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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讓錢動起來

Venmo是如何變成動詞的

當伊克拉姆·馬格登-伊斯梅爾(Iqram Magdon-Ismail)和安德魯·科蒂納(Andrew Kortina)決定在金融界掀起一場風暴時,他們給出的理由是伊克拉姆忘了帶錢包。

2009年,伊克拉姆居住在費城,但他經常在費城和紐約兩地之間奔波,慢慢地,他習慣了這樣的旅行:工作日忙于工作,周末時則到紐約和朋友安德魯一起研究他們的新想法。

剛成為賓夕法尼亞大學新生的時候,伊克拉姆和安德魯就相識了。他們被隨機分配到同一宿舍,但與許多隨機配對的室友不同的是,他們彼此十分投緣。兩人擁有相同的志趣和抱負,甚至選修了同樣的計算機科學課程,他們也因此逐漸習慣于并肩工作。到大學四年級時,他們開始合作將一個小的商業創意付諸實踐,開發了一個他們稱之為“我的校園驛站”(My Campus Post)的大學分類網站。他們下午進行草根營銷,晚上編寫代碼,第一次品嘗到了他們想要的生活的滋味,疲憊不堪又興奮不已,他們想成立一家互聯網初創公司。

“我的校園驛站”未能騰飛,但這卻是一個很好的學習機會。最重要的是,它讓伊克拉姆和安德魯意識到彼此都有繼續合作的愿望。畢業后,他們搬到了紐約,開始從事編程工作。他們從一家創業公司跳槽到另一家創業公司,不斷積累經驗。后來,費城的一家公司為伊克拉姆提供了一個工程副總裁的職位,他接受了這份工作,但他又不想停止與安德魯一起進行的研究。沒過多久,他們就將注意力轉向了一個重要的、真正有潛力的事物——他們稱之為Venmo。

Venmo是一款音樂應用程序。

他們的這個想法是在參加一場爵士音樂會時產生的。音樂十分動聽,但他們卻無法重復欣賞。他們想,如果你能夠給樂隊發一條短信,然后他們便把現場演出的錄音發到你的郵箱里,這不是很酷嗎?這個想法前景無限,但要想將其落地則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這意味著,更多的周末,他們中的一個人必須乘火車去和另一個人會面,進行頭腦風暴并編寫代碼。

而其中一個周末,伊克拉姆忘了帶錢包。

安德魯讓他不要擔心。畢竟,這種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在他們身上了。他們成為室友已有好幾年時間,在這期間,他們經常相互借錢買飲料、買雜貨或者付房租——而最終他們總是拿出一臺計算器,算出誰欠誰多少錢,然后通過開支票的方式還清借款。

他們這樣做了多少次?幾十次?幾百次?

但這一次,一想到他們使用過的舊式支付系統,伊克拉姆就笑了。支票?他甚至不敢確定自己知不知道支票簿放在哪里。他在網上付清了所有賬單。

支票簿就像是一個過往時代的遺物。如果他能找到那本支票簿,他會用幾乎無法辨認的筆跡在銀行發行的那張紙上寫下金額,然后把支票寄給安德魯——這意味著他要買一張郵票和一個信封,然后再找到一個郵筒。而當安德魯收到支票時,他必須找到一個銀行網點,在營業時間到那里去,填寫一張陳舊的小存款單,并將它連同一些身份證明一起交給銀行出納員。最終,在三天、五天或七天的等待之后,這筆錢才會進入安德魯的賬戶。

“我們為什么還要這樣做?”

2009年時,人們可以用手機做任何事情,但就是不能轉賬。不知何故,這一最重要、最基本的功能還沒有被發明出來。

為什么會是這樣呢?

伊克拉姆和安德魯遇到了技術專家和市場專家喜歡稱之為“阻力”的點,所謂“阻力”,就是當人們試圖做一件貌似簡單實則困難的事情時產生的焦躁情緒。想象一下到機動車管理局辦事的情景。你脊背發涼的感覺就是由焦躁引起的。

這種情緒一直是許多重要發現和發明背后的驅動力,而Venmo的創建也不例外。

“我們來解決這個問題。”他們堅定地說。

清除障礙

“我們來解決這個問題。”

伊克拉姆和安德魯開始將他們的音樂應用程序Venmo轉換成人們可以用來轉賬的工具。

為什么在互聯網上轉賬如此困難?

