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決定回家去看看爸爸。

距離父親過世，已經過去了六個月，我第一次鼓起勇氣，回去看看他。

家里的物件都沒動過，我整理父親遺物的時候發現了一張銀行卡。

里面有三萬兩千零九百，密碼是我的生日，卡外面包裹著的字條，上面寫著：笑笑的學費。

我一年學費生活費加起來，兩萬塊。

這是他提前給我準備好的，他的所有。

我買了父親以前愛吃的糕點，去墓地看他。

他的墳頭和媽媽的并肩在那里。

六個月的時間，已經長了很多雜草。

我蹲下一點一點幫他摘雜草。

突然在草里，看見一株瓜苗。

是我最愛吃的甜瓜苗。

此時正是四月天，連雜草都還沒長高，瓜苗上居然結了兩個小瓜。

“謝謝爸爸，還記得我最愛吃這種甜瓜?！?

我摘下瓜，坐在墳頭旁邊，一口一口吃瓜。

四月份結出的瓜，居然是甜的。

汁水充足，清涼解渴，吃著吃著，我就哭了。

“爸！其實我不吃瓜也可以的?！?

“爸爸，其實比起欠債，我更希望您能活著。”

“爸爸~我的爸爸！”我一聲接著一聲，可沒人應我。

我知道他是想讓我開心，所以我彎起嘴角，試圖笑出來。

可是鼻腔一陣發酸，向上的嘴角變成了苦笑。

“爸爸，我不會笑了。”

世間萬物，再沒有一個理由可以讓我笑出來。

那天，我臥在爸爸媽媽的墳頭，睡了一整晚。

初春的夜晚還有些涼，但那是我很久沒有睡過的安穩覺。

可惜我還要好好活著，不能一直陪在爸爸媽媽身邊。

8.

回學校的路上，看見路邊有一個乞丐。

年紀看起來和我父親一樣大，衣衫襤褸，褲腿里空空蕩蕩的。

也是個可憐人，我翻出錢包里所有的錢，準備給他。

可惜我身上也沒帶什么錢，只有皺皺巴巴的幾張十塊二十塊的。

我蹲下身，把手里錢往他面前的碗里放。

心里合計著一會去前面超市給他買一些吃的喝的。

突然覺得腿癢，抬頭才發現乞丐不知道什么時候湊了過來。

此刻正伸著手摩擦著我的大腿，而且要往大腿根劃去。

為什么？我哪里做錯了。

一陣惡心沖上來，我推開他，往后退了兩步。

乞丐突然大聲哭了起來，他坐在地上，不斷地拍自己空蕩蕩的褲腿。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該怎么辦。

此時陸續有人過來，把我們圍了起來。

有位大媽尖著嗓子問我，“小姑娘，他就是一個討飯吃的，你欺負他干嘛！”

“我沒有！”我立刻辯解。

有位大爺也說我，“他哭這么傷心，你是不是拿他碗里錢了！”

人群里的小伙子也搭訕，“肯定是，你看她還攥著乞丐錢呢！”

我低頭看著自己還沒來得及放下的自己的零錢。

“沒有！我沒有，這是我的錢，我剛才是想給他，但是他...”

“肯定是這樣的！她們這種小年輕就這樣，欺負老人！看這乞丐殘疾就偷他錢！”

“不是的，不是的。”我一直在辯解。

可沒有人聽見我說話，他們只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