男子’的美譽。
相貌這種東西,基本在于對比。
站在豹頭環眼、滿臉豬鬃絡腮胡的張山身邊,尋常路人也顯得眉清目秀。
而站在陳勝身邊,有‘江南第一美男子’之稱的捕快丙卻變得平庸路人臉。
正所謂,月明,則星稀。
女捕快們默默看了捕快丙一眼,面無表情的扭過頭,望向二公子時,冷白的臉色肉眼可見變得酡紅,認真而專注的看著臺上的較量。
不過演武臺上的切磋沒有持續太久,五六招過后便分出了勝負,那名捕快丙被二公子一個假動作騙過,然后一掌推出擂臺。
臺下女捕快們搖旗吶喊,其余人則陷入了沉默。
太快了。
如果說二公子的反應速度讓他們震驚,那隨后的模仿能力才真正讓他們驚悚。
剛才那個假動作,和之前那位捕快甲一模一樣。
這很不簡單。
戰斗中的假動作,不單單只是動作本身,還要結合施展契機、心理戰、前后銜接....缺一不可。
而剛才那一瞬,二公子明顯已經學到了對方的精髓。
“二公子天賦絕世,屬下佩服!”
捕快丙拱手認輸,領了賞錢后匆匆離去。
陳勝不置可否。
他沒有驕傲自滿,剛才的切磋,大家明顯是顧忌他的身份,一招一式都是畏首畏尾,雖然看上去好像竭盡全力,實則恐怕連一半戰力都沒發揮出來。
功夫是殺人技。
當武夫畏首畏尾,瞻前顧后時,攻勢必定大打折扣。
而且對方應該是看出自己剛剛入品,所以自始至終都沒有使用氣機。
自己要學的東西還很多。
沉默了片刻,又一人上場。
“是張頭兒....”
人群中傳出低低的驚呼聲。
身如鐵塔,虎背熊腰,滿臉絡腮胡的張山樂呵呵的走上臺,朝陳勝揖了個五大三粗的禮,粗聲笑道:“二公子,我也想領賞錢。”
人群之中發出一陣嘩然。
張山是刑部的捕頭,堂堂六品武夫。
任誰都明白,才剛剛入品的二公子是不可能打得過張山的。
盡管經過剛才幾場戰斗,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二公子天賦絕世,未來成就不可估量,但張山可是十幾年前就在江湖兇名赫赫的狠人。
當年天降大旱,張山所在的州府餓殍遍野,朝廷下發的賑災糧都被貪官私吞了,張山和好友李世一怒之下沖到縣衙,剁了縣令的腦袋,隨后帶著人撬開官倉將官糧分給百姓。
事情鬧得很大,兩人不得已只能亡命天涯。
可惜最后還是沒能逃過朝廷的抓捕。
案件上呈到刑部,皇帝命大理寺、都察院協助三司會審,最后不出意外的判了個菜市口斬首示眾。
老尚書念其剛毅,一番運作后,從刑部死牢里挑了兩個身形、樣貌差不多的,將兩人換了下來。
陳勝想了想,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機會,當即點頭:
“還請張捕頭手下留情。”
……
另一邊。
季鷹風塵仆仆的從藏書樓出來。
看門的吏員說陳勝已經離開了,他打聽了一圈才從下人口中得知陳勝在演武場。
昨夜他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祁侍郎深夜拜訪,目的是告知刑部內有奸細,這件事讓他警鈴大響,迫切的想將此事告知老二。
但演武場他同樣進不去。
于是他一番思量后,選擇來到演武場后面的鐘樓,等陳勝出來。
令他詫異的是,此時鐘樓上已經站了滿滿一排人。
季鷹眸光一掃,心中微微驚訝。
“云姨....”他恭聲打了招呼。
“嗯。”
白衣曳地的豐腴女人并未回頭,不止她,所有人都沒有回頭,目光凝重的望著下面。
鐘樓可以直接俯瞰演武場....季鷹心中疑惑,也湊了上去。
“怎么回事?”季鷹皺眉。
“二公子在與張捕頭切磋。”旁邊一名捕頭回答。
老二?
張捕頭?
季鷹茫然了一下,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
老二在他心目中一直是個天資絕艷的文士,雖不擅詩詞,但深諳為官之道,看待問題往往一針見血。
而張捕頭在他看來就是個純粹的武夫。
乍一聽到老二與張捕頭切磋交手,他的表情肉眼可見變得困惑和迷惘。
就好比看到一個頭戴儒冠身穿儒袍文質彬彬的讀書人,突然操起斬馬刀一騎當千沖鋒陷陣一樣。
這太抽象了....
季鷹連忙走到欄桿邊,隨著眾人的視線往下望去。
果然看到有兩人在高臺之上激烈戰斗。
砰砰砰....
武德相當充沛的陳勝率先發起攻擊,一拳徑直砸向對方面門,張山側頭避過,掄起蒲扇大的雙掌推向陳勝胸膛。
待陳勝防守時,旋即化掌為拳,砂鍋大的拳頭帶著兇唳的破風聲。
陳勝一時間手忙腳亂。
“云師....”
豐腴的白衣女子身旁,站著一名身形高瘦,吊梢眼,酒槽鼻,面頰如刀削的男子,他望著下方,忍不住道:“二公子,是何時入品的?”
“昨夜。”白衣女子淡淡說道。
剛入品不久....李世半闔著眼瞼,點了點頭,二公子給他的印象就是一個少年老成,心思縝密的政客,相比于陳勝在官場上的天賦,現在這點武道修為簡直平平無奇。
其他幾人差不多也懷著同樣的想法。
如果將二公子換做旁人,這初入九品的實力他們壓根懶得看一眼。
演武場之中。
陳勝再度發起進攻,砰砰砰的拳腳相交聲不斷傳出。
看著看著,鐘樓上的眾人忽然察覺出了不對勁。
張山有著倒拽九牛撫梁易柱的神力,一身橫練硬功更是出神入化,他的拳風剛猛霸道,在場許多捕頭都不敢保證能接下,二公子居然能在與張山的交手中有來有往。
“他在喂招....”李世喃喃。
喂招的戰斗是最考驗細節把控的,對方肯定是全力以赴,自己卻得處處收力留手,喂招的精髓是卡著一個臨界點,既讓對方感受到壓力,又能讓其打的舒服,如此才能最大限度磨礪實戰經驗。
之前那些捕快是不敢這么干的。
砰!
張山一記猛虎下山式凌空躍下,雙手化爪,襲向陳勝肩膀。
勢大力沉,大有劈碑斷石之力!
陳勝后撤一步,雙臂穿過對方手臂,以四兩撥千斤巧妙化解,張山雙臂巨力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被盡數泄去,陳勝欺身而進,順著他的力道雙掌推出,將張山推了個趔趄。
臺下發出驚呼聲,兩人重新站定。
陳勝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喟嘆道,“好神力。”
張山也抱了抱拳,笑瞇瞇道:“公子好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