2009年,在互聯網上轉賬并不是什么新鮮事。亞馬遜和易貝已經成立并運行了將近15年時間。每個主流零售商的網站上都有某種版本的在線購物車,而根據美國人口普查局的數據,電子商務領域每年的銷售額超過1300億美元1

而且,電子商務也不是專門為信用卡持有人服務的,銀行發行的借記卡在網上購物時同樣可以使用。

為什么可以把錢直接轉到亞馬遜和易貝,而不可以直接轉給個人呢?

支付網關

網上購物已經變得十分普遍,但人們并不愿去想它有多復雜。你只需點擊“立即購買”按鈕,一切就搞定了。

太神奇了。

但要創造這種神奇,需要很多復雜的步驟,這些步驟被統稱為“支付網關”。

首先,任何想在互聯網上接收信用卡信息的人都必須遵守維薩卡(VISA)、萬事達卡(Mastercard)和其他支付卡行業(Payment Card Industry,即PCI)成員制定的準則;他們的技術必須符合所謂的“PCI合規[6]”。

PCI合規要求使用銀行級別的數據安全標準:包括為敏感信息編碼建立的加密協議、保護存儲信息的安全措施,以及維護和測試,以確保這些系統的安全穩定。

實現銀行級別的安全不容易,也不便宜。對于大型在線零售商來說,這筆費用是合理的投資,但對于小企業或想在彼此之間轉賬的個人來說,這完全超出了他們的經濟能力。

而PCI合規只是整個程序的一部分。一旦信用卡數據通過網絡安全發送,接收端必須將這16位數字轉換為實際支付。這串數據隸屬于維薩卡、萬事達卡、發現卡(Discover)和美國運通卡(American Express)嗎?在商戶檢查信用卡號是否真實,驗證它是否屬于提交訂單的人,以及確認賬戶中是否有可用資金之前,商戶必須首先確定自己該詢問哪家發卡銀行。執行此操作的軟件,即“付款開關”,會解析這些數據并連接發卡銀行。

然后,信用卡公司,即發卡銀行,會自行進行驗證。借記卡交易則通過賬戶持有人的銀行進行驗證。安全檢查是為了防止欺詐。

一般的信用卡交易要經過十幾個步驟才能獲得批準,這些步驟都發生在按下“立即購買”按鈕到看見屏幕確認信息之間的兩三秒之內。

就像魔術一樣。

伊克拉姆和安德魯想要做的就是創建一款應用程序,可以將錢從個人銀行賬戶轉移到其他人的銀行賬戶上。他們的銀行官網可以顯示他們有多少錢,所以,他們知道這些數據已經是數字格式。那為什么獲取這些數據會如此困難?

更重要的是,為什么銀行沒有自己創建這個功能?

一個答案是,銀行根本不屑做這樣的事情。銀行在開發新技術方面有著悠久的歷史,但他們的創新理念始終旨在使自身的流程變得更好、更高效。在客戶體驗方面創新并不是他們想做的事,即使想做,也不會是一個重要的優先項目,在市場崩潰后的蕭條時期更是如此。

但對于軟件開發人員來說,創造良好的用戶體驗至關重要。

即使銀行想要創建一個轉賬工具,也不是像表面看來那么簡單的。根據聯邦存款保險公司的數據,在2009年,美國只有不到7000家銀行2。讓銀行彼此對話已經夠難的了,讓它們的數據庫彼此聯通更是不可行和不可能的,因為各家銀行的數據庫都是按照自己特定的規格創建的。讓數據庫聯通需要做大量的工作,而且銀行也沒有動力去做。

但伊克拉姆和安德魯有動力,他們開始行動了。

事實證明,建造一套支付原型并不是特別困難。他們很快就可以彼此互相轉賬了,還留下了一長串的交易短信收據:“伊克拉姆,到賬20美元”立刻變成了“科蒂納支付給你20美元的Nooch餐廳泰式午餐費。”

應用程序可以運行了。

然而,他們卻無法獲得資金支持。

他們參加了一個又一個的會議,但都沒有人看上他們的項目:他們沒有業績記錄,沒有用戶基礎,在谷歌之音(Google Voice)上拼湊出的支付原型不足以說服風險投資人。一位投資人打斷了伊克拉姆和安德魯的演示,告訴他們他只對“十億美元的本壘打[7]機會”感興趣。

“這將是一家萬億美元的公司。”伊克拉姆回擊道。3

這位投資人并沒有被說服。大多數投資人都沒有聽說過“金融科技”,一個既不完全是金融也不完全是技術的領域。他們沒有理由相信,作為一個行業,它將是有利可圖的。他們的贏利模式是什么?這個在朋友之間進行小額現金交易的小工具如何獲得巨大利潤?

