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穿透術

幾乎所有偉大的歐洲哲學家都是單身漢……這些偉人，僅僅因為他們對某個話題的無知，就可能會將此話題變為非常強烈的禁忌，諱莫如深，即使這個話題恰好與討論的內容十分契合。

——瑪麗·米奇利（Mary MidgIey），《指環與書》（Rings and Books），20世紀50年代

穿透術（Penetration Trick）指的是魔術師讓固體物彼此穿透，就像人穿過鏡子或墻壁一樣。哈里·胡迪尼（Harry Houdini）在一百年前就表演了“穿墻”的幻術，從那以后它就成了一種主要的表演形式。但貨幣其實一直都在做這類事情——例如，從許多國家流出的資本就證明了這一點。我們認為貨幣像金條一樣堅固持久，但同時它又具有彈性和流動性，能夠在空間中瞬移，或者穿過看似無法穿透的屏障。本章將會展示，這些神奇的特性不是明顯的噱頭或廉價的幻覺，而是由于貨幣本質上的二元性，抽象的數字穿透了真實的物質。

現代經濟學，就像普遍的西方科學一樣，可以追溯到公元前6世紀。根據當時的一個故事，一位寶石雕刻匠和他的妻子前去德爾斐（Delphi）拜訪皮媞亞先知（Pythian Oracle），希望尋求一些經商的建議。先知之所以叫皮媞亞是因為最初的神諭據說是由大地女神蓋亞（Gaia）提供的，也就是地球母親（Mother Earth），由一位名叫西卜（Sybil）的女先知唱出。這個地方由蓋亞的女兒保護著，她是一條住在附近泉水里的蟒蛇。然而，年輕的阿波羅神殺死了巨蟒并接管了神諭。從那時起，他被稱為皮媞亞的阿波羅，并被認為是預言之神。

“德爾斐神諭”，正如它自己所標榜的，無疑是歷史上最成功的魔術表演，持續了近一千年。想象一下，在拉斯維加斯的一場盛大演出中，主角去世后，他或她被一個長得很像的人取代。它的運作方式是這樣的，一個祈禱者會帶著禮物出現在神廟，如祭祀用的山羊（只不過禮物因人而異）。然后，祈禱者獲得許可進入神廟，廟內的皮媞亞（皮媞亞始終是女性）坐在一把三條腿的凳子上，也就是所謂的三腳架。會有一位牧師向皮媞亞發問，都是預先篩選好的問題。皮媞亞隨后就開始進行一場程序復雜的表演，目的是召喚阿波羅魂靈，同時吐露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牧師會對這些話進行解讀，然后用通俗易懂的詩句念出來。

皮媞亞最著名的來訪者之一是克羅伊斯國王（King Croesus），他發現了一種用黃金制造鑄幣的方法，因此變得非常富有（一貫如此，最好的賺錢方法就是直接造錢）。他向神廟捐贈了3000只祭祀動物，一只約240千克的金獅，以及各種金銀祭品。克羅伊斯正考慮出兵攻打居魯士大帝創建的波斯帝國，出征前特地向神諭征求意見。皮媞亞告訴他，如果他出兵，“一個偉大的帝國將會滅亡”，克羅伊斯認為這是在鼓勵他出戰。然而，他沒有問清楚滅亡的是哪個帝國——正是他自己的——這恰恰表明，即使有很多錢，也很難得到可靠和透明的建議。

而寶石雕刻匠和他妻子的經歷據說是這樣的，皮媞亞告訴這對夫婦，這個女人將會生下一個兒子，這個兒子的美麗和智慧無人能及。這讓人很震驚，因為這位妻子本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孩子出生時，父母給他取名畢達哥拉斯（Pythagoras），意思是“神諭代言人”（The Oracle Speak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