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爾蒙街

街上行人很多，大多匆匆忙忙，面容嚴肅，秋風的冷意仿佛吹跑了人心中的溫暖。

柯米手里拿著禮物，站在霍爾蒙街23號房子門前，按下門鈴，不一會兒，一位帶著圓框眼鏡的老人打開了門。

“請問你是？”

老人穿著白色馬甲，黑色長褲，頭發一絲不茍。

柯米雙手合十交叉，放在胸口向老人表示敬意，這是信奉契約與理想之神的敬禮，老人嚴肅地面容明顯變得溫和。

“您是克里斯先生吧，我叫柯米，是克夫德介紹來拜訪您的，有些事情需要請教您，希望您能幫助我。”

柯米對老人很恭敬，任何知識都是很珍貴的，學習知識自然要有求學的態度。

克里斯對這個有禮貌的年輕人第一印象很不錯，轉身走向屋內，“那就進來喝杯咖啡吧。”

房間里很溫暖，木制的家具風格很特殊，尤其是椅子靠背的花紋好像是某種獸類。

“請坐。”

柯米將手中的禮物放在一旁，坐在椅子上忽然感覺心情輕松了很多，耳邊的囈語聲仿佛輕緩了。

“喝杯咖啡”

克里斯端著盤子放在兩人面前，隨后坐在柯米對面。

“謝謝”

盤子里的咖啡呈現出淡藍色而非黑色，聞起來味道很不錯，柯米并沒有端起來喝。

克里斯深藍色的瞳孔注視著柯米的眼睛，眼瞼下垂，仿佛在思考什么。

“你的精神很疲憊。”

“是的，克里斯先生，有奇怪的聲音在我耳邊不斷的吵鬧，我仔細去聽卻又聽不清。”

“您有什么解決的辦法嗎？這困擾我很久了。”

咖啡上白絲裊裊，克里斯平靜地詢問道：“柯米先生，你的氣息，讓我感覺到了深淵，能告訴我，你是否踏上了第一階梯。”

柯米面色困擾，聞著咖啡的香氣，全身心放松下來，眼神中一直帶有的戒備不知覺間放下了，這很奇怪，他長時間的從業殺手，戒心一直很強。

他苦笑道：“克里斯先生，請原諒我的無知，我并不清楚何為第一階梯，我只是…非常的難受，那個聲音讓我頭暈耳鳴。”

克里斯笑道：“不得不說，你很幸運，柯米先生，儀式是有很大概率失敗的，失敗代表著死亡。而你在沒有準備下成功步入第一階梯，不得不說是神明的眷顧。”

柯米靠在座椅上，自嘲道：“如果有可能，我真的不想成為什么灰祭祀。我現在就很后悔，這耳邊的聲音讓我很痛苦。”

克里斯笑道：“你耳邊的聲音，我并不清楚它的來源和本質，如果想要減輕這種現象，我建議你要盡快去消化掉注入你體內的神力，讓神力化為你的力量。”

柯米疑問道：“消化神力？”。

克里斯聲音緩慢而有力，“在祭祀成功后，神明會通過侍品將神力注入到祭祀者體內。神力本不屬于祭祀者，它會不斷侵蝕祭祀者的軀體，從而產生不良反應。只有不斷消化神力，癥狀便會減輕，掌握的力量也會不斷增加。”

柯米忽然想到金色的光芒漩渦，依稀有印象，有一束光進入了自己體內。

“那我怎么做，才能消化神力。”

克里斯臉龐在紅色陽光下很紅潤，溫和笑道：“灰祭祀，很久以前是鬼神侍從，來去詭秘，在鬼神身邊承受著著無法言語的侵蝕，所以，便有了祭司鬼靈。”

鬼靈！

柯米眼神帶著震動，他動了動干燥的喉嚨。

克里斯喝了口咖啡，繼續道：“柯米先生，鬼靈的存在，是你消化神力，抵抗神力侵蝕的唯一方法。”

柯米心神久久不能平靜，他端起咖啡，慢慢飲著。

克里斯看著柯米繼續道：“生命死為亡靈，正常而言，生命消逝之后亡靈會投入神的懷抱，而執念過重，便成為鬼靈。它的形態不定，可能為人甚至可能是一件器物。”

柯米皺著眉頭，沒有頭緒，。

他抬頭看向克里斯，站起身向其鞠躬，恭敬道：“請您幫助我。”

