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宗望收復燕山,不僅僅在兵員上得到了大量補充,還更清楚地了解了北宋的虛實。他決定不等西路軍,自己率軍快速南下,直取汴梁(畢沅《續資治通鑒》:“宗望既得藥師,益知虛實,因以為鄉導,懸軍深入矣”)。
這是完顏宗望版本的閃電戰。
1125年,宣和七年,12月,完顏宗望率東路軍進攻中山府(現河北定州)。
知府詹度連發三道緊急奏章,告知金軍南下,朝廷震動(畢沅《續資治通鑒》:“己酉,知中山府詹度奏金人分道南下。是月,連三奏至京師,朝廷失色”)。
定州到開封直線距離只有499公里,古代騎馬差不多十天左右就到(畢沅《續資治通鑒》:“時金已越中山而南,計程十日可至畿甸,故敏以三日為期”)。
12月25日,完顏宗望的東路軍攻陷慶源府(現河北趙縣),定州到趙縣105公里,金軍進展迅速(《三朝北盟會編》:“二十五日壬戌斡離不(改作斡里雅布)陷慶源府”)。
12月27日,金軍攻占信德府(現河北邢臺)。趙縣到邢臺96公里,所到之處金軍基本沒有遇到什么抵抗(《三朝北盟會編》:“二十七日甲子斡離不(改作斡里雅布)陷信德府”)。
此時,金軍離開封還有326公里,7天左右即將攻到開封。
此時,北宋朝廷亂成了一鍋粥。
趙佶平時沉迷于酒色、寄情于詩畫,好日子過慣了,早沒有了先祖“君王自撫師、誓斬敵酋首”的魄力。
現在面臨掉腦袋的風險,徹底慌了。
他要逃。
但皇帝是政府重大事項的最后決策者和拍板人,責任重大,不是想逃就能逃的。
要想逃得輕松,必須將位子讓出來才行。禪位給皇太子應該是最好的選擇(畢沅《續資治通鑒》:“是日,皇太子入朝,賜排方玉帶。排方玉帶非臣下所當服也,帝時已有內禪意矣”)。
為了讓太子接班順利,趙佶下了罪己詔。看原文:“言路壅蔽,導諛日聞,恩幸持權,貪饕得志。搢紳賢能,陷于黨籍;政事興廢,拘于紀年。賦斂竭生民之財,戍役困軍伍之力;多作無益,侈靡成風。利源酤榷已盡,而謀利者尚肆誅求;諸軍衣糧不時,而冗食者坐享富貴。災異讁見而朕不悟,眾庶怨懟而朕不知,追惟己愆,悔之何及!”
這是經過修飾的文章,但至少有三點過失連趙佶自己都承認了:
首先是“言路壅蔽,導諛日聞,恩幸持權,貪饕得志”,簡而言之,就是趙佶聽不了不同聲音,聽到的都是諂媚溜須之音,蔡京、童貫等私欲膨脹之徒獲得實權利益。
其次是“搢紳賢能,陷于黨籍;政事興廢,拘于紀年”。有才能的人都被打入了黨籍不得翻身,利國利民的政事都被荒廢了。
最后是“多作無益,侈靡成風”。各種樓堂館所大面積興建,特別是耗費巨大的艮岳,更是助長了奢靡之風蔓延。
北宋政權的話事人慌了,朝廷中掌握實權的高官們也慌了,往常喝酒跳舞尋開心習慣了,安逸的生活讓他們早沒有了“愿以此生長報國,何須生入玉門關”的豪氣,他們的特長在于背后拉幫結派搞關系,打擊報復謀利益,現在要冒著掉腦袋的風險組織軍隊抗擊入侵,那是絕對做不來的。
工部尚書張勸、翰林院衛仲達、秘書省著作郎何大圭等50多人紛紛棄官而逃(《三朝北盟會編》:“是日,尚書張勸并衛仲達向大圭等五十六人棄官而逃”)。
在趨利避害這方面,大家都是行家里手。
在一片慌亂之中,宋欽宗趙桓即位,是年26歲(畢沅《續資治通鑒》:“庚申,下詔內禪,皇太子即位于福寧殿”)。
趙桓該如何應對這一手的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