伊克拉姆和安德魯沒有明確的答案,但這并沒有改變他們對該應用程序的全情投入。他們繼續尋找使用戶體驗更加流暢的方法,一次次地改進,在整個系統中來回發送了無數條短信。

后來,一件事情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這些往來的交易憑證在不經意間將他們的生活畫面生動地描繪了出來。交易清單顯示了他們喜歡在哪里吃飯、喝酒,他們喜歡看什么樣的樂隊演出,他們喜歡和誰共度時光。一旦有人把錢轉給另一個人,都是因為發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而一個人交易的信息匯集在一起,就構成了一個獨特的故事。

他們所創造的——純屬偶然——居然是一個社交新聞源。Venmo不只是一種轉賬的方式,它還可以是一個社交網絡,實時發布用戶的數據信息。

這是一張巨大的網。

要是他們能夠籌到一些錢就好了。

比爾·雷迪(Bill Ready)很了解錢。

他似乎不太可能成為一個網絡企業家:在上大學之前,他甚至從沒有使用過電腦。但他悟性好,學東西特別快,而且全身心投入軟件研發,不到三十歲,他便成為一家名為iPay網絡公司的總裁。后來,比爾以3億美元的價格將iPay售出,轉而接手了一家你可能從未聽說過的最重要的互聯網公司之一:Braintree。

談及Braintree,用戶幾乎感知不到它的存在,這是它的一個特性,而不是一個缺陷。

Braintree成立于2007年,并逐漸成長為數字專家,能夠執行電子商務交易所需的所有步驟——10~15次不同的交易信息確認、數據提交、切換和驗證——并將它們捆綁起來,以便輕松集成到一個網站中。

比爾為Braintree設定的目標很簡單:“有些工具只有那些大型電商才能夠使用,我們如何才能將它們的使用權大眾化并提供給所有人?我們該如何從山頂上取火并把它交給普通大眾,以確保它惠及大多數人而不是讓少數人受益?”

Braintree的軟件讓那些想接受在線支付的商家可以為其客戶提供一種簡單、平順的購物體驗,其品質與亞馬遜或易貝一樣出色。Braintree可以處理所有復雜的技術和監管問題,從而讓商家無后顧之憂,專注于產品銷售。

從本質上來講,Braintree創造了一個整個互聯網都可以使用的即插即用的購物車。

對于所有在網上做小生意的人來說,這是一次顛覆性的變革。

但當比爾在2011年接手Braintree時,公司業務轉向了一個其他人都看不到的方向,并進行創新,為我們今天的金融科技和電子商務提供了巨大的動力。

比爾認為Braintree應該著手建立一個移動購物平臺。

在蘋果手機問世的最初幾年里,人們很少用它進行購物。使用蘋果手機進行購物的體驗十分糟糕。到2011年時,蘋果手機已經推出4年,應用商店也已經開放了3年,其中3款最暢銷的應用程序是憤怒的小鳥(Angry Birds)、快樂滾球(Skee Ball)和白癡測試(The Moron Test)。4當時最先進的智能手機是iPhone 4,它運行在一個尚在開發中的3G網絡上,速度慢且不可靠。智能手機還沒有被用來做一些重要的事情,包括購物。

如果人們真的想在蘋果手機上購物,他們必須訪問尚未針對移動設備進行優化的網站——因此,他們必須縮小頁面才能看到他們要購買商品的模樣。然后,他們必須使用拇指輸入信用卡信息:姓名、賬單地址、信用卡的16位數字、信用卡驗證碼(CVV)。

到2011年,亞馬遜在其網站上推出了一鍵購買服務,但網站并沒有保存信用卡憑證,他們要求用戶在每次購物時都手動輸入信用卡信息。收集和存儲信用卡數據總是會有一些風險,而且,遵從PCI合規存儲這些數據需要持續的費用,還需要十分謹慎。對于大多數商家來說,他們沒有必要去惹那么多麻煩。另外,如果人們還可以通過臺式機和筆記本電腦購物,這樣他們就可以使用全尺寸鍵盤,每次輸入付款明細似乎都不太麻煩。

但在移動設備上,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在極少數情況下,當消費者真的遇到用拇指打字的麻煩時,他們會祈禱,當他們點擊提交按鈕時,3G網絡不會斷開連接,因為如果斷開連接,他們將不得不重新開始整個交易,而他們也不知道第一次交易是否已經完成。