“幫助你尋找鬼靈嗎，我為什么要幫你尋找？”

克里斯平靜的看著柯米，“知識是無價的，告訴你的知識已經是對你的幫助了。過分的索取是不是不太禮貌！”

房間里的氣氛靜謐，柯米從克里斯身上感受到了極大的壓迫感，一位老人，確讓柯米感覺自己仿佛如臨深淵。

精神緊繃，冷汗浸濕了他的后背。

柯米抬頭看向老人，語氣堅定道：“先生，請給我一個機會，我相信，我會幫助到您的，這是一筆非常劃算的投資！”

克里斯看了柯米一會，忽然笑了笑，無形的的壓迫感隨之消散。

“柯米先生，無論是普通人世界，還是我們承神者的世界，等價交換是永恒的定理。”

“我很期待，和你有共處的一天，”

承神者，柯米心想，這便是踏入成神途徑的統稱了。

柯米臉上掛起笑容，“若有一天能幫到您，我很榮幸。”

克里斯點點頭，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小家伙，對機會的準確把握，以及從其目光中感受到的意志力，他覺得應該是一筆不錯的投資。

不知何時，克里斯懷里趴著一只肥胖的橘色加菲貓，它用慵懶的眼神看了眼柯米，又是一個愚蠢的小家伙。

“讓大福陪你去一次吧。”

柯米愣了一會，什么意思，一只貓，還是只能捉鬼靈的貓。

“克里斯先生，您確定是這只貓？”

克里斯懷里的大福聽到柯米的話，肥嘟嘟的貓臉對著柯米打了個噴嚏。

嗡~

柯米耳中轟鳴，視線瞬間模糊，模糊間他仿佛看到了好多美麗的少女，他的身體不受控制開始跳起了脫衣舞，邊跳邊唱歌，還扭著屁股比愛心。

克里斯見此場景搖頭笑了笑，拍了下大福肥屁股，使其屁股上的肉抖了幾下。

“可以了。”

聲音響起，仿佛敲在了柯米的腦殼上，瞬間使他清醒。

柯米清醒后發現自己身上只剩下短褲，滿臉尷尬，慌忙穿上了衣服。

克里斯幫柯米重新倒好咖啡，向其微笑道：“灰祭司契約鬼靈的方法，找到它的執念之靈，用你沾染神力的血液浸染，便會成功。”

“你現在神力收縮在你體內，沒有任何消化，你無法動用神力，執念之靈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看著柯米皺著眉頭，克里斯道：“你找到執念之靈后，盡快契約它，不然它會很快消散！”

“回歸神的懷抱嗎”

“受過塵埃的污染，怎么能進入神的懷抱呢，鬼靈是遺棄之物，不然為何叫灰祭司。”

說這句話的時候，克里斯蒼老的眼睛很深沉。

克里斯回答完柯米的話，看了眼墻上的表鐘，然后轉頭看向柯米，歉意道：

“抱歉了，柯米，我還有點事情需要出門，我們的聊天就結束吧，你可以帶大福離開了，三天后送它回來就好。”

“哦，對了，記得帶它吃鱸魚。”

“謝謝您，克里斯先生。”

…

柯米離開克里斯家時，腦袋上蜷縮著一只肥胖的貓咪，遠遠看去，仿佛一頂橘色帽子。

別說，還挺暖和。

霍爾蒙街上，柯米包裹著大衣漫步，涼風卷起枯葉吹在行人身上。

“喵~”

“別叫了，快到了，馬上咱倆就可以混一頓大餐，德爾斯這家伙有錢，不用和他客氣。”

……

霍爾蒙街76號，一座小型公寓坐落于此，褐色的石頭圍成的小院，還有雕刻著玫瑰花紋的鐵門，門口站著一位穿著黑色禮服的中年男人，他面帶微笑迎接著客人。

中年男人看著眼前奇怪的青年，頭頂著一只加菲貓，外面套著黑色風衣，里面穿著灰色皮夾克，嘴里叼著不知哪里拔來的野草，正笑嘻嘻的從口袋里掏出皺巴巴的請帖。

“哦，是柯米先生，您請進。”

中年男人看清請帖的內容，恭敬的說道。

“謝謝。”

柯米走進公寓，看見不少熟悉的身子衣著光鮮舉著酒杯交流，看起來人模狗樣的。

找了許久終于在角落看見三個鬼鬼祟祟窩著的身形。

隨著柯米靠近，三人交談的聲音愈加清晰。

“歐木，我真的沒想到，麗朵拉平常不顯山不露水，身材這么棒。”

