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黃粱山山寨的某個房間內(nèi)。
一位黃袍男子盤膝坐于鋪上,伴著盞油燈翻閱手中的泛舊書籍。
忽然放在床頭羅盤開始震顫,指針如同飛星般高速旋轉(zhuǎn)!
黃袍男子大驚。
連忙丟掉手上的古籍飛撲向羅盤,才沒有讓羅盤掉落在地上摔壞。
“這次到底是什么東西,竟然能讓羅盤發(fā)出這么大動靜?”
不容黃袍男子多想,臉色已是驟變!
好燙!
滋!
烤肉的味道頓時飄蕩在房間內(nèi)。
黃袍男子卻不敢松手,他知道一旦自己放開羅盤,這份機緣就會與他失之交臂!
于是強忍著疼痛口中念出一段口訣。
同時自身法力像是不要錢一般送入其中,羅盤上指針的速度逐漸緩了下來。
“要成啊!”
黃袍男子咬牙繼續(xù)輸出法力,努力讓羅盤指引方向。
可是即便他的法力都快見底了,這羅盤上的指針依舊在瘋狂搖擺!
完全沒有要靜止的跡象!
正當黃袍男子法力即將枯竭時,一只大手搭在了他的后背,為他續(xù)上所需的法力。
“大師兄!”
大師兄的手剛剛搭上去就知道事情不妙。
這個羅盤像是個無底洞。
別說靠他的法力。
即便讓整個黃粱山修士一起上都不可能填滿,于是他立馬做出了判斷。
“快收手,你的身體和法器都快撐不住了,這不是我們能指染的東西。”
黃袍男子心有不甘!
他作為羅盤的持有者,要比大師兄更清楚這意味著什么!
那個方向一定有與火有關(guān)的寶物!
而且必然是逆天改命的東西!
如今世道靈氣稀薄,傳承斷檔,對于他們這些連完整功法都沒有的修士來說。
這份機緣比命更重要!
“大師兄,請助師弟以命尋方!”
黃袍男子說罷,已然顧不上大師兄是否答應(yīng)。
以法力祭起羅盤。
烤糊的雙手在身前變換結(jié)印,再將法印打入體內(nèi),一口精血噴在羅盤上。
下一秒。
耀眼的赤色光芒大盛。
如夢如幻的火焰流霞在他眼前一一劃過,正當他流連忘返之際,那些火光化作的異象異獸向他殺來。
“額啊!”
黃袍男子的雙眼冒出黝黑煙霧,頭發(fā)也由烏黑變得花白,整個人在一瞬間不但瞎了雙眼,更是蒼老了幾十歲!
《玄陽真火經(jīng)》作為直指仙道的玄妙功法。
不是這些道法殘缺的修士所能指染的,甚至連窺視都會招來反噬。
“我不服!我不信找不到你!”
黃袍男子手上法訣再變,法力再次狂涌向著羅盤而去。
大師兄知曉師弟已經(jīng)走火入魔,難以再隨他們問鼎仙途。
正準備收手時。
余光卻瞥見羅盤上指針隱隱有了停下來的跡象,于是立馬用法力加持聲音大喊道:
“黃粱山所有師弟速來助我!”
這聲呼喚如銅鐘般震耳,讓秋夜里的黃粱山多出不少人影,無一例外的向著大師兄所在趕了過去,輪流為黃袍男子輸送法力。
一炷香的時間后。
羅盤的指針終于停了下來。
并且牢牢的指向一個方位。
黃袍男子哈哈大笑,空洞的眼神隨枯槁的手指一同指向那個方向,神色激動道:
“此方百二十里,那里便是機緣所在!那里便是機緣所在!”
縱使這是傾盡黃粱山全力才取得的成果,可是大師兄卻流出悲傷之感。
那等機緣不是韓師弟能算的。
即便能算。
所需的龐大法力也不是黃粱山能填滿的。
之所以將黃粱山的修士全部喊來,全當是成全韓師弟臨終前的執(zhí)念,并且為他送行。
“韓師弟一路走好,你為黃粱山做出的貢獻我們會記得的,希望你來世直接出生在妙道仙宗,不必再和我們一樣,為了丁點機緣都要爭個頭破血流。”
黃袍男子的手慢慢垂了下去。
然后又舉了起來!
“大師兄!我還沒死!”
韓凌即便丟了一甲子的壽命,烤焦了手掌,更是壞了一雙眼睛,也依舊難以掩蓋他的興奮,激昂道:
“大師兄我找到了!我真的找到了!我沒有直接去尋那份火霞所在,而是探查南陽府附近有靈氣浮動之地,那個方向讓我的羅盤指針震顫了一百一十三次!”
“一百一十三次全部指向同一個方向啊!大師兄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那里一定是火霞所在!”
“我繞開天機尋得了這份機緣!”
“我勝天半子啊!”
大師兄腦袋也是嗡了一下,不過很快便回過神來,向著其他師弟師妹指揮道:
“立馬派人去查那個方向走百二十里是什么地方!請夏師妹來為韓師弟處理傷勢!練氣七層以下的弟子自尋地方恢復(fù)法力,其余人隨我來聚義堂。”
眾修士連忙拱手:“遵大師兄令!”
