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好點(diǎn)沒？”

“嗯。”

辛星河虛弱地點(diǎn)頭，他撐著身子坐起，輕咳兩聲，“他們沒事吧？”

“你說齊軒他們？他們先離開了，餓不餓，我去找點(diǎn)東西吃。”

姜灼云起身打算出去，算盡抬手一枚銅錢打出去，直接把啃著洞內(nèi)青苔的小綿羊打的滾倒在地。

“吃烤羊肉吧，這里的羊味道不錯(cuò)。”算盡一連射出十幾枚銅錢，洞里留下來的綿羊都被他殺完了。

姜灼云：“……行吧。”

“姜姑娘帶水了嗎？”算盡慢吞吞撿起羊，“我出來的匆忙，沒有帶儲水珠。”

儲水珠是修士們存放用水的一種常用法器，有山楂大小，外表是清透的天藍(lán)色。

姜灼云在芥子袋里翻找一陣，搖頭道，“有。”

她取出儲水珠念動法決，里面滴了幾滴清水后，徹底沒了動靜。

“啊，忘記補(bǔ)水了。”

“我這里也有。”辛星河從懷中掏出一枚儲水珠，遞給姜灼云，姜灼云晃了晃，沒有聽到儲水珠儲滿水后的水浪聲。

“我去找點(diǎn)水回來，你們在這里等我。”姜灼云自告奮勇地站起身。

算盡瞄了眼辛星河，猜測著老板的心思，斟酌道：“還是讓我去……”

“你一個(gè)人去會不會很危險(xiǎn)，不如我和你一起。”辛星河打斷算盡的毛遂自薦，咳嗽兩聲，擔(dān)憂地抬頭望向走到洞口的姜灼云。

“不用，我很快回來。”

姜灼云想了想，拿出她儲存靈石的一個(gè)芥子袋，瀟灑地遙遙拋給算盡。

“麻煩算掌柜照顧一下她。”

“好說好說。”算盡掂掂手中的芥子袋，收入懷中。

待姜灼云離去有半盞茶左右，辛星河臉上神情冷漠，他朝算盡伸出手。

“拿來。”

“喔……”

算盡攥緊芥子袋，嘴角朝下撇了一下，聽話地交到辛星河手中，“樓主，交代的事我已經(jīng)辦完了，還有別的吩咐嗎？”

沒有別的吩咐，他就去找點(diǎn)奇珍異獸帶回去賣，補(bǔ)補(bǔ)窟窿，年底賬本也好看一些。

辛星河把那袋靈石收入袖中，換了他的丟給算盡，“處理完這些羊，等她回來你就滾吧，去找利鋒門那些人，做的干凈點(diǎn)。還有一件事。”

他抓住衣襟扯開，肩膀上猙獰傷口已經(jīng)恢復(fù)完全，皮膚光滑如玉，辛星河面無表情地開口，“朝這里打。”

算盡：“……”

頭一次見到主動找打的人。

算盡不懂老板的心思，但算盡很敬業(yè)。

*

姜灼云取水回來，洞內(nèi)已經(jīng)飄出了烤羊肉的香氣。

遠(yuǎn)遠(yuǎn)就能望見在洞口的算盡，他彎腰給那只靈狐剝皮，分成兩份堆在外面，像兩團(tuán)毛絨紅云。

“算掌柜，我?guī)貋砹耍列呛觽命c(diǎn)了嗎？”

她臨走前給辛星河喂了丹藥，想必此時(shí)已無大礙。

算盡剝皮的手微頓，頭低下來沒有看她，“我一直在外面，不清楚。”

“好吧，我進(jìn)去看看。”

姜灼云不疑有他，側(cè)身繞開算盡走進(jìn)洞內(nèi)，她手中捏著儲水珠，語氣輕快。

“外面雪停了，我找到一條河，旁邊聚集了很多靈獸，想必等雪化干凈，我們就可……”

闖進(jìn)姜灼云眼中的景象，讓她輕快的聲音戛然而止。

辛星河倚靠在山壁，臉色蒼白如紙，他左肩被咬傷的傷口不但沒有愈合，粘稠的血液染紅了他大半邊衣衫，手垂下完全沒有力氣動彈。

“怎么傷口還在流血？丹藥不管用？”

姜灼云慌忙跑向辛星河，把帶的丹藥一股腦兒掏出來，也不管是什么功效，直接塞進(jìn)辛星河嘴里讓他吞下去。

辛星河靠在姜灼云肩膀，傷口似乎很痛，他低吟出聲，眉頭緊緊皺著。

“對了，我還有事，既然你回來那我就先走了，洞外有結(jié)界算是你給我靈石的附加報(bào)酬。”

