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病了？”她的同桌很真摯地問她，鐘小小，一個斯文清秀的姑娘。

“只是懷疑。”白靈煙嘴里說著懷疑，心中卻又幾乎全是相信。

鐘小小既是同桌，又是第一個認識的朋友，在過去的初中塵埃歲月里，白靈煙幾乎沒有朋友，她隔絕了天地，仿似仙人一般存在，每次父母帶她走親訪友，她也只是在叫完長輩過后，乖巧靜靜坐著，把自己當成虛無。她從不對父母或他人提出一丁點要求，偶爾看到與她同齡的孩子在父母身邊圍繞活潑著，她便也會羨慕她人，可是卻不知道自己在羨慕什么。

深夜。

高長風帶白靈煙去了速報司。

“我白天是不是有見過你。”她問高長風。

高長風沒有回答我，算是默認。

“所以其實不用尋香，我也可以來此的嗎？”她有點小生氣地問他。

高長風仍不言語，繼續走著。

白靈煙感到一陣懊惱，這哪是她的副手，她才是副手。

她又問：“高長風你到底是人是鬼，你能不能在現實里來見我，不要總是在夢里，讓我覺得我好像生病了……”她停頓了一陣，低喃說“像是生了精神病。”

高長風卻聽清了，他停了下來，但連頭都沒有轉過來，只是道：“不要想太多。”

速報司與她的辦公府邸卻不一樣，數座沖天大樓。門口的鬼衛看到他們后，立即進去尋找大門開關。

高長風忽然道：“尋香是用來保護你的。”

“哼。”雖然心里覺得他說的貌似有道理，但就是感到不愉悅。于是她說：“我不信！”

不過高長風似乎并不在意她信不信。

鬼衛領著他們坐電梯朝頂樓辦公區走去。

每個辦公室都有來去匆匆的鬼衛。

“我們要臨時負責這里，在鬼神門歸來之前。”高長風說。

這是他第二次提到鬼神門的名字，是個什么樣的人呢?亦或是個什么樣的鬼呢？

高長風來這里調取一個人的資料，或者說，是一個鬼魂。

白靈煙憶起昨晚橋洞下蜷縮的那個男孩，她小心翼翼地向他打探那個男孩的下落，高長風又開始裝聾了。

半個小時后，他忽然道：“找到了。”

白靈煙想他找到了什么，湊了上去。

他將一本厚厚的資料從檔案架抽出，封面記錄著：崗平縣重陽村，傅青云。

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

他喚過一名鬼衛，說道：“帶我去糾察司。”說完卻又似想到什么，頓了下，對白靈煙道：“你留在這里，等我。”

傅青云的檔案留在桌上，或許是高長風故意留下來，他想告訴我什么嗎？我小心翼翼地打開。

“傅青云：男，幽州崗平縣人士，民國八年生，少隨父習武，民國十六年，拜師高九天，民國二十四年，弒師九凝山，民國二十六年，敗于東瀛武士，后蹤跡不詳……”底部是生平簡介，最后指向記錄仍為失蹤，在高長風的敘述里，既往案錄中，也屢有失蹤案件，但即便山中孤魂野鬼，追溯也極少會超過一個甲子。

因為活不過去。高長風曾說。

“怎么就活不過去呢？”白靈煙抱著腦袋發呆，“鬼也要活嗎？”

一個小時后，高長風回來了，雖然仍是死人表情，白靈煙卻悄悄捕捉到他的眼中一絲迷茫。他站在門口，盯著人來人往的走廊，許久，終于說：“走吧。”

“去哪里？做什么？”白靈煙有些生氣：“到底我是不是你的傀儡，每次不發一言把我帶來，又不發一言把我帶走，難道我是漢獻帝，需要被你控制脅迫諸侯的嗎？”她只在夢里敢這么放肆，但即是此，她還是刻意忍了又忍。

“當然不是”高長風噗嗤一笑，少有的快速回答了她，他整理了一下思緒，道：“我們要去追捕傅青云，他，在試圖逃脫輪回法則。”

白靈煙聽懂了，她問：“好，我明白了，什么時候動身，我要不要換身衣服。”她想象著自己應該有件戰袍，穿上它，就如一個兇猛的女戰神。高長風看著她，感到好笑，于是說道：“漢獻帝是不必親征的。”末了，他又道：“你還不熟悉，很多事情，一次，解釋不清楚，日后，你總會清楚的，而且。”他頓了頓，道：“我也會有離開的那天，不會總是你副手。”

白靈煙大驚，但她已然明白高長風的意思。她還沒來得及把高長風當朋友，而對方，卻隨著做著離別的準備。