因為有這些移動購物障礙,電子商務行業認為智能手機不值得他們的關注,更重要的是,不值得他們為其投資。

比爾·雷迪不這么認為。

“我開始查看我們的交易流量記錄,我會看到來自手機的交易流量以0.5%、1%、1.5%的節奏上漲。”他開始思考摩爾定律,即著名的計算能力每兩年翻一番的原理,他意識到:再過幾年,手機購物將成為人們購物的主要方式。

他知道他可以讓Braintree開發出將這種趨勢變成現實的工具,但為了證明公司的投入是合理的,他當然還需要愿意購買這些工具的客戶。

說服他們并不容易。

“我會說:‘總有一天,人們會通過電子商務平臺購買電視和衣服,購買所有的東西,而且都會在手機上買。’然后,他們會笑著把我轟出房間。”

深信不疑

“我會說:‘總有一天,人們會通過電子商務平臺購買電視和衣服,購買所有的東西,而且都會在手機上購買。’然后,他們會笑著把我轟出房間。”

比爾·雷迪沒有任何數據來證明他的觀點。他預見的是一個尚未發生的未來。“在我們制作第一批本地移動支付應用程序接口時,我們實際上對每一筆交易都做了記號。我們對這些交易進行認真統計,沒有人會想這樣做。”

只要消費者的體驗不好,他們就不會再用手機購物,這是一個惡性循環。然而,直到人們停止使用手機購物時,商家才會看到改善手機購物體驗的必要性。

比爾知道他必須找到一種方法打破這種循環。他將不得不靠一己之力改善客戶體驗。

Braintree是所有希望通過手機或非手機進行電子商務交易的小企業追逐的主要專業公司之一,該公司已經與大多數早期成功的移動服務提供商,比如優步(Uber)、愛彼迎(Airbnb)、多寶箱(Dropbox)和憤怒的小鳥游戲的開發商羅維奧娛樂公司(Rovio Entertainment Ltd)建立了關系。他們都對比爾講同樣的話:在他們獲取客戶的渠道中,最有可能失去潛在客戶的地方就是客戶必須輸入信用卡信息的那個節點。他們需要做的就是,在客戶初次輸入信用卡信息之后,應用程序可以將其保存,未來客戶購物時不需要再次輸入這些信息,只需按一個按鈕就可以進行購物。

但客戶真的不想輸入所有這些信息,即使是第一次也不愿意。

比爾知道一些客戶不知道的事情:他們認為由優步、愛彼迎(分別成立于2009年和2008年)、多寶箱或憤怒的小鳥保存的信用卡信息實際上是由Braintree保存的。“我們擁有支付資質。所以,想象一下注冊了優步、愛彼迎、多寶箱以及玩憤怒的小鳥的用戶吧,進入每個應用程序時他們都必須重新輸入其付款信息。這無疑是每一個應用程序的巨大痛點。但我們已經擁有了該用戶的付款信息,我們知道那個用戶是誰。從技術層面來說,我們有能力做到這一點:當你從一個應用程序轉到下一個應用程序時,我們可以在那里彈出您的付款信息。”

但是比爾知道他不能那樣做。“那樣的話,用戶一定會被嚇壞的。”

對客戶而言,Braintree幾乎是隱形的,這一點Braintree做得非常成功,它對購物者隱藏了自己的品牌和整個存在,沒有人知道互聯網上一半的電子商務網站都是在這個平臺上運行的,而且還能夠在不同品牌之間共享支付信息。

“Braintree存儲著數百萬張信用卡和大量的已知用戶和設備信息。但我們需要的是一個消費者網絡。而且,我們需要找到一種方法讓消費者明白,當他們使用下一個應用程序時,他們是如何獲得自己的支付信息的。”

他需要讓自己的隱形品牌看得見摸得著,這樣消費者就不會被嚇壞。

他需要一個社交網絡。

當比爾發現Venmo時,它只有三千個用戶,而且都在紐約——銀行里的存款也差不多是這個數。該公司剛剛通知員工,他們計劃關門。“他們已經沒有錢了,而且他們沒有一個贏利模式。”

但比爾認為Venmo的用戶可能正是Braintree所需要的。

Venmo提供的是一種“點對點”服務,可以將人們彼此直接聯系在一起。“點對點服務具有與生俱來的擴散性。如果有人要給你轉賬,你就得注冊。你有很強的動機。”隨著越來越多的人使用它,注冊的人數就會越來越多,而你也就擁有了大量選擇該服務的用戶。

