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不大不小,只吸引了周遭幾人注意,便很快被雅堂中的歡聲笑語蓋去。
展清夢表面與姑娘們談笑風生,實則注意力一直都在白辰這邊,聽到秦川話的時候,連她都是微微一愣。
那家伙怎會與儒家扯上關系,難道先前的猜測都是錯的?
一旁的姑娘好奇道:“展公子何故發呆,莫非是奴家對公子沒有吸引力?”
語氣中帶著一絲哀怨與憂傷。
展清夢回過神來,摟住她的香肩笑道:“怎么會呢?本公子正是被小娘子的美貌吸引,所以看呆了而已。”
彩衣姑娘聞言,身子一軟倚靠在了展清夢的懷里,芳心都快化了。
她抬著下巴,媚眼如絲道:“公子說這話,是要奴家把心也給你嗎。”
“原來姑娘的心,還不在本公子身上,這可讓本公子有些失望了。”展清夢故作惋惜道。
“在的,在的。”
......
白辰理了理衣衫,重新端正坐姿。
“抱歉,失態了。”
“無妨,無妨。”秦川擺了擺手,輕笑道:“任誰得知一位儒家文者,淪落到此等風塵之地,都會心驚不已,白兄這反應才是正常的。”
“可秦兄是如何得知這一消息的?我來到美人坊后,也道聽途說了許多關于花魁的趣聞,卻從未有一人提及此事。”白辰好奇問道。
若鏡花月真的是儒家文者,如此大的噱頭,必然招攬客人無數,那風月魁首也將成為其囊中之物,哪里還有其他花魁什么事?
畢竟誰不想征服一位高高在上的文人仙子?
“此事也是在下偶然發現。”秦川觀察了一圈四周,見無人注意到他們,才再次小聲開口:“那一日來到風雪雅閣,恰巧見到鏡花魁在揮墨作畫。
原本只是好奇想要一睹那畫作內容,結果卻見有兩只黃鸝躍出畫卷,飛上了枝頭,啼鳴一陣后,才重新沒入畫中!”
“竟會有這種事。”白辰吃驚道。
儒家八品,可將文氣注入書畫之中,使其栩栩如生,此術被稱為點睛之筆!
相傳高品的儒家文者,僅憑一只神筆,就能繪出千軍萬馬,錦繡河山,將其稱為仙術都毫不為過!
秦川感慨道:“那一幕在下至今記憶猶新,也正因為如此,才開始三天兩頭的往風雪雅閣跑。
只希望能夠與鏡花魁暢談一夜,吟詩論道,奈何技不如人,始終無法讓她瞧上眼。”
什么狗屁的暢談一夜。
吟詩論道,又是哪種“吟”詩,論哪個道?你分明就是饞人家的身子,你下賤......白辰鄙夷的同時,心中也掀起滔天波瀾。
這個消息有些顛覆他先前的猜測。
世人皆知,各家道統各有千秋,修行之法也各不相同。
正因為如此,當一個人修行了一門道統之后,很難再修行另外一門。
一是精力有限,二是修行之法大概率相悖,很有可能會走火入魔。
“難道鏡花月并非是那幕后黑手,而是另有其人?”
畢竟按照他與前輩還有展清夢的分析,紙人背后的主子,要么就是擅長御鬼流派的道家,要么就是高品的陰魂鬼魅,絕不可能是一位儒者!
“此事事關重大,今夜的行動可能要暫先取消。”白辰眉頭微皺,然后視線掃過雅堂,尋找展清夢的身影。
他相信以對方的耳力,定然聽清楚了剛才的對話。
一人的思維到底受限,還是兩個人一同商議,才能拓寬思路。
誰知目光所及之處——
“展公子的皮膚真是光滑細膩,饒是奴家也羨慕的緊呢。”
“哪里哪里,與姑娘一比,便是一個天一個地。
本公子曾聽人說過,一些女子冰肌玉骨,絲綢放在后脖頸,只要微微斜一個弧度,便能輕松滑落至腰間,不知道是真是假。”
彩衣姑娘兩眼一亮,眸光里似乎要將對方生吞活剝,她嬌媚道:“是真是假,公子尋個機會,親自試試不就知道啦?”
此話一出,眾女婢一陣嬌笑,似乎都想當那個試驗品。
“呸。”白辰啐了一聲,憤憤地收回了視線。
“白兄怎么了?”一旁的秦川好奇道。
“沒什么......我只是覺得奇怪,鏡花魁有如此修為,為何要隱瞞。
若是她將儒家文者的身份說出,紅遍美人坊不過是時間問題。”
畢竟普通的花魁,又哪里能比的上一個修道者?慕名而來的人,會將風雪雅閣的門檻踏碎的!
秦川搖了搖頭:“關于這一點在下也不甚清楚,或許是家家有一本難念的經。
不過既然鏡花魁不想伸張此事,我等也莫要瞎傳吧。”
白辰詫異道:“那秦兄為何還要將此事與我說?就不怕我嘴巴不牢,酒后胡言傳了出去?”
秦川神色一正,認真道:“在下第一眼看到白兄,就知你我是同道中人,我信你的為人,也愿意與你結交,所以才和你分享此事。
而且我知白兄乃君子,定然能守口如瓶。”
結交可以,同道便算了,不對,結交也不行......白辰故作動容道:“沒想到秦兄如此信任我,所以,此事你只與我一人說過?”
秦川神色忽的一滯,舉起酒杯岔開話題道:“喝酒喝酒,今日與白兄一見如故,當一醉方休!”
就在這時,聞聲的另一伙人笑道:“秦公子雖然文采非凡,但這酒量便有些不盡人意了。
上次不過喝了幾杯,便開始胡言亂語,逢人便說,鏡花魁乃是儒家文者,文曲星轉世,所以才文采非凡。”
一穿著藏青色厚袍的中年亦是回憶道:“我還記得秦兄抓著我的手,繪聲繪色講述那鏡花魁筆下生花一事,說的像模像樣。
什么林中山泉,坐落紙上,叮當作響,如身臨其境。”
“哦?這說辭與我那個版本不太一樣,我聽到的是猛虎下山,虎嘯山林,震耳欲聾!”
“那我聽到的倒是文雅一些,初春之畫卷,百花齊放爭艷,香氣撲鼻!”
“哈哈哈,若不是我等知曉,那一夜秦公子喝醉了酒,連茅房都找不到,怕是都要信了。”
“話說秦兄,你該不會是因為文采不如鏡花魁,所以給她安了一個儒家道者身份,好讓自己面子上過的去吧?大可不必如此啊。”
秦川當即辯解道:“休要胡說,在下那一夜分明找到了茅房!”
合著其他內容你是一句也不反駁啊?!
白辰一臉呆滯地望向秦川,似乎在等待一個解釋。
后者被盯得的不好意思了,忽然兩眼一亮,像是看到了救星。
“白兄快看,鏡花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