片刻后。
聚義堂內(nèi)。
大師兄落座主位。
兩側(cè)的四把交椅也坐滿了三個。
除開未到場的韓凌外,眼前的四位就是黃粱山的話事人,他們的選擇也會影響黃粱山未來的走向。
第三把交椅上站起位粗獷漢子,他的裝扮與眾不同,并沒有像黃粱山的其他人一樣身著黃袍,而是穿著褐色大氅,滿臉絡(luò)腮胡子也不刮,匪氣十足。
粗獷漢子兩步向前,對大師兄拱手道:
“回稟大師兄,消息已經(jīng)打聽到了,那方向走百二十里是南陽縣境內(nèi),并且據(jù)說很有可能是南陽府府尹的宅邸,即便不是也不會差太遠。”
大師兄眉頭一皺,問道:
“沒有搞錯?怎么在府邸里?還是南陽府尹的府邸?”
粗獷漢子點了點頭道:
“這是我一個精通堪輿的弟兄說的,不會有錯,況且這些狗官斂財收寶又不是什么稀罕事,那府尹指不定就是碰巧將那寶貝帶回府中,這次前去說不定還能打打秋風,為底下的弟兄們弄點錢財過冬。”
第四交椅上,林有良立馬露出了鄙夷之色,嫌棄道:
“徐當家還真是匪性不改,明明都成修士了還不忘著干老本行,你以為黃粱山都和你一樣是土匪么?”
徐大山冷笑一聲,譏笑道:
“林師兄既然如此高義,那為何還要吃土匪搶來的食物,整個黃粱山的人都是老子在養(yǎng),不搶他們吃什么?不搶你吃什么?”
林有良目光一冷,起身道:“姓徐的是想和師兄練練!”
徐大山將座椅旁的九環(huán)刀扛在肩上,絲毫不懼:“你們離開這么久懂個屁的世道,老子忍你很久了,今日就奉陪到底。”
大師兄輕咳了兩聲,緩緩道:
“兩位師弟,我還沒死呢。”
徐大山和林有良哼了一聲,互看彼此不順眼的坐下。
大師兄捏了捏眉心。
此二人的不和也是黃粱山如今最大的問題。
早些年前。
黃粱山還沒有名字。
山上有座道觀,道觀里住著些避難的小孩。
這些小孩里的一人被高人眷顧,在他夢中傳授修行之法,更是告訴他們身處絕靈之地。
這人便是如今的大師兄。
如此黃粱一夢。
大山成了黃粱山,道觀成了黃粱觀,那些無所可依的孩子,在大師兄的教導下成了黃粱山修士。
不過好景不長。
高人對大師兄所言的絕靈之地如同一個詛咒,每時每刻的都在折磨著他,在迫使大師兄去追尋真相。
于是大師兄決定離開了。
與他同行的還有幾位年長的修士,并承諾他們尋到辦法后很快便會回來。
可是他們離開的第二年,黃粱觀就遭到了土匪的掠奪,即便觀里的修士會一些法術(shù),但終歸是群涉世未深的孩子,很快就被那些惡毒的土匪逮住。
那一天黃粱觀失去了許多師弟師妹。
從那一刻徐大山知道善良是靠不住的。
他以修行法門作為誘餌向著土匪們投誠,并且在最后成功宰了當時的土匪頭子。
那時候黃粱觀已經(jīng)被拆了做成了山寨。
徐大山也帶著剩下的人,成了新的黃粱山的匪寇。
再之后便是現(xiàn)在這般狀況。
當年的大師兄帶著人回來了。
可他們再也不是能一起躺在屋頂數(shù)星星的師兄弟了。
大師兄正色道:
“這次的機緣可以說是韓師弟用命換來的,我們不可能放棄,所以我會親自帶人去一趟南陽府,這一次出行我不想在有上次的事情發(fā)生,所以叮囑諸位幾件事。”
“第一,請務(wù)必小心血雨教這個組織,他們教主也得到高人指點,在為破開絕靈屏障做謀劃。”
徐大山立馬將手舉了起來,問道:“什么血雨教,什么絕靈屏障沒聽說過,大師兄解釋一下子。”
林有良見他這么不守規(guī)矩,隨即又要發(fā)作。
大師兄揮手讓他稍安勿躁,說道;
“徐師弟多年不出黃粱山,不知道這些很正常。”
“那血雨教所修行的門法盡是邪術(shù),喚鬼控尸妖邪至極,最要命的是他們的人還打入了大虞朝廷,當上了那萬人敬仰的國師,師弟將來若是遇上這些邪修,萬不可手下留情!”
“至于絕靈屏障說來復(fù)雜,徐師弟只需知道,如今大虞乃是修行界的必爭之地,倘若血雨教的奸計若真的得逞,那我們黃粱山也只能掀起起義大旗從中分一杯羹。”
這也是大師兄沒有處理那些土匪的原因。
徐大山點點頭,拱手道:“就沖你這聲起義,我徐某愿意再叫你一聲大哥,呸,大師兄!”
大師兄點點頭,繼而道:
“第二件事情到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希望大家記住,修道亦在修心,平時切勿做那些傷天害理之事,待到絕靈屏障破除的那天,我希望大家都能跨仙凡之檻,筑大道之基!”
大師兄話音剛落。
門外跌跌撞撞跑進來個土匪,大吼道:
“大當家的,我們今天做了個大活,那官道上來了勞什子巡撫給兄弟們給剁了!那是幾品的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