比爾設想將Venmo的用戶與Braintree用戶合并在一起。“這可能是建立消費者網絡的一種方式,讓人們了解下一個站點是如何獲得他們的支付信息的。”如果人們知道,在Venmo注冊之后,他們的信息突然之間可以在由Braintree應用程序和網站構成的整個網絡中為其所用了,那么,他們就會明白,這是由于他們在Venmo上擁有了會員身份,所以他們的支付信息才能夠從一個站點跳躍到另一個站點。

2012年,他決定收購Venmo。“我必須把錢電匯給他們來給他們發工資,這樣當我們完成交易時,(仍)會有員工在那里。”

比爾也知道該平臺贏利的關鍵。向銀行和符合PCI標準的支付網關發送資金需要費用。“客戶不愿意為這些服務支付費用。但是,如果你把消費者帶到商家那里,商家會很樂意支付這些服務費。長期以來付款就是這樣運作的。我們可以讓商家出這筆錢。”

隨著Venmo的加入,Braintree實力大增,它們能夠為客戶提供“一鍵式”購買體驗,這不僅適用于單個應用程序,而且還適用于使用Braintree支付網關的任何應用程序——這一舉覆蓋了數百萬家商戶。

移動購物即將變得易如反掌。

次年,Braintree處理的電子商務交易金額達到120億美元,而其中的三分之一是通過智能手機進行的。正如比爾所預測的,Braintree能夠將Venmo貨幣化,同時也能迅速擴大其用戶群。

此時,他接到了易貝及其子公司貝寶首席執行官約翰·多納霍(John Donahoe)的電話。

在在線支付領域,貝寶曾經是,而且一直是業界的巨頭。貝寶成立于1998年,它造就了互聯網繁榮時期偉大的首次公開募股[8]之一,此后,該公司每年都在成長。到多納霍打電話給比爾時,貝寶已擁有1.37億活躍用戶,每天處理將近800萬筆付款。

但是,和其他人一樣,該公司沒有看到智能手機的重要性。“我們知道需要為本地手機重建貝寶,”多納霍告訴比爾,“我們希望您將您的技術帶到這里。”

貝寶以8億美元現金收購了Braintree和Venmo。

截至2019年,移動支付占貝寶業務的40%以上:僅上一季度,人們就用它通過手機轉賬190億美元。

只需按一個按鍵。

使用手機購物和匯款已經司空見慣。這一變化以前之所以沒有發生,是因為銀行,盡管銀行擁有實現這一變化所需的所有技術。后來發生,是因為銀行業以外的一些人看到了銀行沒有看到的東西,他們抓住了這個機會。

但是,現在銀行看到了。

2016年,由美國一些頗具實力的銀行——摩根大通、美國銀行、富國銀行(Wells Fargo)、PNC金融服務集團和其他一些銀行——組成的財團,成立了一家名為“預警服務”(Early Warning Services)的合資公司。2017年,該公司發布了Zelle,這是一款移動應用程序,允許用戶向其他Zelle用戶匯款——直接與Venmo展開競爭。

由于Zelle可以直接訪問財團旗下所有銀行成員,其網絡發展迅速,2018年,美國境內的用戶就達到2740萬,并處理了750億美元的支付業務。5

而且Zelle由銀行直接運作,因此它能夠即時轉賬,而沒有像Venmo那樣存在一到三天的延遲。

Venmo有而Zelle沒有的唯一東西就是社交網絡——對于一些Zelle用戶來說,這倒是一個優勢:許多人反對將他們的金融交易信息四處播散。

但這也可能是在銀行的關注下發生的變化,因為很多人——尤其是年輕人——確實更喜歡社交網絡。“30%的Venmo支付信息中使用了表情符號,”比爾·雷迪在談到他的服務時說,“而且這個數字還在增長。”

很難弄清楚這是怎么回事。也許,用表情符號傳播我們消費信息的社交網絡在歷史上只是曇花一現,但這反映了我們的社會與金錢互動和談論金錢方式的根本轉變。這種情況的出現,一定程度上要感謝Venmo,有些人將永遠不會到銀行去了,因為他們可以通過手機相互劃轉資金。幾個世紀以來,人們對個人財務往來的信息總是諱莫如深,如今,人們愿意將這些信息傳播到世界各地。對于上一代人來說,這是難以想象的。即使在2010年,這也幾乎是不可想象的。

文化變革正在我們面前發生,速度之快令人難以置信。

目前還不清楚銀行是否能夠跟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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