齊爾咂咂嘴，神色意猶未盡。

齊爾旁邊的小胖子嘿嘿得意一笑，“不懂了吧，我歐木早就發現了，你就說我夠不夠兄弟，這朵鮮花可還沒人碰，你倆要是誰得手了，得請兄弟我吃飯。”

“我還是覺得朵莉好看”

皮奇忽然悶聲道。

“啪！”

歐木拍了皮奇腦袋一下，罵道：“你懂個屁，朵莉那屁股瘦巴巴沒幾兩肉，屁股越大人才美！”

“背后偷看可不是紳士行為！”

突然冒出來了聲音讓歐木三人渾身一激靈，齊爾回頭發現是柯米。

“柯米你這個混蛋，嚇我一跳。”

歐木瞥了眼柯米，冷笑道：“看來你是不記得偷看女老師洗澡事情了，當時你的嘴臉可不是這樣。”

“六七歲的時候你還記得，還真是謝謝你。”

“不用客氣”

“呵，起開，讓我看看。”

柯米一腳踹開齊爾，原來三人窩著的墻壁上有一洞口，拇指大小。

“放屁，你來的最晚，你最后看！”

歐木一屁股撅開柯米，小眼睛就開始懟在墻上。

皮奇老老實實站在一旁笑呵呵，齊茄爾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柯米看著齊爾撇了撇嘴，齊爾笑呵呵點了點頭，然后他看向皮奇。

皮奇面帶難色，嘴巴動了動，大意在說不好吧這樣。

柯米拍了拍皮奇肩膀，嘆聲道：“兄弟總是要付出的。”

加菲貓看著愚蠢的幾個人類，胖臉搭在柯米額頭上。

柯米突然道：“歐木，你這家伙在干什么！”

齊爾也隨后大聲喊：“怎么有個人在這里偷看人家換衣服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猥瑣小人！”

歐木胖乎乎的身體一僵，神情麻木慢慢轉過頭看著表演的幾人。

小院里很多人聽到聲音，開始把目光投了過來。

歐木有經驗，馬上用身上衣服一套頭，然后迅速溜走。

“兩個狗賊，等著！”

歐木放下狠話，倉皇而逃。

皮奇無奈的看著大笑的兩個人，哪有什么女生換衣服，里面是幾個女生正在準備食物。

小院里的同學們看著玩鬧的幾人也都是笑笑。

…

晚上八點，公寓內四張長桌承載著滿桌佳肴，三十多個年輕人談笑嬉鬧，氣氛融洽歡快。

歐木坐在齊爾身邊大口吃著，完全沒有剛才狼狽逃跑的樣子。

柯米吃了不少美食，忽然發現桌子上的加菲貓一直死死盯著一個方向。

“柯米，你這貓咪怎么一直盯著朵莉看。”

皮奇看著大福肥肥的身體問道。

柯米神色一愣，向朵莉看去。

晃一看感覺朵莉和平常沒什么區別，只是好像精神有點萎靡。

但集中精神卻發現朵莉的手臂上有個淡黑色的小手印。

那個手印仿佛在扭曲掙扎，緩緩的向朵莉脖頸處爬去。

柯米用手撫摸著大福毛絨絨的腦袋，目光看著遠處郁郁不樂的朵莉，目光深沉。

“皮奇，你知道朵莉家最近發生了什么事嗎？”

“她妹妹前幾天去世，可能是因為這個她情緒才會這么低落。”

皮奇對朵莉喜歡了五年，忠誠的舔狗隊隊長，對朵莉家的情況非常熟悉。

“她妹妹怎么死的。”

“說是生病，太嚴重了，沒來得及送醫院。”

“那她母親呢”

“當時她母親在打牌，就一直在外面，回到家她妹妹死了，現在……好像失蹤了。”

歐木搖了搖頭，這母親可真的不靠譜，嘲諷道：“失蹤了，別不是貓在哪里繼續賭了！”

柯米摸著大福柔滑的皮毛，說道：

“皮奇，去問問朵莉，能否帶我們去她家拜訪。”

皮奇奇怪的看著柯米，嘴里猶豫道：“那么晚了，這…方便嗎。”

柯米平靜道：“你去問問吧，就說我們可以幫她找母親失蹤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