算盡掐著時(shí)間進(jìn)來，用他這輩子說話最快的語速告別，也沒等姜灼云挽留，掉頭就走。

開玩笑，他下手有點(diǎn)重了，樓主被他打得半死不活，還夸他做的不錯(cuò)，那股秋后算賬的語氣，算盡記憶猶新。

再留下看到些不該看的，說不定等出去會被滅口。

姜灼云根本沒聽算盡在說什么，她手托起辛星河下巴，低聲叫他，“辛星河？星河？”

“……嗯。”

氣若游絲的辛星河輕聲答應(yīng)，他單手?jǐn)堊〗圃频难拔翌^很暈，能讓我抱一下嗎？”

頭暈，大概率是失血過多，姜灼云胡亂點(diǎn)頭，察覺辛星河閉著眼看不到，又答應(yīng)一聲。

“怎么傷口又裂開了？”

姜灼云給他吃的丹藥是上次救高席的那種，雖說肉白骨做不到，生死人還是沒有任何問題，辛星河肩膀的傷口對那丹藥來說，不值一提。

她回來就應(yīng)該愈合才對，怎么可能會更嚴(yán)重？

姜灼云有意想看眼傷，她手抓住辛星河衣領(lǐng)用力扯開，衣衫下是辛星河蒼白皮膚，結(jié)實(shí)富有力量的肌肉起伏流暢。

在即將脫到肩膀位置時(shí)，辛星河霎時(shí)抓住她手掌，阻止姜灼云繼續(xù)的動作，耳根紅的滴血。

“臟衣服等我好些自己換，不勞煩灼云。”他聲音帶著強(qiáng)裝的鎮(zhèn)定。

“我是想看看你的傷。”

“沒事，吃完丹藥我覺得好多了，真的沒事。”他抓緊姜灼云的手，沒有放開。

姜灼云和窘迫的辛星河對視一眼，有些尷尬地松開手。

明明是正常看傷，他緊張成這樣，姜灼云總覺得自己在做什么不道德的事。

她偏過頭，莫名其妙地心虛起來。

“你傷怎么忽然又嚴(yán)重了？”

辛星河撫平衣領(lǐng)，遮住漏出的肩頸，正經(jīng)古板的像個(gè)老學(xué)究，“可能是之前被謝無衍傷到了根基，一些小傷不太容易愈合。”

又是謝無衍。

姜灼云在記仇小本本上狠狠給謝無衍記了一筆。

她揉揉額角，想起趙祈他們的話，委婉地問道：“傳聞沈家那位和你們落云山關(guān)系不錯(cuò)，為何不找他求救？”

不知道這是姜灼云第幾次提到沈衡，充滿信任的口氣，讓辛星河眸子晦暗一瞬。

“沈師叔也有自己的事在身，不好一直麻煩他，再者說了，他……似乎和我?guī)熥痍P(guān)系不太好，我不想讓師尊為難。”

是嗎……？

當(dāng)事人之一的姜灼云露出不解表情。她和沈衡關(guān)系不好？她怎么不知道。

她和沈衡認(rèn)識的年頭，比認(rèn)識趙祈他們要久，趙祈和她說的一些事情，姜灼云始終抱著將信將疑的態(tài)度。

冷靜下來，覺得他們對沈衡可能有所誤解，沈衡那個(gè)人就是放在灶膛里的炮仗，不點(diǎn)可能都會炸，更別說惹到他。

“是嗎？可我覺得沈仙師還比較靠譜啦。”

她起身轉(zhuǎn)了轉(zhuǎn)在篝火上烤得滋滋冒油的小烤全羊，拿起一串遞給辛星河，“好像熟了，你嘗嘗。”

羊肉被處理的非常干凈，外表烤出金黃誘人的色澤，算盡在上面撒了點(diǎn)鹽和一些香料，聞起來并不腥膻。

拳頭大的小羊烤完有些縮水，變得掌心那么大，一根樹枝上串了四五只，看著味道不錯(cuò)。

姜灼云把肉串遞給辛星河，辛星河道過謝抬手去接，姜灼云剛松開手，那肉串直接從辛星河手里掉落。

還好姜灼云眼疾手快撈住搶救回來，她抬眼，辛星河愣愣盯著他的手。

“我的手好像動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